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黏人精
歌謠大賞結束後,夏至傳媒的一行人卻沒有急着散夥,因為老板關熙提出要請大家吃飯。
陶熠工作室成立也有好幾個月了,但公司裏的同事工作都忙,各趕各的行程,平時也沒機會碰面,趁着這次人還算齊,難得地小聚一次。
今晚歌謠大賞,最大的兩個獎項分別被關熙和陶熠收入囊中,兩家工作室的同僚們都興高采烈,再加上雙方基本上都是熟人,因此這頓慶功酒是無論如何也要喝的。
盡管秦楮杉的內心非常不希望自家小朋友沾酒,但這麽熱鬧的場面,關熙都難得地和大家推杯換盞,陶熠不喝也是不可能的。
秦楮杉原本有心替陶熠擋一點,但是碰巧今天司機師傅有事不在,一會兒還得他開車把陶熠送回去,于是他只好見縫插針地提醒陶熠少喝點兒。
然而他發現勸說根本無效,陶熠不光來者不拒,還一個勁兒地猛灌自己。關鍵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因為拿獎了開心,尤其是自斟自飲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秦楮杉莫名奇妙地看出了一點借酒澆愁的意思。
坐在他旁邊的關熙也像是被他傳染了一樣,前面說了幾句,後來就不怎麽說話了,沒一會兒就獨自喝了起來,看上去也是悶悶不樂的。
酒過三巡,大家都各自圍成圈聊起來了。秦楮杉和這兩個莫名奇妙的人挨着,不能陪他們喝,也實在沒有什麽話題可聊,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
關熙忽然問秦楮杉:“你在他工作室做什麽活?”
秦楮杉答道:“攝影師,有時候也兼助理。”
關熙似笑非笑地看了陶熠一眼:“工作室這麽窮嗎?員工還身兼數職。”
陶熠也開玩笑道:“一個人領好幾份工錢的。”
過了一會兒,關熙又看向秦楮杉:“那一次在醫院,你不是想問我是怎麽認識你的嗎?”
秦楮杉想起當時陪着陶熠在醫院裏的場景,還有關熙對他說過的那些幾乎讓他一夜成長的話,一時間不由得心情有些複雜。
就聽關熙又說:“我認識你,不是在機場,是在最後一次演唱會上。”
秦楮杉猛地擡眸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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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知道關熙指的不是他自己的演唱會,而是和餘夏的。
關熙難得地露出了一個平靜的笑容:“你當時就在臺下,安安靜靜地拍照,旁邊圍了一群女孩子,都舉着他的燈牌。”
這個“他”,指的當然就是餘夏。
要知道餘夏一直都是關熙避而不談的人,秦楮杉沒想到他會忽然在這種時候提起這個,他不由得仔細地觀察了一番,懷疑關熙是不是喝得有點飄了。
沒想到坐在中間的陶熠忽然轉頭看向他,眼神裏帶着某種近乎質詢的意思:“他?”
秦楮杉莫名奇妙地感到一陣心虛,讪讪地笑了笑:“都是年輕時候的事兒了。”
就見陶熠的眸子沉了沉,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年輕的時候。”
關熙忽然嗤笑了一聲,然後端起酒杯,碰了一下陶熠的杯子:“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
秦楮杉傻眼地看着眼前這兩個一飲而盡的人,一時間感覺自己跟他們倆似乎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
他又觀察了一會兒,終于确認,這兩個人都喝得有點大了。
而且還都是那種喝完不會立馬上臉的,讓人根本沒法通過臉色的變化來判斷。
要不是這會兒兩人的舉動都過于反常,秦楮杉根本無法得出這個結論。
別的桌好歹還邊喝邊談笑風生,旁邊的這兩個人卻似乎心裏各有各的苦,簡直像是一對難兄難弟。
又喝了幾杯後,陶熠忽然低聲地開了口:“關老師,如果是明知道不可能的人,還應不應該去争取?”
聽到他這個莫名奇妙的問題,秦楮杉的腦海裏一瞬間警鈴大作。
小兔崽子最近表現這麽反常,到底是看上誰了?
沒等他琢磨透,就見關熙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答非所問道:“珍惜眼前人。”
秦楮杉這會兒算是确認了,不僅自己和他們倆不在一個頻道,這兩個人彼此之間也根本不在一個頻道。
不過兩人好像也根本沒有再探究下去的意思,仿佛只是找個地方發洩一下罷了。總之,這兩句沒頭沒尾的對話結束後,兩人又默契地幹了一杯,誰也沒有再多說話,埋頭就是喝。
秦楮杉一臉糟心地看着陶熠,心裏盤算着今天晚上自己一個人能不能把他弄回家裏去。
好在陶熠生來是個安靜的性子,喝多了以後也不耍酒瘋,不滿嘴跑火車,走路也不飄,只是乖乖巧巧地坐在座位上。
大約因為今天心情不大好,酒精又恰好放大了這些情緒,總之陶熠一路上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安靜得簡直像個自閉症兒童。
不過這倒省了秦楮杉的事,開着車一路就到了他家。
把車停在地下車庫後,秦楮杉覺得出于人道,他今天一晚上都應該看着點陶熠,但他想了想,還是禮貌地征求了一下對方的意見:“你一個人能行麽?”
陶熠大概是因為喝多了,反應有點慢,半晌,才緩緩地擡起眸看他,委委屈屈地問:“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秦楮杉看着他一臉無辜的表情,一時間哭笑不得,原來陶熠喝大了的反應是秒變三歲小朋友。
他于是摸了摸小朋友的頭,哄孩子般地說:“怎麽會,我陪你上去。”
于是陶熠心滿意足地從副駕駛座上下來,等秦楮杉鎖了車,就撲上來摟住了他的胳膊,然後又順勢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秦楮杉被這麽一個比自己還高的龐然大物吊着,不由得身心都受到了些許驚吓,他無奈地開口道:“哎,你這樣我怎麽走路?”
沒想到陶熠不僅沒起來,還把他摟得更緊了,答非所問道:“你不能不要我。”
……果然跟喝多的人就沒有道理可講。
秦楮杉驀地想起了自己上次喝大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在陶熠面前撒酒瘋。
罷遼,還真是天道有輪回,蒼天繞過誰。
秦楮杉只好認命地拖着這個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黏人精,艱難地往樓上走,就聽陶熠在他耳邊小聲地哼着一個奇怪的調子。
秦楮杉于是側耳細聽,才大概聽清了陶熠唱的詞:“我深深地愛着你,你卻愛着一個傻逼,那個傻逼不愛你,你比傻逼還傻逼……”
秦楮杉一時間啼笑皆非,簡直想把他從自己身上扔下去。
陶熠不會無緣無故地唱這麽一首歌,聯想到他這段時間以來一反常态的表現,還有今晚突然問關熙的那個沒頭沒尾的問題,秦楮杉覺得自己幾乎可以确定,陶熠心裏有喜歡的人了,而且八成還是什麽禁忌之戀,求而不得的那種。
可是他這段時間跟陶熠幾乎形影不離,陶熠又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談戀愛,所以究竟是哪個小妖精勾引了他的崽?
剎那間,秦楮杉的腦海裏閃過陶熠連續兩次見到孟霏霏時的反常态度。
……不至于吧?陶熠喜歡的難道真的是她?
陶熠自己說過,一早就在攝影頒獎禮上見過她,甚至還知道她是申大的網紅校花,那就說明陶熠對她的了解并不像秦楮杉以為的那麽簡單。
莫非兩個人之間,還有點他不知道的故事?
秦楮杉的腦海裏霎那間上演了一出流量愛豆單戀大學校花,校花的芳心卻另有所屬的狗血虐心愛情故事。
雖然聽起來就非常鬼扯,但是秦楮杉不知怎麽的,還是不由自主地把這個天馬行空的腦洞完善了下去。
陶熠既然知道孟霏霏是校花,就不可能不知道孟霏霏和秦楮杉之間的那點坊間傳聞。
所以陶熠口中的那個“傻逼”……那不就是他嗎?
……怪不得陶熠最近對他的态度這麽奇怪,原來是個見色忘爹的臭小子。
想到這,秦楮杉就氣不打一處來,他一把将肩上陶熠的頭扶正,然後把他挪到了沙發上。
他剛要撒開手,陶熠就立馬再次摟了上來,秦楮杉于是又伸手想把他扒拉下去,結果陶熠就跟黏在了他身上一樣,怎麽推都推不動。
秦楮杉懶得和喝大的人講道理,只好像哄小孩兒般好言好語地說:“乖,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陶熠這才放開他,秦楮杉起身往廁所走,沒想到陶熠形影不離地跟在他身後。
他索性也不攔着了,在浴缸裏放滿了熱水以後,轉身沖陶熠道:“還會洗吧?”
陶熠看着他,一臉理所當然地搖了搖頭。
秦楮杉翻了個白眼:“不會洗就別洗了。”
說着,他就轉身出去,順手帶上了衛生間的門。
沒想到一分鐘後,他就聽到浴室裏傳來了一聲悶響。
秦楮杉不禁吓了一跳,看樣子陶熠也沒有到爛醉如泥的地步吧?明明剛才還行動自如啊?
他趕緊沖回浴室,就見陶熠四仰八叉地躺在浴缸裏,身上的衣服都沒脫,然而渾身已經濕透了。
他無奈地伸出手,想把陶熠拉起來:“摔疼了沒?”
陶熠委屈地撇了撇嘴,就在秦楮杉以為他下一秒就要哇哇大哭的時候,陶熠忽然“騰”地從浴缸裏坐了起來,然後一把撲到了他的身上。
陶熠渾身上下都濕透了,瞬間就把秦楮杉身上的衣服也打濕了。兩人之間隔着薄薄的衣料,陶熠又把他抱得嚴絲合縫,對方身上灼熱的氣息瞬間就将秦楮杉燙得渾身一個激靈。
就在這時候,陶熠湊到了他的耳朵邊,好死不死地來了一句:“疼。”
他低語時帶着的氣音搔刮着秦楮杉的耳膜,幾乎就是在那一瞬間,秦楮杉感覺到自己渾身氣血上湧,升騰起一種難以言喻的、前所未有的感覺。
他趕緊一把推開陶熠:“你別鬧!”
就見陶熠沖他眨了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露出一臉天真又無辜的表情。
秦楮杉分不清剛剛那種轉瞬即逝的奇妙感覺,究竟是出于生理還是心理,但無論如何,他都覺得自己簡直像個禽獸。
他來不及細想,便沖到洗手臺前,拿涼水沖了一把臉。
……于公這是你老板,于私這是你兒子,你清醒一點!
再次回到浴缸前,陶熠又不由分說地拉住了他的手:“要洗澡澡。”
秦楮杉瞬間氣不打一處來:“好好說話。”
陶熠把他的手握得更緊了:“要閃哥哥給洗澡澡。”
秦楮杉:“……”
……這什麽鬼稱呼?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保持着心平氣和:“洗澡要脫衣服,不會嗎?”
陶熠理直氣壯地搖了搖頭:“不會,要閃哥哥給我脫。”
說着,陶熠就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
秦楮杉吓得趕緊抽回了手:“你是不是大片兒看多了!”
陶熠一臉清純:“大片兒是什麽?”
秦楮杉:“……陶熠,你真的夠了。”
陶熠卻搖了搖頭:“不夠。”
下一秒,他就猛地伸手摟住秦楮杉的脖子,人也跟着湊了上來。
秦楮杉還沒反應過來他要幹嘛,就感覺到自己的嘴巴被人堵住了。
意識到對方的舌頭拼命地想要接着往裏面入侵,秦楮杉猛地一把推開了陶熠。
他終于沒法再保持淡定了,怒吼道:“陶熠,你他媽瘋了嗎!逮着什麽人都往上親是嗎?”
這他媽是老子的初吻啊!
一個單身二十年的老處男!初吻就被這麽個喝醉酒的死孩子給奪走了!
秦楮杉欲哭無淚,沒想到面前的肇事者比他看上去還委屈。
也許是看到他突然發火,熊孩子終于不敢再胡鬧了,他小心翼翼地擡眸看着秦楮杉。
看着他一臉無辜的表情,秦楮杉仰天長嘆了一聲,最終認命地拿了條毛巾,給他裹上。
陶熠乖乖地裹好毛巾,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秦楮杉看了他一眼,無比糟心地道:“你明天早上起來最好什麽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