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嶼嶼燦亮着綠意的珊瑚礁島緩緩入目。

“東籬島外圍有一百二十三座珊瑚礁島環伺,固若金湯,外敵難入,是嘯海族盤踞紮根所在,能夠将這群烏煙瘴氣、逞兇鬥狠、各自為政的海賊們組織統合,為首者真的要有很大的本事!”黎靈佩嘆。

黎焰、黎靈及韓涵站在船首凝睇着羅列在眼前的大小島嶼,而一旁的韓黎小家夥早已跳躍在船舨上,急着要上岸嬉戲。

“驸馬、公主!”船務總管揖首,“咱們船身太大只能泊在這兒,方才岸上傳來旗號,要咱們稍待一會,他們會派接駁小舟過來接人上岸。”

黎焰看向黎靈道:“七哥,待會兒讓我自個兒上岸便成了,你們繼續航行下去,別耽誤返回帛臾的時間。”

“那可不成!我才不會由着你孤身涉險,”黎靈攬着黎焰意氣風發道:“人家是兄妹,背後有個大哥撐腰,咱們也是好兄弟,我在場好歹也可幫你撐個場面!”

須臾片刻,一葉小舟劃至大船邊,繩梯落下不久後,蔡,焰等人面前出現小舟來者。

出人意料外,順着繩梯出現在衆人面前的竟是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姑娘,她身後尾随着個高大巨漢,那巨漢比普通男人又高了一半身長,魁梧壯碩,身上刺青臉上帶着疤痕一臉兇神惡煞,頭頂光溜溜地還燦着烈日光輝。

至于那姑娘則是個長得十分漂亮卻帶着一身野氣的女子,她周身散發着南方島國的特殊風情,漾着一股獨有神韻,古銅膚色,帶點兒野氣的深邃大眼,高挺的鼻梁,搭配上那雖嫌闊了點卻具着叛逆個性微微上揚的唇角,予人深刻印象。

“眼前諸位貴客該是帛臾國來的長公主及驸馬爺吧!”女子落落大方自我介紹,“在下荊婧,是嘯海族族長荊霁的女兒,代表我父親來歡迎各位贏賓到咱們東籬島。”

“嘯海族果然是海上霸主,我們人還未到,荊姑娘已将咱們的底都探清了!”黎靈笑道,“在下黎靈,內人韓涵,及女兒韓黎未得荊族長同意,貿然來到貴族海域叨擾,尚請見諒。”

“四海之內皆兄弟,來者便是客,黎大哥不用客氣!”

荊婧的眼神溜到黎焰身上時微漾訝異瞧着他好久,”這位是……”

黎靈原考慮是否要先幫皇弟編個假名掩飾,卻見黎焰氣定神閑。 “在下赤日國黎焰。”

“你就是黎焰?!‘陸上赤焰光’的黎焰?”荊婧先是驚訝接着解釋他笑,“原諒我直盯着你瞧,你同我認識的一個人生得竟有幾分神似。對了,如果沒錯,你娘親是我姑姑,算起來,我還該叫你一聲焰表哥呢!”

接着荊靖托頤思索,“但自東夷日前傳來的大消息,赤日國主黎焰驟逝,皇位易主,這事兒着實驚動四宇,可現在站在小妹面前明明好端端地是個活人呢!倒不知咱們東籬島哪兒來的榮幸竟讓您大駕光臨!”

黎焰微笑道:“對外界而官,黎焰已逝,對黎焰而言,算是得蒙新生!現在的黎焰只是一介平民,婧表妹不用與我客氣,傳聞中東籬島風光明媚,再加上一個威名赫赫的冷月在這兒,小兄對他慕名已久,快複自由身後成了閑雲野鶴,想來此會會。”

“是嗎?”荊靖淺笑,“可惜這幾天他不在島上,焰表哥可能要多盤桓幾天了。但無論如何,還是那句話,來者是客,請随小妹一道上岸吧。”

“魁寶,過來執受貴客們的行李,咱們上小船吧!”

荊靖向後方巨人發出召喚,黎靈等人聽到這樣一個惡狠狠的巨漢竟取這樣的名字,均忍不住發嚎,而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竟乖乖聽着一個嬌嫩嫩小姑娘的指令辦事,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對這位荊婧姑娘又多了三分佩服。

“荊姑娘,借問一句,”黎靈開了腔想證實心中疑惑,“聽說冷月是嘯海族族長的女婿,倒不知他與姑娘如何稱呼?”

“冷月正是小妹夫君!”提起冷月,荊靖神情難掩驕傲。

“是嗎?原來眼前就是冷夫人,失敬!”黎靈恭敬作揖,“在下對冷大俠景仰已久,卻不知他本名為何?”

“冷袂!”荊婧爽快地回答,轉身傾着魁寶步下繩梯,後方的黎靈聞言卻微青了臉色。

◆ ◆ ◆

小舟上載了不少人及幾箱衣物,吃水過深,行進之際顯得有些遲緩。

“魁寶,叫你少吃些,你就是不聽話!”荊靖滿不講理,巨漢臊紅了臉卻只會搔首。

“是,小姐教訓的對,都是魁寶的錯,魁寶不诙貪吃。”

“站起來!”

那老實的巨漢乖乖地站直身子背對着荊靖,他身材魁梧,小舟因他的站立晃了晃,在韓涵驚呼聲中,衆人只見荊靖素足一揚竟将這大漢一腳踏人大海。

“你游回去吧!”荊婧發出命令。

在衆人贊嘆地望着魁寶以驚人的速度往岸上游去之際,船尾處沒人注意的當兒,六歲的韓黎因傾身下水,被魁寶落水時造成船身晃動波及,撲通一聲跌入海中。

“黎兒!”不識水性的韓涵發出慘叫,她揪緊黎靈的衣袖,驚慌的淚珠兒滾滾落下,“快救女兒!”

黎焰正待躍下海中,突然韓黎在衆人面前自水中冒出,她喝了不少水,濡濕的發及衣服黏在身上像極了落水的小狗,她的身子被水底下一名少年托高擡出水面,荊靖伸長手臂自少年手中接過那驚吓過度連哭泣都忘了的小女娃。

因為母親韓涵怕水,所以自小韓黎并無機會靠近水,對于大海至為陌生,這會兒卻喝了一肚子的海水。黎焰拍拍小女娃的背讓她嘔出水來,再取條大毯将她包妥送到韓涵懷中。

直到将韓黎安置妥當,黎焰等人才有機會回頭看清楚那救了韓黎的少年。

其實那只是個十歲左右的男孩,他水性極佳,在水中救個人對他而言像在路上行走時扶起一條小狗一樣簡單。送上韓黎後,男孩并未爬上小舟,他上半身倚着船舷,輕松自在地同荊婧說話,兩人相當熟識,男孩的笑容絢爛如日,亮閃閃的一口貝齒叫人移不開視線。

“皓兒,你今日的功課都做完了嗎?”荊靖吓他,“當心我去告狀!”

“去呀!我才不怕!”那叫皓兒的男孩一臉得意,神秘一笑自手中取出一個東西,“瞧瞧這,好大的海螺!”

荊靖笑道:“我還說你怎會會剛好躲在這兒等着救人,原來是潛在底下偷大海的寶物!”

“不是偷,這叫暫借。”男孩哼了聲,轉身放開船舷,躍身再度潛入水中時,他又開口,“別再掉東西下來耽誤我尋寶,一會兒是魁寶這個大巨人掉下吓跑我看上的一只大海龜,一會兒又是個不會游水的小女娃擋了我的視線!”

小舟繼續前行,船上一段長長的靜默,最後韓涵終于忍不住了,她扯扯丈夫的衣襟輕語,“你沒發現嗎?”

“發現啥?”

“那叫皓兒的男孩長得、長得……”韓涵觑了黎焰一眼,吞吞吐吐卻接不下話。

“長得很像我的兄弟,黎焰。”還是黎靈幹脆。

他笑着別了沉默的黎焰一眼。

“誰叫我這兄弟生得一張大衆臉1”黎靈挖苦他。

“荊姑娘,”黎靈卻還是忍不住發問,“敢問那位搭救我女兒的小兄弟是誰?他的娘親是哪位?·

“他叫冷皓,是冷袂的兒子,不過,”荊靖笑着澄清,“我可不是他娘親,我認識冷袂時,他已有這個兒子,至于他的娘親是誰,冷袂只說是年輕時的荒唐事不願再提,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娘親是誰,小家夥脾氣拗得很,從來只叫我靖姨不叫娘的。”

荊靖觑了黎焰一眼,笑道:“方才我同焰表哥提過有個人跟他長得很像,指的人就是這小子。”她搖搖頭淺笑有些不解,“冷袂的兒子居然長得像焰表哥,倒真是個怪事,也說不定皓兒的娘親與你們黎家有些關系吧!”

小舟上,黎焰始終沉默不語,念頭百轉千回,他幾乎已經可以确定那個男孩就是他,與冷寧的兒子,不只因為兩人外貌神似,更因為在男孩轉身遁人海中之際,黎焰見着他懸在胸前的那塊紫玉。

那塊镌刻有“焰寧”兩字的紫玉!

那塊他親自挂上寧兒胸口的紫玉!

他們說好要拿來留給後代子孫做傳家寶物的紫玉就挂在那孩子胸前。

聽荊婧的說法,孩子跟着冷袂姓,認冷袂為父。

黎焰心頭酸澀,他本來就無權當孩子的爹,當年孩子在寧兒肚子時他沒本事護住他,這十年來他也從未盡過一天做爹的責任,既然如此,他又憑什麽在十年後突然出現且要帶走這原就該屬于他的妻兒呢?

他的心頭紊亂難平。

◆ ◆ ◆

嘯海族人熱情豪邁,好客得很,除了荊靖外,荊霁還有幾個兒子。為了迎接這個沒見過面遠道而來的外甥,荊霁命人備安豐盛筵席,聚齊滿屋子的人。餐後,韓涵抱着瞌睡連連的女兒先行離席,而黎靈及黎焰則被斟滿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叫衆人簇擁着暢懷飲酒。

黎焰微醺睇着席上各式佳肴美酒卻難有食欲,因為他沒有見着他想見的人。

“你母後近來可好?”荊霁關切問候。

“謝謝舅父關心,母後身子硬朗,氣色也不錯!”

“她嫁人赤日國後,不久咱們族裏起了亂,大家都疏于聯絡,下次有空舅父一定要親自到赤日國看你母親。依她的年紀該是含饴弄孫的時候了,有個如你一般出色的兒子,她一定很欣慰!”

黎焰但笑不語。

黎靈與荊霁暢談着治理島國的心得,未了,黎靈探詢問道:“聽說冷袂有個妹妹,不知是否也在你們島上?”

荊靖怪異地睇了他一眼,“黎大哥已有妻女,似乎不該探問別的女人的事了吧?”

他一笑,“荊姑娘多心了,冷袂的妹妹冷寧當年随她母親改嫁我父王,成了在下的小皇妹,所以在下才會對她特別關心。”

荊霁笑着搖搖頭,“這丫頭最愛胡言亂語,你別放在心上,至于方才你問到的那冷姑娘,她的确住在咱們東籬島上,只是這冷姑娘生性喜靜,住的地方離咱們衆人所居之處尚有一段距離,平日大夥兒都很少見着她的。”

荊靖哼了聲,“冷袂對他妹妹寶貝得很,他用曼陀羅将她居所圍起,恍若是個禁地,平時很少有人會上她那兒,只有冷皓這個小家夥是個例外,他與他姑姑很親近,整日到海中尋的寶物幾乎都說是要送給姑姑的。”

這一剎那間,黎焰竟有些嫉妒起自己的兒子,到海中尋寶送給寧兒原該是他的事兒,怎地換成了這個小子,他侵占了自己的權利!

黎焰的心底在這一刻終于因為确定寧兒的下落後放下心頭大石。

◆ ◆ ◆

夜裏衆人皆熟睡,惟有黎焰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他猛然起身,他原想等到天亮後再去找她,但心底那股蠢動迫使他再也按捺不下思念的情緒,就在今夜,他一定要見着他的小寧兒。

他步出住屋,沿着海岸朝荊婧告訴他的方向行去。

南方島國的夜毫無冷意,涼涼海風襲在他身上卻減不熄他滿腹思念引致逐漸沸騰的情緒。 ’

明月懸空,星于耀頂,夜色如幻似迷,他細細咀嚼着他與她一起的每個夜晚。

良久之後,他在月下遠遠望見一叢叢往下垂首如漏鬥狀,清雅秀氣的紫色曼陀羅。他心跳加速地見着那隐在樹叢下的木栅小門,輕輕一推,他走人她的世界,在闊別十年的歲月後,他們終将見面,突然間,他有些害怕自己會突然清醒,乍然發現這一切不過又是一場夢境。

他按着自己的心口,即使經過征戰,經過那麽多年的風雨,他從來沒有過如此害怕的時候,他竟然害怕自己會突然死去,而無法感受到重見她幸福的一刻!

園子裏有座秋千垂挂在樹枝一頭,他想像着她和兒子在上頭嬉戲的情景,花圃中淡淡雅雅地植了滿地的花草,南國氣候适合植物成長,它們姹紫嫣紅地向上伸展着枝丫,托着花蕊,黎焰發覺其中獨少了薔薇——那禁锢着她心靈多年的植物。

她的小屋用着原木搭建而成,自然樸實,偌大的窗門向着海,薄如蟬翼的紗帳不會阻着她看海的視線,在她的屋裏随時可以嗅着海的氣息,聽見海的潮音,看見海的浪起遠寓。

黎焰進了小屋,屋于不大,幾乎只需一眼即可看盡,失落感頓時湧起,寧兒不在屋裏,夜深人靜,她會在哪裏?黎焰輕嘆,這個盤踞在他心底的妖精,他似乎永遠都在尋覓她的蹤影!

一個念頭閃過,他推開門走向近在咫尺灑遍銀色月光的大海。 ’

海面上風平浪靜,并無半個人影!黎焰順手摘取一枝曼陀羅傾身坐在沙灘上,他在等待。

一段時間後,遠處海浪起了翻動朝黎焰而來,露出水面的身影矯健若魚,半晌,那身影站直身子,由海中緩緩步上沙灘,他看見月光下的她,而她也見着了沙灘上的他。

她還是美得令人屏息,額心那抹淡淡朱砂散着邪氣,她不馴的眼神在十年後并未稍減,只是在看見他時多添一股溫柔的情意缱绻,十年前的她是個不解事的豆蔻少女,現在的她渾身散發着妩媚氣息,成了個成熟誘人的女人。

濕透的單衣緊黏着她的身子,她那副曲線玲珑凹凸有致的完美胴體,總是要叫他為之瘋狂。

她緩緩走近他,兩人目光緊緊鎖在一起,久久無語。

“靠海的村落有個傳說,海底的妖精最愛在夜裏幻化成人形上岸獵殺活人人海為祭,他們尤其喜歡幻化成美麗的女人勾着男人的心魂,成為她的祭品。”

黎焰癡癡凝睇着她,“美麗的妖精,我是否有幸成為你今晚的祭品?”

冷寧走近他,一雙柔荑環上他的頸項,款款柔情,櫻唇貼上他的耳際,“想當我的祭品不容易,我還沒答應接受你這個祭品呢!”她笑得嬌媚,恍若真是個妖精。“除非你同意當我有生之年每一夜的祭品,否則我可不收。”

“求之不得!”黎焰邪氣地笑,俯身将冷寧壓在沙灘上,動手便去解她早巳濕透的衣服。

他想了她十年,他已消耗怠盡所有的耐性,再也不能等下去,他要她,要感受他在她的身子裏,一刻都不能再等1

“就在這兒?!”冷寧瞳大眼,過了十年,他還是一樣喜歡做些驚世駭俗的事兒,雖是夜,雖是海邊,難保不被人瞧見,

“有何不可?”對着她的遲疑,他的手勢可未曾歇下;“荊靖說過這兒是個禁地,不用擔心有人來壞事的!”說到這兒,他忍不住輕笑,“怎地凡是有你寧兒姑娘的地方都是個禁地?偏生我的性格就是不準去的偏要去,不準碰的硬要碰!”

冷寧輕聲嘆息,“若非如此,你又怎會成了我命中注定逃不過的克星?”

“是嗎?”黎焰淺笑,“我倒覺得你才是我的克星呢!”

黎焰迅速俯下,強壯的手臂撐在她兩側,将她牢牢锢住仰躺在柔軟沙灘上。

他熾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燥熱她的身子;那幽魅的眼波緊鎖着她的瞳眸,亂了她的心神,使她忘了她原有的顧忌——今夜這個禁地将為他開啓。

他的吻從她的唇一路游移而下,來到她細白如瓷的頸子上輕輕啃吮,烙下屬于他的印記,雖身在熾熱島嶼,她的雪膚依舊白嫩如濘,許是白日裏她都鮮少外出,只在月夜裏泅泳,川神對她特別眷願所致,還是護住她一身膚若凝脂,緩緩地,他的手盈握住她渾圓柔軟的胸脯,鼓動着思念的舞曲,久久不肯罷休。

逐漸發燙的嬌胴令她恍如置身烈焰,她在他身下細細嬌喘不休,攀住他的背,在他的帶領下毫不保留地投入這場激情旖旎的風暴中。

潮聲澎湃,為他們的激情伴奏一夜的動人樂曲。

◆ ◆ ◆

黎焰自屋中取出薄毯摟着她抱在懷中坐在沙灘上等着天際泛白。

“記憶中,”冷寧瞅着黎焰,“只要有你的夜晚,我都不曾睡好過,只能等着看日出。”

黎焰笑道:“我讓你好好地睡了十年,難道還不夠?說到這兒,”他語帶責怪,“你也夠狠的了,明明去看我,幹麽不肯喚醒我,還故意用迷香讓我睡得更沉。”

冷寧面帶得意,“若非如此,你黎大皇帝會肯放我走嗎?” ,

“當然不放!”他邊說邊用力摟緊她,“永遠都不放了!”

“是呀,”她輕嘆,“所以我只能趁着夜裏偷偷去将你瞧個夠,再獨自轉回東籬島。”

她依在他懷中,神情落寞,“好幾次我吻着你的時候,都想沖動地将你喚醒,逼你離開赤日國同我一起,但我不能如此自私,除了我,還有好些人都需要你,包括你的母後,”她嘆口氣,“可我真的沒有辦法再留在赤日皇城,那個會讓我作惡夢的地方,所以我只能選擇與你分離!”

黎焰用力摟緊她,“當年你究竟是自願同冷袂離去,還是被我母後所迫?”他問出埋藏在心頭多年的疑問。

“這麽多年了,我不想再談此事。”冷寧低語。“回想起來,其實我該感謝你母後,她讓我看到仇恨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麽大,原來複仇是件如此不堪的事情,在傷害對方的同時自己同樣偏體鱗傷,我的離去若能使她心境回複平靜,也能讓我自己不再困窒于複仇愛戀交織的苦痛間,對大家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黎焰輕嗅着她發際間淡淡海草香氣,濃濃的幸福感湧上。

“當年你是由懿薔宮中的密道離去的嗎?”

冷寧點頭道:“是姜夔來帶我走的,他與我娘親籌建此密逼多年,完成時我娘卻已不在了。

“蒯薔絕未想到她原意用來攻打赤日國用的密道,竟被她女兒用來偷看赤日國皇帝!”黎焰笑逗她。

冷寧瞪他一眼,“不許你拿我娘開玩笑!”

他淺笑,俯身用力吻去她的抗議。

“冷皓是咱們的孩子吧!”

“你見過他了?!”冷寧訝異。

黎焰點點頭,“雖然荊靖說他姓冷,但他身上的紫玉卻告訴我他的身份。”

“說起皓兒,”冷寧迷蒙了雙眼,“當年我央求大哥無論如伺讓我留下孩子,他答應我留下孩子的惟一條件是孩子需姓冷,由他扶育教養,我不得過問。皓兒才七個多月便離開我的身體,我看着他那像個小老鼠似的身體,暗暗哭了幾回,原以為他會撐不下去,沒想到小家夥像你,有着驚人的生命力,他畢竟還是活了下去,并且愈長愈好,甚至比同年齡的孩子還要高大,而且容貌愈來愈像你。”

她睇他一眼,“他體內果然流着你這海賊後裔的血,才丁點兒大便喜歡賴在水裏。”

疑團厘清,黎焰開懷暢意,望着.天邊射出的第一道晨曦,他突然拉着冷寧的手站起身子。

“走吧!”

“去哪兒?”她不解。

“去海裏!”他一臉自然。“咱們成親那夜我還欠你一個海裏的洞房花燭夜沒能實現。”

“你瘋了!”她驚叫,“天快亮了,會讓人瞧見的!”

“所以才要動作快呀!”他看着她不敢置信的臉反而笑得開懷。“寧兒姑娘,別猶豫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她被他捉緊了手往清晨微有涼意的海水奔去,海風刮

起她一頭青絲掠在身後,身子仿佛要随着晨風翩翩飛起。

她突然縱聲大笑,身子與心徹底褪去禁锢,她似乎又變回那個六歲前活力充沛古靈精怪的小寧兒,她已決意同他飛到天際,永不回頭1

第一個浪頭襲上,她跳着纏上他的身子,用盡全力吮吻着他的唇。

“帶我飛吧!不管你要去哪兒都不許再舍下我。”她細軟軟、甜膩膩的聲音在他耳際喃喃懇求。

他沒有回答,他曾用行動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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