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宿荒野驚遇惡獸

謝姜在石階上一頓,瞅見第二輛馬車邊站着烏四,便提了裙裾走過去:“怎麽這麽多馬車?”

烏四忙彎了腰,伸手去抽腳凳,道:“蕭郎君說這邊馬車有些擠,便令人又備下兩輛。”

“嗯。”謝姜便提了捃擺,踩了凳子上車。

只她剛踏進車門兒,第一輛馬車簾子“刷”地開了。

蕭儀勾了唇角,眸子輕飄飄掃了這邊道:“天氣寒冷,某命人多備了些碳爐絨被,再說……夫人總不能同幾個丫頭擠在一起。”

三個丫頭再加上一個嬷嬷,坐一輛車确實擠了些。

只是再細心周到,謝姜對他先前不聲不響,住在隔壁的作派也是存了成見。

這會兒謝姜對他略一裣衽,冷冷淡淡道:“多謝。”徑直進了車廂。

韓嬷嬷亦是朝蕭儀屈膝施禮,便跟着上去。

這邊兒新月仍然騎馬,只北鬥并驕陽上了後頭那輛。

一行人逶迤駛出了黃花鎮。

比起昨晚,雨勢雖然小了,風勢卻是愈發猛烈。

狂風卷了雨絲兒打着車頂車壁,間或又刮下大路兩旁的樹葉樹枝……車外頭一時“沙沙”,一時“呯呯”不絕。

車廂裏點了碳爐,外頭風狂雨急,寒氣浸骨,車廂裏卻是暖意融融。

自從上了車,謝姜便脫下兔毛披氅,拿了本書,倚着坐榻翻看。

韓嬷嬷瞄瞄她,一臉欲言又止……

初時謝姜還捺得住性子,只是老婦人隔一會兒瞄幾眼,再隔一會兒又瞄幾眼,如此直走了三四裏,還是這樣子……

謝姜幹脆擡眼問她道:“嬷嬷有什麽話不如明說。”

兩人中間隔了張小木桌,韓嬷嬷忙探了身子,往前湊湊道:“夫人可還記得……當初夫人嫁去王家,嬌陽鬧死鬧活,非要貼身服侍夫人的事兒?”

謝姜挑眉道:“記得。”

既然記得,韓嬷嬷又道:“那時老奴覺得驕陽服待夫人是假,沖着九公子來是真,分配話計的時候,這才分配她只管院子裏的打掃槳洗……不讓她進內室。”

開頭繞到了幾年前……

謝姜面上波瀾不起,細聲問:“還有呢?”

韓嬷嬷一拍大腿,急道:“還有什麽啊,我的好夫人!回穎河時,九公子想将驕陽送給新都趙公子,只趙公子執意推拒,後來不知怎的,漸漸就有閑話傳出來,說驕陽是夫人義妹……原是夫人未進門前送于九公子的妾室……”

當初兩個雙胞小兒周歲時,趙淩到穎河田莊送周歲禮,九公子便玩笑般道……夫人有個妹子,不如說于子安……

謝姜只以為這是戲谑調侃,聽是聽了,卻沒有放到心上。

想不到事隔幾年,韓嬷嬷繞來繞去,忽然又提起來這個話碴。

謝姜眉尖兒一蹙道:“嬷嬷到底想說什麽?”

探身子探的久了,韓嬷嬷一時脖子發酸,更何況底下要說的事情,原不是一兩句便能說的清。

韓嬷嬷幹脆側了身子,兩膝向前一撲,踞坐下去道:“驕陽心思愈發大了,這回夫人要查何人屠殺永祥裏村民,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了穎河……夫人不如遣嬌陽回田莊。”

在內宅裏混了幾十年,對于丫頭肖想主子,仆婦們之間蜚語閑話,韓嬷嬷一雙火眼金睛,自然分辨的出來何謂真相假像,又各人甚麽心思。

況且這回要查的事兒非同小可,要是身邊留個心思不正的丫頭,到時候做出禍事來也說不定。

只是……謝姜想了想,拉過韓嬷嬷,細聲道:“穎河距此二三百裏,若是下着雨我遣她回去,不顯得我這個主子刻薄人麽?”

說到這裏,稍稍一頓,謝姜又道:“更何況驕陽到底什麽心思,只有事兒上才能看出來,嬷嬷說……是不是這樣子?”

聽她這麽一說,韓嬷嬷籲了口氣,仿似去了塊心病道“夫人心裏有數就好,老奴只怕夫人待人以誠,有那不珍惜的……嘿嘿……蹬鼻子上臉。”

謝姜微微一笑,便松了手,反過來又拿了書冊子道:“嬷嬷別想這些了,煮茶罷。”

“原來夫人想喝茶,怎不吩咐老奴。”

韓嬷嬷看碳爐裏火苗跳爍,燃燒的正旺,便斜簽了身子打開壁櫃,拿出來小陶壺放桌子上,又拉開抽匣,從裏面拿出來茶罐,使竹攝子攝了茶餅放陶壺裏。

待添了水坐爐子上,不一會兒,車廂裏便彌漫出了澀澀的茶香味兒。

因是陰天下雨,還不到酉時,天就暗了下來。

天黑路滑,這一段山路又分外崎岖難行,留白便找了樹林子停宿,又因地上泥濘水濕,謝姜幾個便宿在車上。

雨聲淅淅瀝瀝,前半夜還好,到了将近子時,數陣狂風刮過,雨勢忽然又下的大了。

雨滴子爆豆似砸在馬車上,謝姜便醒了。

事實上在荒山野地裏歇宿,她原也睡不踏實。

瞅見韓嬷嬷裹着氈毯子,倚了車壁睡的正沉,謝姜坐起來,伸手摸摸桌子上陶壺溫溫,便自己倒了杯茶。

她揣着杯子剛啜了兩口,忽然聽見近處有什麽東西“咻咻”喘息出聲……

而後“咻咻”喘氣聲,細微的樹枝斷裂聲……“喀喀嚓嚓”。

似乎有什麽龐然大物,蹑足向這裏悄然靠近。

謝姜凝神聽了片刻,忙放下抔子,推開窗扇向外看……只見車外一片漆黑,周圍影影綽綽,只有樹木依稀在風雨裏搖擺晃動,并沒有看見有什麽異常。

“這邊林子裏沒有……難不成在那邊石頭叢裏?”

謝姜自言自語說罷,一蹙眉尖兒,轉過來身子又推開右邊窗戶。

窗扇一開,待她定了神去看時,正見三四丈外的山石上,慢慢地冒出一個黑幽幽的頭來。

且頭頂上兩只尖耳朵,又兩只眼睛在暗夜裏閃閃爍爍,似碧似藍,說不出的妖異可怖。

就算馬車與山石隔着三四丈遠,以謝姜的目力,仍然看的清清楚楚……

野獸頭頂上,脖頸上盡是斑斓間色的暗色條紋。

此時兩只尖耳直愣愣豎着,眼睛圓睜,盯着車轅上的馬匹,不停地甩尾舔舌頭,似是饑餓難耐,早就垂涎了血腥肉味。

ps:倫家站人家牆根下蹭網……面前人來車往……簡直是……倫家臉皮其實很薄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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