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提起薔姐這個女人, 林夜子最有印象的就是她嘴角的疤。

且不管她與黎粵謙的關系, 但小裂那事後這梁子算是結上了。

她想靠整夜子報複回來, 也是正常。

小裂開着車帶夜子回麗新苑,她在副駕駛上跟俞澤琰打着電話。

她問:“你打算怎麽做?”

“我可以征求你的意見。”

“是嗎?”聽上去,某人像是會私自做決定的口氣。

“其實不用管她, 我下次注意就好。”

“好,聽你的。”俞澤琰寵溺的笑着回答。

後視鏡裏不時晃過熟悉的車牌,除了翟韶的車在跟着,還多了一輛。

夜子挑眉, “你跟我回麗新苑做什麽?”

“哎喲,老婆, 我擔心你安全嘛。”

夜子想翻白眼, “你趕緊回去吧, 有翟韶跟着, 我很安全。”

“好吧,”俞澤琰在電話那頭吩咐着小南,“掉頭。”

果然, 夜子回頭看時, 他的車已經往相反方向開去。

“老婆, 我走了,不要想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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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想你。”

夜子挂掉電話,小裂都忍不住笑出聲,“姐,魚總挺可愛的。”

“你聽到了?”多不好意思呀!

小裂抿着嘴搖頭, “一丢丢,但大部分都靠想象,他跟平時看到的不太一樣,特別是在你面前。”

“可能男人都這樣,一會對你好一會又特別冷淡,有時候變臉比女人還快。”

還有可能看得不全,總有一面是你不會看到的,因為他還藏着。

“姐,真好。”

莫名而來的羨慕,不如說是她的失落,大概是想到了顏導?

“不說了,說這幹嘛,姐,我跟你說一說那個游戲吧!”

“好呀!”

一晃而逝的低落,她将自己的那面隐藏起來,夜子也不好再去開口,眼前的姑娘談起她的心頭好,眼底泛着光,也許有朝一日她會散發着更奪目的光,不像現在只懂得小心躲藏。

“再調回去。”

莫小南覺得自己在開碰碰車,調了頭走過一條街又調回去,可俞澤琰的吩咐哪敢不聽。

“房子怎麽樣了?”

“全部搞定。”

“要是我不滿意,小南,你懂的。”

俞澤琰盯着手機,淡淡的說起,小南嘆口氣,他懂,十分懂,要是沒讓嫂子旁邊的住戶在一天之內搬家,他準得滾去非洲加班。

啊,簡直壕暴無人性!那可是一棟別墅啊!随随便便就送了人啊!在臨城最貴的地段啊!

“小南。”俞澤琰冷不丁喊一聲,“那個小學老師最近在做什麽?”

“正常上課,除了給林栎曦轉學那天開車去了一趟林家,其餘沒什麽問題。”

“那就好,盯緊了他,還有別忘了,”他放下手機,閉目養神,“寧羽錦的消息可以放出去了。”

莫小南不能反駁老板的做法,但還是多嘴問了一句,“老大,《逆行的愛》馬上要進入宣傳期,這時候傳出去會不會影響收視啊?”

“你第一天在娛樂公司上班?有炒作才有話題,她要紅那就讓她紅。”

黑紅,是娛樂圈明星最铤而走險的一條路,但凡前期有多紅,後期就得付出多少不為人知的代價。

莫小南當然知道圈內的黃金定律,他不關心寧羽錦的日後發展,他更擔心消息放出去後會對俞澤琰産生多大的影響。

“你再對老大沒信心,扣你全年獎金不說,還讓你……”

“流放邊疆嘛,我懂。”

兩人認識這麽多年,從回國開始莫小南就跟在俞澤琰身邊,進入百戲成為工作上的夥伴,他們彼此信任,又豈止夥伴關系。

車窗外的臨城夜景,有多久沒仔細看過了。

俞澤琰總想着等一切麻煩過去了,他就開啓長期休假模式,就他俞柏水想當甩手掌櫃,怎麽可能呢!美得他!

才想了幾秒,俞掌櫃就打來了電話。

俞澤琰正打算調侃幾句,傳來的卻不是俞柏水的聲音。

“阿澤,速來第一醫院。”他聽出了對方清冷聲音中的慌張與害怕。

晚上九點,俞柏水的合夥人鐘酒讓他去醫院,去那做什麽?

去醫院還能做什麽?

臨城的夜景在全國出了名的,尤其是那棟耀眼的星織樓,號稱全國最貴的廣告位,WE男團巡演宣傳的巨幅廣告覆蓋整座樓面,吸引着來往車輛行人的目光。

十年前,他們還青澀,十年後,他們已成巨星。

俞澤琰的腦海裏回想着鐘酒的話,他說了什麽?仿佛記憶有了七秒的限制,像是行走在迷霧中的人,失去了方向。

路過星織樓,他仰頭看去,拳頭緊握,青筋暴露。

……

林夜子等小裂開車走了才準備上樓,翟韶的車就停在了樓前,他坐在車裏又點起了煙。

要不是聽俞澤琰提起過翟韶之前的身份,她也就不會這麽在意他嗜煙如命了。這個人,好像在哪都能抽起來,除了無煙區或者有不喜煙的女士在場時,這樣一想,翟韶還是挺不錯的。

星火明滅間,一聲“夜子”自她身後傳來。

她轉身,靠着月色和路燈将來人看清。

“謝林安?”

“是我,夜子,好久不見。”

金絲邊眼鏡,一身精致西裝,夏夜無風,本該燥熱的時節,他卻清爽的不像話。

“你還是這麽的紳士。”

她誇他,發自內心,畢竟同學幾年,雖無深交但也印象深刻。

“你越發漂亮了。”

“是嗎?”

“跟上學時候的你比起來,多了些不一樣的味道。”

夜子還想笑着來一句,“汗味?”但轉頭一想,好像跟他也沒到可以互相調侃的地步也就罷了。

她淺淺一笑,對于他的到來産生疑問。

“我才搬過來不久,你怎麽知道我住這?”

謝林安靠近了些,好像溫度都降了幾度,冰冰涼涼的風時有時無的吹來,連帶着他的聲音都多了些涼意。

“我回國就是為了找你。”

他沒有絲毫遮掩,直白的不像是記憶裏那個對世事漠不關心的人。

“你什麽時候回國的?”

如果按照他的話,夜子應該回他“找我做什麽?”,但她回了一句其他,立刻把自己的意圖展現開來。

“聽說你結婚的時候。”

謝林安讀書時就是個絕頂聰明的人,老師喜歡,校友羨慕,屬于“別人家的孩子”那一類人,但林夜子不是,她上學那會大概是好學生最不願意搭理的異類。

“本來一年前我就該回來的,但出了點事情耽誤了。”

她更沒想過謝林安會專程來找她。

“不要緊,過幾天就是結婚1周年紀念,我和我先生請你吃飯好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應該聽得懂了。

謝林安卻說:“沒想到你嫁給了俞澤琰。”

他有什麽不好嗎?

夜子與他之間,容不得第三個人的存在,旁人怎麽會明白?

她面上頗有些不悅,往後退了幾步隔開了距離,“謝先生,感謝您不遠萬裏從國外寄回來的禮服,很漂亮但不适合我。”

神秘的“安先生”早已經調查清楚,謝林安的另一個身份,不愧是謝家的人,雖有一個國際知名的設計師哥哥謝長吏,但依舊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一句“謝先生”已經将兩人的關系隔開,她希望謝林安能明白。

“我們之間需要這麽生疏?”他反問道。

“我記得我們之間也沒有那麽親密。”她直言。

“是,是我自作多情。”他的清爽好像漸漸消散,果然臨城的夏季還是讓人燥熱難安。

夜子轉身要走,與他告別,“不管怎樣,我都很感謝你當年對我的幫助,但都是過去式了,我已經走出那場困境,也希望你能走出來。謝林安,我現在是公衆人物,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謝謝,再見。”

用着陌生人的語氣說着道別,全世界都走出來了,唯有謝林安成了困角獸。

他看着她離去,低沉的說着,下着決心。

“我不會忘記,永遠都不會。”

夜子聽到了,沉默着上樓。

“抽煙嗎?”

翟韶在他旁邊遞上一根,謝林安拒絕了,“我不抽煙。”

“是不會還是不想抽?”

謝林安身體愣住,聽他說道:“其實抽煙能解決很多事情,也能忘掉很多事,要不你試試?”

謝林安上學是個乖乖仔,高冷學霸型,出國那些年全在實驗室裏耗着,身邊人聊得也是學業,直到聽說林夜子結婚了。

他偷偷喝酒,醉得一塌糊塗,他沒有交心的朋友,曾經有那麽一個已經回國,內心孤獨時只靠喝酒解決。

“給我一根。”謝林安拒絕抽煙,因為他的專業告訴他,吸煙沒好處。當然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吸煙有害健康”,但比起他的“愛不得”簡直不值一提。

“上次那事對不住了,俞總是我的大客戶,我得罪不起。”

“原來那些人是你的。”也是在這裏,俞澤琰的人将他圍住,并且警告他不要靠近夜子,“你不是只保護當事人?”

“這次範圍不一樣,而且他手上有我在乎的人。”

謝林安聽他欲言又止,不點破。

煙霧緩緩上升,麻痹了身體,思緒卻不能停止,他們都有重要的人要等,只是結果卻不同。

……

夜子做了一個夢,噩夢,關于母親。

那天早上,她見過回光返照的人是什麽樣。

“夜子,過來,幫媽媽看看這件旗袍穿得還合身嗎?”

房間外,夜子止步不前,她詫異的看着前一晚還面色慘白的母親這一刻容光煥發。

“過來呀。”

母親很适合穿旗袍,只是她病後身體日漸消瘦,旗袍大了許多。

眼角暈着淚,夜子悶着聲進屋幫她弄好扣錯的盤扣。

梳妝鏡前,夜子不敢看她的眼,她突然生動起來的面龐似乎在映襯着一個難過的事實。

“夜子,陪我去看落日。”

在林家的老房子裏,最适合看夕陽的地方是林父的書房,在那裏有着夜子這輩子難以忘記的快樂。

她陪在母親身邊,替她塗上鮮豔的口紅,唇色就不再泛白,腮紅也讓她有了血色,仿若回到了年輕時的嬌美。

“夜子,你看落日多美。”

她與母親依偎在一起,欣賞着早上的“落日”。

她靜靜的聽着母親口中的“藍色大海”,喉頭哽咽。

“夜子,有機會一定要去聖托裏尼,聽說那裏有全世界最美的落日,藍色大海會讓人依賴的。”

“夜子,你聽到海浪聲了嗎?海風都是鹹的,這裏的落日真好看啊,哪裏都比不上。”

“夜子,媽媽累了,不知道還能看多久,以後,就只剩你了。”

即便是病重,母親最牽挂的還是她。

朝陽是生命蓬勃的象征,美好的令人向往,但母親還是走到了終點。

那樣一個安靜溫柔的女人就此放手,沒有恨意,卻有着遺憾。

那天的夕陽很快就沒了,朝陽升起沒多久,暴風雨就來了。

猝不及防的一場雨打碎了她的夢。

“醒醒,夜子,醒醒……”

有人推搡着她的胳膊,輕聲喚醒後,看到俞澤琰熟悉的面龐,片刻失神後抱住他。

“夜子,醒來就好,沒事了沒事了。”

俞澤琰輕拍她的背,一下又一下的順着,夜子才漸漸心安。

她早已見過那人口中最期待的落日,當藍白色小鎮被落日餘晖籠罩時,她便看到了俞澤琰。

算是命中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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