第55章
十月初這裏就開始賣萬聖節的各種周邊。
許燦早上剛到研究室, 就被老板塞了兩盒糖果。又過了會兒, 說她是這裏最像小孩的, 再拿給她兩盒。
大家交談商量着學校裏的各種派對,晚上要不要去玩。
許燦坐在旁邊,從小鐵盒裏倒出水果糖來, 面無表情地咯吱咯吱咀嚼着。
她盡量透明隐形,想着能不能點回家, 晚飯要做什麽。
“許燦, ”陳若儀特別喜歡這個節日, 在老板的默許下甚至外套裏面就穿着扮演吸血鬼的衣服。幾個人商量完。她轉過頭,“你覺得好不好啊?”
許燦:“我當然沒有意見。”
許燦:“我又不……”
“太好了!”陳若儀完全只聽想聽的, 拊掌說,“我們去那個……還是……”
一連串許燦聽都沒聽說過的酒吧名字。
幾個英國男生也想帶她一起去,站邊上勸說着。
許燦總之搖頭:“不去不去。”
陳若儀晃着她的手臂,“求求你了, 求求你了嘛,一起去喝蘋果酒!蘋果酒诶,我以前都沒喝過的。”
許燦把剩下那盒糖果塞她懷裏,敷衍地說:“走吧, 別搗亂了。”
陳若儀:“……”
見她實在不為所動。她用力地哼了聲, 拿着糖,只好去找課題組裏另外一個讀博的中國學長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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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題組下午就早早結束掉工作。
陳若儀再次跑過來, 想拉許燦去泡吧,還是怎麽說都沒有用。
許燦拿起桌上她的面具, 唇對着左邊眼睛的洞,正直說:“我是有女朋友的,你自己玩呗。”
“你就嘴上說說,吹牛啊你,誰信你真的有啊!有本事你就找她來接你,帶給我看看?”
陳若儀白眼快要翻到天上,“還有,你面具戴反啦,吓人啊!”
許燦笑吟吟地摘下來:“要的不就是這效果。”
“我走了,你慢慢等李兆陽吧,拜~”
陳若儀:“……”
陳若儀只好發出“晴女”的詛咒吼說:“你今天沒帶傘,又不跟我走等等肯定得淋着雨回家!!”
許燦頭也不回,大聲“切”她一下。
誰知剛出門,外面還真的正在飄着細細的雨絲。
“……”
雨下得挺小的,許燦其實根本沒當回事,都快成習慣了。只是心裏照慣例罵一聲陳若儀這個混蛋。
她戴起帽子走進雨裏。
幾大滴雨突然落到睫毛上,許燦不太舒服地眨眨眼,擡手去擦掉。
視線模糊的瞬間,沒有看清斜坡和轉角處還有個小小的高度,一腳踩下去。
爽利地滑了跤。
許燦差不多是膝蓋直接磕到地上的,頓時有點站不起來了。
地面積起來的薄薄雨水坑濺着漣漪。
她擡眼,竟然還看見轉彎處停着的像是童明月的車子。
“……”
她不會是準備來接她的吧?
要不是條件不允許,許燦都想趕緊藏起來了。沒帶傘,又被她抓住了……
稍微緩了緩,就手忙腳亂地爬起來了。
而且太尴尬了。長那麽大還不會好好看路,這還能摔跤。
“……”
她爬起來時,聽見童明月快快地走過來的腳步聲。
很快被她拉起來。
許燦只稍微借了點力,站穩了。
“沒事嗎?”
“沒事。”
許燦心裏暗暗“嘶”着氣,臉上笑得可甜,“诶呀,怎麽今天來接我了?”
“正好下午……”
童明月垂着眼,撐着傘,幫她拍掉她身上沾着的葉片,“你怎麽這麽不小心的,有沒有摔疼?”
許燦:“是地太滑了。”低頭攤開手看了看說,“沒事,一點都不疼,手也沒有蹭破。”
童明月:“好,地的錯。”
她握住許燦剛剛撐過地面的手,輕輕揉着泛紅的地方。
“以後走路慢一點。”
“嗯。”
“傘……”童明月只說了一個字就頓住了。抿了抿唇,再也沒繼續往下說。
只是扶着許燦,先上車。
許燦坐進副駕駛上。
看見她繞過車頭,坐進來。
童明月坐進來也沒有再提傘的事情,默默開車,轉過彎開在回家路上。
許燦琢磨着,該不會生氣了吧。
許燦:“Trick or treat.”
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問說:“我還能Trick or treat嗎?”按理說小孩才應該在這天喊這口號的。
童明月抿唇笑,溫聲說:“看後面。”
“……”
許燦扭頭,看見後面真放着一個黑色的禮品袋,她“哇”了聲。勒着安全帶就轉過身去使勁夠。
夠過來放在膝蓋上。
童明月平視着前面的路,笑說:“開車呢,着什麽急呀。”
“哇,”許燦打開來,看見是個塑料的陶罐裏裝着黑貓的玩偶。黑貓還帶着領結,抱着小掃把,頭頂巫女帽,無辜的綠眼睛亮亮的。
袋子裏還有裹着透明包裝紙的蘋果糖,晶瑩的紅彤彤。
各種散裝的棒棒糖,幽靈和南瓜怪物的圖案。
許燦拿出一根棒棒糖握在手裏,笑着問:“糖果是準備給晚上來敲門的小孩嗎?”
“我們沒有在門口放裝飾,小孩應該不會來敲門。”童明月輕輕地說,“我只給某位child準備了糖果。”
“……”
許燦抿着唇笑,又掏出來個玻璃瓶子,看眼标簽。
“蘋果酒!我都沒喝過蘋果酒。”
童明月嗯了聲說:“度數挺低的。”又似随口地說了句,“買之前有點怕會不合你的口味。”
許燦:“……”
她頓幾秒,轉過臉來小心翼翼地說:“請問你是在嘲諷我嗎?”
童明月:“……噗嗤。”
—
剛到家裏。
童明月彎下腰,幫她把換好的鞋子收進鞋櫃裏,說:“去換條褲子,看看膝蓋有沒有磕到了。”
“喔……”
許燦聞言低頭看,牛仔褲的膝蓋那塊沾着幹掉的泥水,髒兮兮的。
膝蓋其實一直隐隐作痛,只是沒有去管,就痛得不怎麽厲害。
提起來,就莫名其妙更痛了。
她有點瘸腿地走到房間裏換掉外面的褲子。牛仔褲貼着肉,脫下來時,不停地倒抽着涼氣。
本來就感覺到膝蓋肯定是磨破了。
沒想到還挺嚴重的,血凝在牛仔褲裏沒透出去而已。擦得膝蓋周圍全是淡淡的血跡,傷口還在微微次冒血。
許燦實在是沒勇氣穿上貼身的褲子了。
她套了條半身裙,瘸着出去。
看眼童明月在廚房裏,她迅速地溜到客廳,想自己趕緊塗點碘伏裹起來說沒事。
誰知道她一條腿半瘸不瘸的,腳步聲有點太奇怪。
童明月探出身來,看眼問:“腿怎麽了?”
許燦:“……沒…沒事。”
她轉身去找藥箱,背對着她,語氣盡量自然地說:“有點破皮了,我自己拿藥水塗下就好。”
趕緊轉移話題:“我們晚上要不要去哪兒玩呀。”
童明月沒理後半句,走過來。
“給我看看。”語氣還是很溫柔的。
“看什麽……”許燦下意識跟着側過身去,不想讓她看,“就是點擦傷。”
但沒能躲過去。
童明月柔聲說:“給我看看。”一手按住她的肩,就從她的背後,另一只手稍稍撩起了她的裙擺。
許燦提心吊膽時,難免還分神心猿意馬了下。
“……”
視線落到那處傷口。
“就是點擦傷?”
不用看表情,許燦就知道她笑意收斂了下來:“你還不去坐下來嗎。”
“……”
聽她語氣稍微有點冷冰冰,許燦就蔫慫慫,趕緊瘸着腿去坐到沙發上了。
果然,比起親親臉,抽到生氣臉的幾率明顯更高。
童明月從藥箱裏拿出一次性棉簽和碘伏,走過來。目光看都沒有看她。
蹲下身來,只是拿着棉簽默默地上藥。
“……”
她一句話都沒說。
面上也沒有絲毫笑意,緊抿着唇,濃睫投下深影如扇。
那時候她剛要下車,真的沒有看見許燦是怎麽摔的。以為她只是滑了下,頂多手上蹭破點皮。
沒想到膝蓋會磕那麽厲害。
許燦緩了緩,讷讷地說:“我都摔那麽慘了,你也不哄哄我嘛。”
她垂着眼,看着童明月極輕柔地給她塗藥水,軟聲說:“不哄就算了,還兇我。”
鼓了鼓臉又道:“怎麽那麽兇呀。”
“……”
童明月動作頓了頓,擡起臉,目光竟有點委屈的意味,“……很兇嗎?”
“這是我的心肝寶貝,誰許你這樣磕磕碰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