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進行時
按照簡藍的意思，許念深把車停在了離社區西側門不遠的地方。
“謝啦，”她解開安全帶，轉頭笑看着他，“那我先走了？”
“等等。”許念深拿出手機，“電話號碼給我。”
簡藍略略一頓，說道：“我沒換過號碼。”說完這句話，她就開始心想要是待會人家給她來一句“哦，我不記得了”，她要不要給他設個重新搭讪的門檻。
結果許念深聽了，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就把手機放了回去，還說道：“哦，我也沒換過。”
車裏的氣氛有些許微妙。
“電影什麽時候開拍？”他忽然問道。
簡藍估摸了一下：“估計得兩個月之後吧，不過我過兩周要去拍廣告，現在還有個代言和真人秀在談，有幾個劇本也要看看。”
見她對自己彙報起行程來毫無障礙和防備，許念深的眼睛裏慢慢氤氲起一抹泛着柔和暖意的淺笑。
她還說他們之間多年不見可能會有隔閡，可在他看來，他們相處時還是從前毫無拘束的模樣。
“我過兩天正式到任，最近應酬應該也會比較多。”他說，“我會打電話給你。”又叮囑她，“你如果想，也可以打給我。”
他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了……
簡藍雖然還覺得有點兒不真實，也有些不大習慣，但還是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嗯，那我走了。”剛打開車門，她又想起什麽，退回來坐下，“對了，我們談戀愛的事暫時要保密。”
許念深雖然并不覺得他們在現在這個階段适合公開，但聽她這麽快這麽直接地就把打算地下戀的意圖表現了出來，還是有些郁悶，臉色就淡了一些，沒好氣道：“放心吧，我也不想讓人以為我在色丨誘競争公司的藝人。”
見他面色不善，簡藍就巴着他的手臂輕輕搖了搖，等他目光微瞥過來看着自己，便笑笑：“我可不打算一直談地下戀，不過我們都是一談戀愛就會上新聞的人，我覺得現在還不到見家長的時候。”
許念深恍然，這才明白原來她顧慮的并不是什麽事業形象之類的，心裏微微一動，伸手将人攬回來，在她額間吻了一下，溫聲道：“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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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藍被他親的時候還好，可當這麽近在咫尺聽着他用這樣的聲音和語氣在自己耳畔說話的時候，她倏地就覺得臉上有些發燙，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開他：“我走了，你開車小心。”
許念深微笑看着她開門下車朝着住宅區大門走去，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發動汽車轉向離開。
***
上午九點四十五，位于天祥廣場的卓越傳媒集團大樓裏，各部門總監和高級經理正陸續進入13樓的會議室。
過了幾分鐘，有個身着職業套裝，留着一頭秀麗長發的年輕美女拿着文件走進來，站在了左首位的位置。
然後她微笑着環視了一圈衆人，說道：“各位好，我是許總的特助柳菲菲，大家可以叫我Fiona。”說完又指了一下位置被設在主位後面的一個年輕斯文的男人，“他是許總的秘書，陳斯安。”
這可是距離新CEO最近的兩位大臣啊。衆人立刻紛紛笑着和柳菲菲還有陳斯安打招呼。
剛說笑了幾句，柳菲菲忽然将談笑之色一收，望着會議室門口的方向說了句：“許總來了。”眼睛裏的笑意神采飛揚，和先前應酬人際的全然不同。
陳斯安看了一下手表，還差兩分鐘十點，難怪許總說不用他去接，時間卡的剛剛好。
許念深走進了會議室，衆人随着柳菲菲的動作也跟着或先知或後覺地跟着站了起來。
許念深走到位置上，微微笑道：“大家不用客氣，請坐吧。”
衆人紛紛落座後，他照例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各位同仁好，我是許念深。今天召集各位開會的原因相信大家已經從會議通知裏清楚地知道了，作為即将上任的執行官，我希望能和各位先做一個工作上的互相了解，請大家彙報一下上半年的工作成果和下半年的工作計劃。”他說着，目光落在右邊首位的男人身上，“陳總監，就從你們藝人部開始吧。”
男人似乎有些訝異初次見面對方就能準确道出他的姓氏、職位還有所屬部門，略略一頓，才笑着點點頭：“是。”
而之後令其他人更為驚訝的是，許念深并不僅僅是聽你說什麽，而是會針對你所說的挑重點進行詢問和建議，一看就是已經事先做過功課的。大家當下就明白這場會議說是互相了解聽彙報，其實人家是來給下馬威的，想忽悠他？門兒都沒有。
柳菲菲将一切看在眼裏，唇邊的笑意越發透着驕傲。
陳斯安在旁邊一邊做着會議記錄，一邊似不經意地撇眸看了看她，然後又不着痕跡地垂下了眸。
會議結束的時候，大家各回各家，有人便忍不住竊竊私語。
——“看來他那些履歷還真不是吹的啊，不管是管理、金融還是公關運營方面的事都順麻溜的，而且在國外娛樂圈和藝術圈都待過，各種成熟的運作模式也門兒清啊。”
——“不然大老板能把他挖來當CEO嗎？”
——“哎……作為一個有愛美之心的美女，我只是想感嘆，咱們許總本尊真是比網上的照片帥多了！雜志圖P了和沒P一樣啊！我突然感覺每天上班有了沖動。”
——“玲姐你醒醒，孩子都兩個了。”
——“诶诶，說到孩子，你們知道嗎？許總還單身呢！”
——“這個年紀這個外貌這個條件，還單身？連緋聞都沒聽說過……不是哥給你們潑冷水，許總他——有可能是gay？”
——“不不不，以我超級敏銳的gay達監測過後的感覺來說，我覺得不像，許總他看男人的眼神非常直男，肯定是異性戀！不過，有自知之明地說一句，像Fiona那種大美女在他身邊這麽久，就算輪也輪不到我們吧？”
……
陳斯安先一步跟着許念深進了辦公室。
“許總，”他說，“昨晚唐風娛樂王總的秘書給我打了電話，說王總想約您吃個飯。”
許念深翻了翻桌上的文件，頭也不擡地問：“這兩天有空嗎？”
陳斯安立刻回道：“明天中午您剛好有時間。”
“那就明天中午吧。”他說，“估計他也不想等到卓悅正式對外公布我就職的時候。”
陳斯安立刻在他的行程上添了一筆：“好的，那我馬上回複蔣秘書。”
“等等。”許念深想起什麽，叫住他，擡起頭想了想，“我訂了束向日葵，晚點你去拿了送一下，地址我待會給你。”
陳斯安怔了怔，許總訂花？許總他居然自己訂花？！這種送禮的活兒一向不都是自己來做的嗎？一般許總只會送花給年長女性，還多半是天堂鳥一類的，難道是許總的媽媽？也不對啊，向日葵哪裏是送媽媽的花？
他轉瞬間已經震驚地思忖了好幾遍，半晌才反應過來：“哦，好……”然後轉身出了門。
許念深暫時放下了文件，拿起手機加了簡藍的微信，那邊很快通過了驗證。
“你有東西忘了，”他說，“地址給我一下，我待會讓人給你送過去。”
簡藍先是發了個表達驚訝的表情包，然後很爽快地把家裏準确的地址門牌號都給了他，還說自己下午會在家裏看劇本不出門。
許念深就發了個一只浣熊在摸另一只浣熊腦袋的表情。
簡藍秒回：“這回表情沒發錯？（斜眼笑）”
許念深唇角輕彎：“發錯了。”然後挑了個一只浣熊摟住另一只浣熊的小胖腰埋頭強吻的表情，跟了句，“這個才對。”
簡藍沖他發了個鬼臉：“許大狼是流氓。”
他看着手機屏幕裏的對話，笑容越盛。
忽然有人敲了敲門，他立刻調整好表情望向大門，是柳菲菲。
“許總，”她笑意吟吟地走進來，“李董來了。”
許念深從寬大的辦公桌後走了出來，随着柳菲菲後面走進來一個有些虛胖的中年男人，而在他後面，還跟着一個年輕女人。
許念深的目光在瞥到那個女人時，微微一沉。
李董笑着走過來和他握手：“許總，聽說你剛開完了會，我就來找你喝杯茶。秦董早就跟我說起你，我還沒機會和你見個面呢！”
兩人客氣地寒暄了兩句後，李董就把他身邊的女孩子引見了過來。
“這是我幹女兒，尹喬。”李董笑道，“聽她說你們還是小時候一起長大的？那可真是巧了，喬喬今天剛剛簽了咱們公司呢，以後你這個做哥哥的可要多照顧她。”
柳菲菲聽着他這麽說，一怔，看了眼含蓄笑着的尹喬後又看向許念深，卻見他臉色平靜，目光更是平淡，不禁松了口氣。
而許念深已經很平常地笑了笑：“可能我很久沒和國內的朋友聯系了，沒什麽印象。不過尹小姐既然是李董親自引薦到公司的，想必業務能力十分出色，公司能夠添上一員猛将，看來以後在她們同齡資源競争裏卓悅也更有勝算了，這是好事。”
短短幾句話，他不僅撇清了和尹喬的私人關系，還把李董拉人來走關系的企圖随手就撥去了憑本事說話的流程裏。
柳菲菲抿唇笑了笑。
李董眼珠子一轉，呵呵笑道：“既然撞上了，那你們兩就敘敘舊，沒準就記起來了呢？中午我們一起吃個飯吧，算我給你接風！”
許念深笑着答應了：“正好今天中午秦董說要給我們來場‘加油宴’，李董一起吧？”
李董一聽，笑容僵了僵，又呵呵道：“既然秦董已經先和你們約好了，那我就不去了，改天你有空再約。”
許念深就笑笑應了。
李董和尹喬離開後，柳菲菲對許念深道：“李董好像想給她一部電影女主角，說是做部浪漫愛情電影，正在讓編劇部派人呢。我聽說，唐風那邊最近好像也打算拍一部。”
許念深沉吟片刻，說道：“有對比才有優劣，他要給就給，這件事你們別管。等年終出了業績報告，誰拖了後腿誰自己知道疼。”
柳菲菲了然，嘿嘿一笑：“明白！”又順口問道，“不過你怎麽這麽肯定優的是唐風那部？”
許念深不以為然地說道：“為了讨女人歡心開的戲，和為了公司業務發展開的戲，能一樣嗎？何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唐風那部的女主角是簡藍。”
柳菲菲微訝，笑了：“那可精彩了，唐風肯定以為我們是故意開這部戲和他們對着幹的。”
許念深皺了皺眉，轉身走回座位上拿起電話按了內線：“斯安，幫我推掉晚上的安排，聯系唐風那邊，問王總晚上有沒有空。還有，午飯後就把東西送過去。”
陳斯安幹脆利落地回了一個字：“是。”
柳菲菲問：“什麽東西？送給王總的嗎？需不需要我幫你參謀參謀？”
“不用，”許念深回得自然，“私人東西。”
“……”柳菲菲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唇角，脫口道，“原來你還有不能讓我知道的私人禮物送啊。”話音剛一落下，她就覺得自己這樣說很不妥。
許念深擡眸看她，似乎并沒有計較她越矩的說辭，只是笑了笑：“我一直以為每個人都有隐私。”
她“嗯”了一聲，點點頭，沒有再多言，看着他專注地低頭看文件，又默默站了片刻後，轉身靜靜退出了門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