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點棘手
以重量取勝是勝之不武的，對于這樣的結果，小胖顯然不是非常的服氣。
可是他也沒有辦法，上課鈴聲已經快要打響了，在這樣規模不大的小鎮裏，老師往往和家長們保持着非常密切的聯系。
——這意味着沒有人會公然的去挑戰老師的權威，至少新開學的這一天，教室裏必須保持着座無虛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校門口原本密集的人群重新變得稀疏時，原本堅定站着與克拉克對峙的小胖終于堅持不住，招着一群人呼啦相繼走完了。
當然，臨走前還不忘先狠狠瞪一眼克拉克，又惡狠狠對阿虞呲了呲牙。
阿虞咬着小餅幹目送他：“……”
好害怕哦。
克拉克的速度要比相同年齡的少年快上許多，這在以往是他與衆不同的苦惱，但在這個時候，可以為他争取比別人多一分鐘的時間和懷裏的小姑娘交代幾句話。
“回家的路上小心一點好嗎？”他摸了摸懷裏小姑娘的頭，絕口不提剛剛發生的事，只是澄澈碧藍的眼眸漸漸染上一點灼熱的溫度，“媽媽在家裏等你。”
阿虞乖乖的點了點頭，輕軟又有點不舍的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後跳下來目送他離開。
她現在還不能和克拉克一起去學校上課，但沒有人會去阻止一個試圖送哥哥上學的可愛小姑娘，所以阿虞可以一直把克拉克送到教室外面。
甚至在走出門的時候，就連平日裏對學生們嚴肅無比的門衛先生看向她的目光都是柔和的。
“送哥哥上學嗎？”在她送着克拉克進到教室後，背着小書包準備走出校門時，門衛甚至特意詢問了一句。
阿虞原本規矩的走着，聞聲偏過頭，一眼看到不遠處對自己笑的非常友好的陌生先生，有點好奇的咬了咬手指。
半神族身體素質強悍，視力也很好，在這個角度，阿虞甚至能看到友好的先生眼角彎起的細細紋路。
這樣長相威嚴的先生，為了不使面前的小朋友感到驚吓，甚至非常努力的柔和了面容，雖然看着還是有點兇兇的，但絲毫不會再讓人感到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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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虞一開始感到有點茫然，因為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先生，于是有點懵的眨着眼睛和他對視了好幾秒。
她一直沒吭聲，門衛先生竟然也沒有不耐煩，反而以為是自己的面容太僵硬了，還盡量勾了勾唇角。
“回家的路上要小心一點，我不能離開校門口，但可以在這裏看着你走一會，對了，你家裏離學校遠嗎？”他說着，原本溫和的面容上浮現出一點擔憂。
這次阿虞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似乎是不放心自己一個人回家，所以想多注意一下自己回家的路程。
意識到這一點，阿虞又忍不住咬了咬手指頭。
關于她來送克拉克這件事，瑪莎夫人早上的時候也不放心，克拉克看起來好像也是這樣，如果史蒂夫和巴基在，大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原因好像是他們非常擔心自己的安全。
自從來到任務世界後，阿虞遇到過許多對她非常友好的人，她也願意以同樣的友好去回報他們，無論是史蒂夫巴基還是克拉克瑪莎。
然而他們也都是她的任務目标，他們之間天然就有一份聯系存在，而面前這個陌生的先生卻不是這樣，他只是偌大任務世界中的一員，并且他們以前從未見過。
可他也這樣友好。
門衛先生還在耐心的等待回答，阿虞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小聲地的回答他：“不遠。”
門衛先生聞言便笑了笑：“這就好，你走吧，我在這裏看着你，你不要怕。”
怕是不怕的，阿虞擡頭看他，心裏卻突然浮現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讓她忍不住向向前走了幾步，認真的低頭想了想，然後摸出一塊瑪莎夫人放在兜裏的糖果遞過去，有點不太确定道：“謝…謝謝？”
這個時候大約是應該說謝謝的，她忽然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學校裏明明有不喜歡的人，喬納森先生卻還是一定要克拉克每天來學校了。
他擁有與衆不同的力量，但還需要與人相處，然後感受到這樣一份善意。
這或許也會讓他願意在某些事上做出不同的選擇。
阿虞與門衛先生告別後背着書包回家，學校門前有一條非常寬闊的馬路，馬路筆直又修長的，沿着它直走，然後再拐幾個彎就是肯特夫婦家。
路上走着的行人不多，有相當一部分會拿詫異的目光去看背着小書包獨自一人行走的小姑娘。
阿虞擡頭看他們，原本不想理會，想了想，又覺得好像不太好，于是也會在發現來人沒有惡意後對人笑一下，這樣一來，大多數情況下都會收獲一段充滿關心的目送。
直到她到達路的第一個拐角處，看到正在等待着她的瑪莎夫人，才放心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阿虞又轉過頭看校門口的方向，因為距離的關系，這次看的不是非常清晰，但是也能夠看到門衛先生正看向這邊。
不知道他是不是同樣注意到了阿虞的目光，他招了招手，然後才轉身做別的事去了。
想必剛剛是一直專心注意着這邊的。
阿虞的學習能力一直很快，而且面對自己不太明白的問題，她很樂意去問，于是她小跑過去牽住瑪莎夫人的手，有點疑惑的問她剛剛的問題。
在上一個世界裏，她從始至終一直和史蒂夫與巴基相處比較多，雖然天然的對人類充滿好感，但畢竟沒有如今這樣深刻。
瑪莎夫人聽完，先是沉默了一會，當聽到她認真的對門衛先生道謝時，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你做的很對。”
阿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等到回到家裏，離中午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瑪莎夫人便去農場工作了，臨走時給阿虞留了不少零食。
她走的時候只遠遠跟阿虞說了一聲，頭上帶着帽子，手上還拿了工具，走出門後自己輕輕把門關上，沒讓人送。
阿虞原本正坐在餐桌上吃東西，聽到她的聲音，一偏頭就看到她離開的背影，小朋友坐在凳子上，忽然感覺到有強烈的不對勁。
這種感覺促使她站起來走到窗戶旁邊，朝着瑪莎夫人離開的背影眼巴巴的看，直到人影再也看不到，變成一小點了隐入玉米地了，才收回目光，
今天有哪裏不對，阿虞低頭看自己白嫩嫩的手指，輕輕握了握，然後這樣想到。
桌子上的小餅幹到底是沒有吃完。
喬納森先生早就出去了，瑪莎夫人和克拉克也都在外邊，家裏沒有一個人，阿虞自己玩了一會，忽然端着小餅幹噠噠噠跑到樓上去了。
克拉克說過，如果她喜歡的話，可以随時去他的房間裏看那些與美國隊長有關的歷史書，為此他還特意把所有的歷史書都找出來，擺放在書櫃裏比較顯眼的地方。
阿虞一把抱出來五六本放在桌子上，克拉克是中學生了，歷史書有不少。
阿虞看起歷史書也沒有什麽障礙，況且她只看和美國隊長有關的，沒一會就手裏這本看的差不多了。
千篇一律的誇獎與贊頌，阿虞看的與有榮焉，甚至忍不住彎起眼睛，看完之後才發現這是第五本，前面還有四本要看。
從沒上過學的小土鼈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蛋，然後把書都按順序排好，準備從第一本開始看起。
翻開第一頁，是克拉克習慣性寫上的名字，那時候他大約還小，筆記遠遠沒有後來的流暢，帶着第一次上學的期待。
他的期待很快就破碎掉了。
大概因為是歷史書，克拉克記錄了不少東西，從十幾頁後開始，墨色的筆記開始暈染了幾滴他的眼淚。
小朋友不喜歡他，為什麽呢？他和別人不一樣，他更厲害一點，他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他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了別人。
這就是怪胎嗎？
克拉克有點麻木了。
科林爬到了很高的樹上，他下不來了，一直在哭，我不想救他，但他可能會摔死。
我救了他。
他讓我走開，并且說我是怪物。
阿虞垂着眼睛的翻過新的一頁歷史課本，然後幹脆的把書整個合起來，不再看了。
她從來沒有過維護人的經驗，這時候忽然覺得有些陌生和棘手。
如果這是在大陸，有人破壞她在意的東西，她會直接把人的山頭鏟平，後來遇到了史蒂夫，史蒂夫不許她跟人打架，她就趁他不注意偷偷把人揍一頓。
但是對于克拉克，她忽然想嘗試另外一種全然不同的方式去保護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