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選秀
丁氏主仆倆往內室走去,南珊心中好奇,娘平日裏大小事情都不避着自己,這次是什麽事情竟然要去一邊說。
她心裏疑惑着,等吃過飯就往西南角的院子走去,鐘蔻珠正是住在那裏。
見到她,鐘蔻珠很是開心,趕緊迎上來,拉着她的手道,“三表妹,你幾日不在府中,我可想壞了。”
“我也想表姐呢。”南珊說着,将在寺中求的平安符送給她,“這符是我在寺中求來的,聽說很是靈驗,最是能保人太平,希望表姐不要嫌棄。”
鐘蔻珠歡喜地接過,小心地疊放在袖中,寒光寺的平安符靈驗,尤其是方丈親手寫的符咒,更是一符難求,這樣的禮物,最是合乎心意。
她笑着道,“怎麽會嫌棄呢?歡喜還來不及。”
說着将南珊拉到一邊,南珊見着她的眼色,便知有話要說。
“三表妹,你知道這幾日京中發生什麽事?”
“什麽事?”
南珊糊塗着,她才剛回來,還摸不着頭腦,剛才娘的舉動不尋常,神神秘秘跟留香在房裏叽叽咕咕,此事肯定不會是小事。
鐘蔻珠看她一眼,嘆口氣道,“宮中有旨意下來。”
“什麽旨?”
鐘蔻珠湊到她耳邊,頗神秘地說道,“官家女子進宮選妃。”
選妃?
南珊的腦子有幾下呆愣,是了,她年幼時就有過幾次采選,算起來,陛下已有好幾年沒有選秀,今年怕是要大選。
鐘蔻珠又道,“此次選秀看來意在為皇子擇妃,與以往不一樣,不要民間女子,凡四品以上的人家,無論嫡女庶女,年歲在十四到十八之間,皆可參加采選,都要将名字報上戶部。”
Advertisement
只有官家女子,那麽必定主要是為皇子們選妃,若主要是皇帝自己留用,則不光是官家,還會有民間的女子參選,且也不會将門檻定在四品以上。
至于嫡庶皆可,是因為皇子們不僅要選正妃,還有側妃,如夫人等,庶女自然是也在範圍之內。
德勇侯雖無甚實權,可論品階卻是正一品,按旨意來說,今年她正好十五,也在應選之例,且府中四女都在範圍內。
鐘蔻珠的神色有些黯淡下來,皇子選妃沒她什麽事,她雖是侯府外孫女,可她的父親在世時只不過是個正五品的同知,她不在範圍之間內。
母親因着這事,又在大舅舅那裏哭訴,可聖旨又不是大舅舅能做主的,不過是想多博些同情,得個大舅舅替她操心親事的準話罷了。
想到這,她悠悠地嘆口氣,親事,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是替她謀算,希望自己能嫁入高門,以後安享富貴。
南珊見她的神精郁郁,也默然不語,姑母的性子她是清楚的,最是勢利,一心想替表姐謀個好姻緣,想來最近沒少念叨吧。
人人都有煩心事,家家都有難念的經。
鐘蔻珠看着表妹圓乎乎的臉,帶着似不知事的嬌憨,将頭湊近,開口提醒道,“三表妹,你進宮後,無論如何可得避開那個三皇子。”
三皇子?
那個傳聞中性子怪異的皇子?
南珊點下頭,然後又搖下頭,“謝表姐提醒,可我進宮不過是去湊個數,什麽三皇子四皇子,也不太會看上我啊,怕是我腆着臉貼上去,別人還嫌我長得寒碜。”
鐘蔻珠被她逗得笑起來,想下也是,皇子們什麽樣的美人兒沒有見過,三表妹的長相,哪可能入那些龍子鳳孫的眼。
前兩日,京中有流言,皇後念三皇子快要娶妃,還不通男女之事,特賜下兩個花容月貌的引事宮女。
哪成想着,當天夜裏這兩個引事宮女就被三皇子府的侍衛從屋子裏拖出來,直接拉到皇後的承德宮門口,兩人幾乎是衣不蔽體,那白花花的嫩肉惹得過路的人都流口水。
皇後氣得當場就暈過去,出乎人意料的是,陛下聽聞此事居然仰頭大笑,滿口誇贊三皇子似其皇祖父,有先帝之風。
這下,京中的風向更是雲深霧罩,衆臣們在心中直犯嘀咕,一直不打眼的三皇子能得陛下如此高的評價,莫非也是萬歲心中的儲君之選?于是大臣們各自在心中又謀算開。
可三皇子如此作為,卻是讓京中一衆貴女們心裏發顫,對待女子如此無情,花容月貌般的姑娘在面前寬衣解帶都能拖出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情,怕不是有隐疾,或是斷袖吧?
這樣的男子,誰嫁過去,都是個活寡婦的命,縱然是皇子又如何,她們避之唯恐不及。
南珊感謝表姐的善意提醒,正與她說着寺中的見聞,屋內走出一位婦人,身形削瘦,臉也顯長,膚色雖白卻無什麽血色,一臉的苦樣,正是她的姑母南氏。
“珊兒見過姑母。”
南氏見是她,臉色淡淡的,“珊姐兒來了啊?”
接着又對着鐘蔻珠嚴厲道,“功課都做完了嗎?那首七言絕句作得怎麽樣了?”
鐘蔻珠有些歉意地沖南珊一笑,無奈地回南氏,“功課已做完,詩正揣摩着。”
南珊立馬心領神會地告辭,姑母看不上他們二房,從來對她都是淡淡的,誰讓南二爺是庶出,又沒個本事。
她朝回走着,想了想,轉身去往清晖院,那邊盧氏已經得到選妃的消息,并且還有另一個消息,此刻她的臉色有些不好。
“魏氏這是不将我放在眼裏,這麽大的事就可以自己拿主意,哼!到底不過是商戶出身,做什麽事情都是損人利己,算盤打得嘩啦響。”
說完,讓青嬷嬷給她換身衣服,主仆正要出門,恰巧與南珊撞個對面。
南珊還是第一次見祖母穿得如此華麗,往日裏都是灰沉沉的居士服,很少穿如此鮮亮的顏色,暗紅的對襟褙子,裏面是青白的長裙,頭梳着富貴如意髻,兩面各插一只寶石金簪。
她雙眼晶亮,滿口誇贊,“祖母,你今日好漂亮。”
盧氏見着她,臉上泛起笑意,“珊姐兒,你先回去,祖母還有事。”
祖母難得出佛堂,必是大事才會如此穿着,南珊想着母親丁氏丕變的臉色,怕是事情與自己有關。
“祖母,發生什麽事?可是與珊兒有關?”
盧氏嘆口氣,誰說珊姐兒肥呆,她的珊姐兒是有顆善心不假,可這顆仁慈心照樣是玲珑剔透,只不過她心思清明,不動歪心眼罷了。
“珊兒,宮中要大選,你可知道?”
南珊點下頭,“剛剛聽說。”
“好,此事與大選有關,你大伯母沒有将你的名字報上去。”
原來是這事,在她看來,選秀有什麽好的,以自己庶出之女的身份,指給皇子們無非最多是個側妃,萬一進入深宮,那可是連性命都能搭上,宮中鬥争激烈,她不去也好。
“祖母,不參加選秀未必不是好事。”
盧氏一把将她摟住,嘆口氣,“宮中不太平,歷來多冤魂,祖母當然知道,可你大伯母此番作法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蔣家的那門親事。”
南珊心中一松,蔣家雖然落敗,可據她觀察,蔣公子此人倒是不錯,以她的條件,能嫁給那樣的公子已是很不錯的選擇。
她開口勸着盧氏,“祖母,蔣公子論長相才學都是不錯的,珊兒沒有不願意,你不要因為此事為難。”
“我的珊兒啊,祖母當然知道蔣家後生人不錯,可是他家站隊太早,日後的事情說不準,若新帝不是大皇子,蔣家遲早會遭禍。”
遭禍?
祖母口中的遭禍應是抄斬流放之類的。
南珊定定地看着盧氏,她還真沒想這麽多,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上位者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都能讓你滿門抄斬,丢命和進宮相比,當然是進宮更好,而且以她的長相,怕是過個初選就不錯,到時候落選回來,再慢慢做打算。
盧氏拍下她的頭,讓她先回去,然後帶着青嬷嬷往魏氏的院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