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蔣正華的辦事效率很快, 女孩的身份隔了兩天就被查出來,畢竟範圍小, 這女孩姓周,周林,并且“她”還不是個女孩,是個男人, 只是男生女相身材纖細, 他年紀不大, 也就二十出頭,剛剛大學畢業,不是本地人, 大學才來的這邊,看上去沒什麽背景, 也沒工作, 但花銷很大。

于是蔣正華往深裏挖,才發他有一個關系很近的中老年男性長輩。

而那個中老年男人更好查, 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這人原本是偏遠地區村鎮裏的人, 在那邊名聲就不小了。

他基本上什麽都幹,行醫治病, 算命掐挂,風水也看, 是個全才。

“姓孟, 叫孟成。”蔣正華把照片遞給尤銘。

兩人現在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位子, 陽光從落地窗照射進來, 尤銘看了眼照片。

照片上的中老年男人顴骨很高,但是因為胖,所以還不算特別顯眼,臉上帶着笑,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尤銘知道這後頭的就是自己的事了,他收下了照片,又和蔣正華說了幾句話才走。

孟成住在城中心的小院裏,這裏的房子都是建國初期就有的,後來被政府保護下來。

算是非常有特色的舊時期建築,拿着錢都買不到,住在裏頭的人大多是建國時住戶的後代,但這樣的祖宅也有很多不方便,家家戶戶雖然都有院子,但院子很小,廁所也是獨立的,沒在屋子裏。

加上雖然有價,但是無市,想賣也沒人買得起,所以住戶其實也就是普通市民,說起來都有千萬資産,但手裏能用的還是自己掙得那點工資。

可是能把人安排到這樣的地方,可見孟成的老板不缺錢。

尤銘站在小巷口,擡眼看去就是一戶人家,裏頭的人開着門,站在走廊上打了盆熱水洗頭,尤銘有種穿越感,外頭的世界五光十色,高樓大廈鱗次節比,日新月異,只有這樣像是被時光遺忘了一樣,還維持着舊時的模樣。

洗頭的人頂着一頭的泡沫,轉頭看了眼尤銘,還挺熱心的問:“小哥!找人還是問路?”

尤銘朝對方笑了笑:“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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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又問:“找誰啊?”

尤銘:“想請問下最近搬過來的一位老先生住在哪一戶?”

這裏幾乎家家戶戶都認識,有新面孔發現的很快,那人指着後頭:“你轉個彎,挨着左邊的牆,第三家就是。”

尤銘:“謝謝,麻煩了。”

他按照對方指的路走過去,敲響了第三家的房門。

裏頭的人估計沒料到這個時候會有人來,開門的時候十分錯愕,孟成看着站在門口的尤銘,怎麽也想不來自己見過這個人。

“孟先生。”尤銘朝他笑了笑,尤銘的外貌是很有欺騙性的,他皮膚白,眼睛大,看起來就比實際年紀還要小一些。

孟成以為他敲錯了門,也端着笑容說:“小朋友,你是不是找錯了?”

尤銘搖頭:“有事來找您,聽人說您很有本事。”

這是生意上門了。

但孟成還是很警惕,他自己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不是好事,雖然幹他這行不算犯法,但畢竟是害人的事,要是有苦主找上門要報複,他這麽大把年紀了,拼也拼不過,之前老板說要給他幾個保镖,他覺得麻煩就沒要。

畢竟是省城,他在老家名氣再大,到了這邊也沒幾個認識他的。

“小朋友,我沒什麽本事。”孟成笑呵呵地說,“你肯定是認錯人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關門。

尤銘卻已經先一步用手撐住了大門,孟成比力氣當然比不過尤銘,臉上的笑容垮下來:“小朋友,你不松手我可要告你私闖民宅了。”

尤銘卻說:“前幾天我破了您的咒,現在知道了您的身份,您确定要趕我走?”

孟成的低垂着眼眸,這才認真打量眼前這個年輕人。

實在是太年輕了,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五歲,幹他們這行的從小就要師傅帶,而且還必須有天賦,不然學的再多也沒用。

孟成:“小朋友,說謊不是好習慣。”

他不信眼前這個年輕人能破他的咒。

要是被這樣的小年輕破了咒,他還不如現在就一頭撞死。

這麽多年都白活了。

尤銘:“我知道您不信。”

尤銘說出了孟成的生辰八字。

孟成退後了一步,他被吓住了,生辰八字太重要了,他自己的八字就連徒弟都沒有告訴。

尤銘:“我現在能進去了嗎?”

孟成擋在尤銘面前,最後還是側開了身體,讓尤銘進屋。

屋內的裝修很老派,全是中式的,擡頭的橫梁還是老木頭,尤銘坐到了一邊的竹椅上,他目不斜視的看着孟成,嘴角帶笑。

孟成竟然被他看得有些不寒而栗。

這種感覺叫孟成不舒服。

他活了這麽多年,年紀一大把了,難道還會被一個小年輕吓住?

“你老師是誰?”孟成張嘴就問。

能僅靠一個名字就算出他生辰八字的高人,他得罪不起。

所以對尤銘的态度也變了。

孟成換了一副嘴臉:“我也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幹我們這行的總要吃飯,你說是不是?都是同行,大家也沒必要非要鬥個你死我活,各退一步不也挺好的嗎?”

反正他已經拿到了錢,是時候收拾包袱跑路了。

換一個地方,他又能接到別的生意,這邊的老板知道他的手段,也不敢來得罪他。

“我沒有老師。”尤銘回答道,“我們也不是同行,您幹得是害人的事,我幹得是救人的事,算不上是同行。”

孟成臉色黑下來:“這麽說,你今天就是來找我算賬,給我教訓的?”

尤銘看着他。

孟成笑起來:“現在的年輕人膽子真大。”

“你說你沒有老師,就憑你這樣,能有解咒的本事?解的還是我的咒。”

“我覺得你還是回去問問你老師比較好。”孟成拉了拉衣領,表情倨傲,“不管你老師是誰,我覺得他都不會想要得罪我,對不對?”

小鬼難纏,那些标榜自己走正道的天師,一般也不願意得罪他這種人。

畢竟他們在明處,而孟成在暗處,他害人可沒有什麽心理負擔。

孟成提醒道:“小朋友,不要被正義感沖昏了頭腦,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咱們各自收錢辦事,我的事辦成了,你的事也辦成了,這不是挺好的嗎?”

尤銘不自覺的展露出一個笑容:“您挺有意思的。”

孟成有些奇怪。

尤銘又說:“我第一次看見有人把做壞事害人說的這麽清新脫俗。”

“那你是不打算放過我了?”孟成眼神尖銳地看着尤銘。

尤銘站起身來:“今天我來只是給您打個招呼,希望您以後能走正道。”

天師這一行,騙子多,走邪路的也多。

畢竟走邪路比走正道掙得錢多得多。

尤銘說完這句話後就走了。

只剩下孟成坐在位子看着他的背影。

這是給他一個下馬威?

孟成冷哼了一聲,拿出紙筆把尤銘的外貌畫了下來,然後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給徒弟發過去,打電話說:“把這個人給我查出來,我要讓他知道什麽人能得罪,什麽人不能。”

論鬥法,他也不怕,現在還活着的真本事的天師都是老人了,鬥起法來精力不濟,他雖然也無十幾歲了,但在天師裏頭還算得上是年輕力壯。

徒弟周林這段時間男扮女裝,為了接近蔣正華的秘書什麽辦法都想過了,最後無奈,只能用上了美人計。

幸好秘書太傻,沒發現他的喉結。

看着師傅傳給自己的畫像,周林嘆了口氣。

師傅的畫技——實在是幾十年如一日。

就這簡筆畫,能找到是誰才是他本事大,還用在師傅手底下當個小徒弟?

無奈之下,周林只能給師傅回話。

“師傅啊,您這畫像……”

孟成:“怎麽了?”

周林躊躇了幾秒才說:“有點難找。”

孟成很不高興:“怎麽就難找了?我把他的特征都畫下來了!”

周林看着畫像上的人臉。

眼睛大的像銅鈴,師傅還畫了幾根線充當眼睫毛,一張臉就那雙眼睛最大。

誰長這樣啊?

et嗎?

但周林也只能捏着鼻子說:“師傅,還有別的特征嗎?”

孟成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沒用,這個人二十出頭,看面相應該正好二十三,皮膚很白,應該不常出門,家裏比較有錢,你就找找市裏有錢人家幾個有年紀相仿的兒子的,再對比一下畫像,不就出來了嗎?什麽都要我教,我收你這個徒弟有什麽用?”

孟成罵了周林一通,把周林罵得灰頭土臉。

等挂了電話,周林才翻了個白眼。

說得輕巧,又不是他自己去查,麻煩事還不是在自己身上?

但師傅吩咐的事他還是得好好去做。

畢竟他以後是要繼承師傅衣缽的,等他出了師,有師傅在,他的名聲才能打響。

周林看着眼手機上的et,嘆氣道:“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惹誰不好,惹我師傅。”

就是不知道師傅只是想讓這個人倒黴,還是想要這個人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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