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入客棧靜等下套
留白這會兒安排妥了客房,回頭看見謝姜,忙躬身揖禮道:“夫人住天字二號。”說罷這個,扭臉看了掌櫃:“勞煩掌櫃派人引我家夫人過去。”
二十來個精壯漢子,護了一個貌美如仙的小婦人,且這小婦人又左邊嬷嬷右邊丫頭,身後又跟了五大三粗的貼身粗使……
見是這番陣勢,掌櫃的不敢怠慢,點頭哈腰出來櫃臺,先是躬身揖禮,而後側身向裏一引,滿眼堆笑道:“天字第二號在中間,夫人且随小的來。”
他前頭走,謝姜兩眼在這人背後一瞟,便慢慢跟着。
出來大堂,再往裏是條東西走向的迥廊。
掌櫃的右轉,沿着迥廊一徑往東,走過六七間房門,便又往北拐。
他怎麽走,謝姜主仆便也怎麽走。
再往前過了七八間房門,掌櫃這才停下,哈腰開了門,也不往裏進,只站在門口道:“這間就是了,夫人看有什麽不如意,小的立時便讓仆婦過來換。”
這人說完了,眼巴巴站在門口不動。
謝姜拿眼往屋子裏看了一圈兒……門口一個雕花木架,上頭擱了銅臉盆兒,再往裏,左右各擺了四張坐榻,右邊坐榻後是镂空雕花牆,牆上垂了挂珠簾子。
謝姜點頭:“嗯,還算幹淨。”
得了她首肯,掌櫃臉色一松,忙退後道:“夫人且進去歇着,小的叫人送茶送水。”
謝姜進屋。
韓嬷嬷不動聲色扯了北鬥跟進去。
最後頭新月關了房門。
房門一關,新月便彎腰貼了門板,凝神聽了一會兒,這才轉過身來,道:“夫人,這個掌櫃怕是有問題。”
謝姜在右手邊榻座上坐了,懶洋洋道:“說說看,他哪裏不對。”
新月往裏走了幾步,待離榻座兒近了,這才小聲道:“他身上穿的衣裳……有些緊,再有……生意人常年在平地上走,大多穿福頭履,他穿了長靴。”
剛才掌櫃出來,謝姜就瞅着不大對,這人一臉生意人的精明世故不假,只身上穿的那件兒綢布袍子,仿佛是胖子穿了瘦子的衣裳,直勒的掖下腰間仿似要繃開。
看來,這幫子劫匪“偷梁換柱”,想玩“黑店”這一手兒。
謝姜眉梢一挑,扶了案桌兒站起來,道:“你們該歇着歇着,到了晚上,想必會有熱鬧。”
吩咐過這句,她便掀了珠簾子進內室。
內室裏一左一右兩張卧榻。
北鬥跟進來,先彎腰看了榻下,又掀被子裏外檢查過一遍,這才回身道:“奴婢看過了,夫人放心躺了歇息罷。”
謝姜走過去,不脫外裳,不脫鞋子,只斜簽了身子往被褥上一倚,打了個小呵欠,阖眼道:“我先眯會兒。”
主子一副現下養精蓄銳,單等着晚上瞧熱鬧的架勢,新月韓嬷嬷并北鬥三個又豈會看不出來。
北鬥扯了被子與謝姜蓋上,便輕手輕腳出了內室。
窗外雨聲“刷啦啦”作響,聽着風聲雨聲,不一會兒謝姜便睡了過去。
夜色漸漸沉下來。
廊檐下漸次挂起了燈籠。
因謝姜睡覺,韓嬷嬷便索性兩間屋裏都不點燈。
北鬥借了門縫裏透進來的光線,湊到榻座上坐了,小小聲問:“嬷嬷,咱就摸黑坐着麽?”
韓嬷嬷嫌棄似白了她一眼,低聲道:“沒有看見夫人是等對方發動麽?跟了夫人幾年,怎麽這點子眼色都不會看。”
北鬥嘟了嘴,頗感委屈道:“夫人又不明說……嬷嬷曉得我笨。”
韓嬷嬷幹脆阖了眼不理她:“學學新月,看她多耐的住性子。”
只她話音不落,房門“锉锉”響了兩響。
有個婦人沙啞了嗓子道:“客官,有位大爺吩咐小婦人來送飯。”
別管是哪位大爺,總之有人送吃的來了。
北鬥眉尖兒一跳,想起來進店的時候,謝姜特意叮囑過要注意茶水……飯食……便急慌慌跑過去開門。
她開了門卻不讓人進屋,只左手扶着門框,右手半掩了房門,垂睑皺眉,眼角一斜托盤,道:“是留白讓你送的麽?”
木托盤裏四碟小菜,又另一瓷盆子菜粥,外帶一盤子白餅。
吃的喝的加起來總有好幾斤重。
婦人揣着托盤,從苞廚轉悠到天字第二號客房,早就手腕子發酸,這會兒便有些不耐煩,硬邦邦道:“你們那個護衛方才去大堂吃酒,便是他點的飯菜。”
婦人喊門的時候,韓嬷嬷點了燈。
這會兒她邊使了眼色讓北鬥接下飯菜,邊閑閑走過去,由袖子裏掏了兩個銅子兒,捏了在婦人臉前一晃,仿似順嘴問:“留白幾個去大堂喝酒了麽?”問了這句,不等對方開口,又道:“方才你們掌櫃娘子過來說……。”
她兩眼盯着婦人,故意說一半留一半兒,又拖了長腔……
韓嬷嬷一臉煞有介事,婦人怎麽想到她會說謊。
“……掌櫃娘子她……。”婦人驚了風似一哆嗦,忙擠出幾分比哭還難看的笑來,道:“掌櫃娘子腦筋不大清楚,想是摸錯了門。夫人慢用……。”
說罷,銅子也不要了,轉身沿了迥廊便一溜小跑。
等婦人急慌慌拐過去彎兒,韓嬷嬷這才關了房門,擡眼一掃桌子上的盆盆碟碟,嘆氣道:“去叫夫人罷,這家客棧果真易了主了。”
其實從婦人敲門,謝姜就醒了,只她懶得動,便仍躺着聽兩人說話。
這會兒不出去不行了……
謝姜下了地,先伸個懶腰,而後遛達遛達走過去掀簾子:“都送了什麽好吃食?”
瞅見她出來,韓嬷嬷指了桌子上道:“方才想必夫人也聽了,送了這些。”
謝姜垂睑一看,忍不住笑:“總擺着也不是個事兒,北鬥……拿臉盆兒過來。”
正說着吃食忽然又轉到盆子上……
北鬥一臉懵圈狀拿了盆子過來。
謝姜彎腰拿了筷子,這個碟子裏挾幾筷子,那個碟子裏挾幾筷子,末了又拿了幾張白餅扔進臉盆道:“再将粥倒進去。”
幾個人都是宅門裏混過滾過,謝姜這種做派,不消她細說,幾個人剎時明白了意思。
北鬥揣了粥盆子一斜,滿盆子粥“呼啦”便倒進了臉盆。
明白了意思,以下一切好辦。
北鬥問都不問,揣了臉盆兒跑進內室,左右一瞅,屋子裏除了床榻便只有張小木桌,小丫頭幹脆蹲下身子,将臉盆兒往榻底下一塞,這才拍拍手出來。
ps:如果有親猜得到蕭儀去了哪,我打賞一百大子兒……咣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