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兩人情投意合，好成一個人兒，生生地就要棒打鴛鴦！
可是如果抗旨不遵，楊府上下都有生命之憂，面對至高無上的皇權，他們又能怎麽樣！
楊父楊母對柳潭兒講：“委屈了你個好孩兒！”
柳潭兒掩面而啼。
是夜，楊天明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柳潭兒發現他的一只眼睛又紅又腫，忙問：“官人，你的眼睛怎麽了？”
楊天明說道：“我用有毒的藥水塗抹了一只眼睛，連塗三天就會讓它失明，桂花公主總不能招個殘疾驸馬吧？這樣咱們兩個人就可以攜手百年了！”
柳潭兒聞聽放聲大哭：“我雖然也不忍心與官人分離，但絕不允許你自殘！”
說着，将那有毒的藥水丢到外面去，日夜守候，不許他自殘。
又有楊父楊母苦苦哀求，說楊府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全在他手上！為了救全家，他只得犧牲個人幸福！
天明說要救全家可以，但決不會休了柳潭兒去娶桂花公主！他們情願一同徇情！
楊父想了想，說道: “當今皇上是有道明君，只是過于寵溺桂花公主而已，待我進宮去陳述利害，看是否能勸其收回成命。”
楊天明和柳潭兒一聽，猶如絕處見到一絲光明，急忙催促老人家動身。
楊侍郎來到宮中，見了皇上說道：“皇上，您要将小兒招為驸馬，是楊家無上的榮耀，微臣感念皇上的恩德。只是兒女婚姻之事，雖說有父母做主，可也得他們小兩口情意相合方能幸福長久，今小兒與柳潭兒海誓山盟，誓死難分，若是此時硬将他們拆散，将桂花公主下嫁給他，恐怕他日後只有對公主的懼怕之心，而無夫妻之情意，如何能幸福啊？還望陛下三思！”
皇上一聽，楊侍郎說得有道理：“愛卿，怪朕一時糊塗，幸虧有你提醒，桂花公主賜婚一事，還須從長計議！”
楊侍郎一聽，跪倒謝恩：“萬歲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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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與衆人一說，柳潭兒夫婦歡喜異常。
桂花公主見父皇收回成命，大為不解，一打探方知是楊天明誓死不與柳潭兒分離，才逼得楊侍郎到皇上跟前瞎得吧，唬得父皇改了主意。
桂花公主怒不可遏，自打生下來，從來都是要什麽有什麽，這還是頭一遭，想要個驸馬，被人給駁回的！
“犯我鳳顏的，都沒有好下場！”桂花公主發狠說道。
桂花公主跑到皇上跟前說：“父皇，楊天明是青年才俊，朝廷應該讓他多多接受一下歷練，您就降旨派他到北方大鮮卑山中任職，若他磨砺得成熟了，就招他為驸馬，若出不來，兒臣也就死心了。”
皇上正在擔心她因為被拒婚而胡鬧，見她如此說，大為寬心，說道：“就依皇兒！”
就這樣，皇上傳下口谕，讓楊天明到北方大鮮卑山歷練，任一沒有品階的裏正之職。若表現良好，再回朝任職。
楊天明接到聖谕之後，知是因拒婚而遭到打擊報複。
家中人多憤憤不平。
柳潭兒雙眼含淚：“官人，那大鮮卑山乃是山高林密，野獸橫行之地，你一皇城官家貴公子，如何能受得了那樣的苦處？”
楊天明說：“娘子，只要你我還是夫妻，什麽苦，我都願意吃！”
就這樣，楊天明辭別家人上路了。
柳潭兒送出府來。
長亭煙柳，路遠山遙，夫妻二人灑淚而別。
“娘子，這世界上沒有什麽能将咱們兩個人分開，你在家中等我回來！”
數日之後，楊天明趕到了大鮮卑山。那連綿不斷的山嶺，那荒無人煙的原始森林，都在提醒他，這是朝廷發配犯人的地方。
如今他無罪獲遣，都只為拒絕了桂花公主的婚事！
在他心中，柳潭兒才是真命天女，這一點，沒有什麽能夠改變的！
至高無上的皇權，吃人的荒蠻山林，都不能改變！
他打定了主意，向山溝裏的村莊走去。
皇權不下縣，一般皇上是不會派縣丞以下的無品階官員到地方的。
楊天明破了個例。
他成了這個村子的裏正。
一般村子的裏正，都是當地人。他又破了個例。
公主為出這口惡氣，就是要将他打到最底層。
這個村子是淘金子的，專業的開采隊伍開采完之後，有漏下的，他們淘撿。
村民們請他吃野豬肉，要他注意防犯被人傷過的狗熊，因為它們為報複人類，抓住人就往屁股底下塞，然後坐個稀扁。
柳天明注意到了一個叫栾之初的外地人。父輩的年紀，是投奔一個發小來的。
他覺得他很不同。很少言，還似乎有意躲着他。
這倒引起他的注意。
他似乎是個有故事的人。
楊天明開始密切關注他的行動。
這一天夜裏，楊天明到外面小解，忽然見一條人影從路上閃過。
天明想，這深更半夜的，怎麽會有人走過？
他悄悄跟在後面，想看個究竟。
只見那個人走向了後山，進了一個隐蔽的山洞。
天明也跟進來，保持一定的距離。
那個人進來了，點燃了一根蠟燭。
天明這才看清，原來是栾之初！
他深夜鬼鬼祟祟的來到這裏幹什麽？
只見栾之初從裏面搬出一個箱子，打開一個黃包袱，然後裏面是金光閃閃的皇冠和龍袍！
“啊！私藏龍袍，是謀反！”
楊天明想到這，心縮緊了！
栾之初撫摸着皇冠龍袍，然後又穿戴上了！
他穿着龍袍，站了一會，嗚嗚哭起來：“想我錢坤巒，十八年前舉旗造反，不想所謀不成，全軍覆滅，只剩下一條殘命，逃亡至此，隐姓埋名，茍活于世，這帝王夢，今生難圓！常常于夜間驚醒，來此穿一穿這龍袍，也算是一種安慰！”
楊天明聞聽，大吃一驚，原來他就是當年叛亂的大臣錢坤巒！
在那場叛亂當中，皇上逃離宮中，皇後生下桂花公主後投井而死，幸虧侍衛于換柱保護公主殺出重圍，後來，叛亂被平定，同黨皆被誅，只是罪魁禍首錢坤巒至今下落不明！
皇上各處張貼皇榜緝拿，可一直杳無音信！
不想這惡魔如今隐姓埋名，藏身于這山高林密的北方邊界！
楊天明想到這裏，大喝一聲：“好個錢坤巒！原來你躲在這裏！”
錢坤巒一聽，吓了一跳，轉回身一看，是楊天明。
“錢坤巒，你本是大順國的朝中大臣，深受皇上信任，不想你卻包藏禍心，起兵作亂！皇上正愁捉拿不到你，想不到今天讓本公子遇上了，真是本公子立功的機會到了！”
“姓楊的，咱們無冤無仇的，何苦要這樣？況且，你我如今可謂同病相憐，這不毛之地，是朝廷發配犯人的地方，你無罪獲遣，難道心中對朝廷就沒有怨氣嗎？”
“錢坤巒，你不要挑撥離間！身為大順國的臣子，哪有一點委屈受不得的？你本是歹毒之人，當初皇上對你那麽恩寵，可你卻起兵反叛，致使生靈塗炭，百姓遭難，真是罪大惡極！”
“姓楊的，真是個賤骨頭！當今皇上這樣對你，你還一片愚忠！好吧，你想怎麽樣？”
“識相的，趕緊束手就擒，随我一同到朝中領罪！”
“若不然呢？”
“那就不客氣了！”
楊天明亮出了手中的寶劍。練武之人，是寶劍不離身的。
錢坤巒也從一旁抽出一把鋼刀。
兩個人打到一處。
錢坤巒當年是指揮千軍萬馬的領兵大元帥，論武藝，在朝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一般人是到不了跟前的。
楊天明年少有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兩人一時難分上下。
可是有一樣，錢坤巒久居這深山老林之中，常年不習武，功夫擱下了，所以打到一百多回合後，漸漸有些吃力。
老狐貍一見勢頭不好，露了個破綻，佯裝跌倒在地。
楊天明貪功心切，舉劍便刺。
錢坤巒突然從地上彈起，敗中取勝，揚手就是一刀。
天明沒留神，閃得慢了一點，左臂被刀捎了一下。
鮮血流了下來。
天明一見大怒，掄寶劍再戰錢坤巒。
十幾個回合之後，終于一腳将其踹倒在地，拿劍逼住脖子。
天明将其用衣服捆綁上，推出山洞。連夜送往衙門。
衙門将錢坤巒裝入木籠囚車之中，押往京城。
立下這樣的大功，楊天明心中歡喜，心想，皇上這回總該放他回京了吧？
總算可以跟柳潭兒重聚了！這些日子，她一定想壞他了！他也日裏夜裏的想她！
天明想到這，興奮不已，幾乎忘了臂上的傷痛。
可是等啊等，終于等來了
皇上口谕：楊天明捉拿朝廷欽犯有功，記大功一件。只是朝廷在培養國之棟梁，需得經歷千錘百煉，望其繼續在原地接受歷練，不得有好高骛遠之心！
楊天明聞聽，猶如五雷轟頂！
立下這樣的大功，都不能讓他還朝，那還能有什麽樣的機會回去！
天明這一急，焦火上升，竟然生出病來。
人生地不熟，水土本就不太服，再加之生病，天明一時下不了床了。
困頓之時，不住感嘆：“莫不是要客死他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