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夜越深, 月光就越暗沉, 天空中挂着幾顆星星, 卻黯淡無光。
樹葉婆娑,倒影斑駁。
落葉幾乎堆滿了地面, 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桠張牙舞爪。
尤銘靠在樹幹上,支着一條腿,眼睛眨也不眨地擡頭看江予安。
江予安和三方鬼王懸在空中,他手持黑色長刀, 身上黑紋密布,動作行雲流水, 剛健有力,只是這次他沒能像上次一樣砍下它們的頭。
和三方鬼王不同,江予安沒有龐大的身軀,也沒有青面獠牙的外表,他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毫無矯飾,他每一次動作都幹淨利落, 沒有分毫拖泥帶水。
但也稱不上是游刃有餘, 畢竟是三方鬼王合力。
三方鬼王各持不同的武器, 比起江予安的通體黑色的長刀,他們的武器更龐大, 看着也更兇狠,有板斧,青龍戟以及大刀, 面上布滿花紋,哪怕只有微弱光線也有華光。
相比之下,江予安的長刀就顯得古樸得多。
周遠也在看,這個場景讓他有些恍惚。
這樣的場景……恐怕天師當中也只有他和尤銘看過,可能等他老了,這會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談資。
有了奇形怪狀的惡鬼加入以後,雲瞳他們就輕松多了。
也不能說是輕松,準确的說是他們好像變成可以在一旁觀戰了,這些惡鬼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每一個都身形詭異,也不是正常的惡鬼,像是介于鬼與煞之間。
他們沒有神智,也不說話,但一個比一個強大。
三方鬼王統帥的惡鬼在這些鬼面前都顯得弱小。
雖然嘴裏信心十足,但尤銘還是有些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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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緊盯着江予安,思考着如果江予安不敵,他該怎麽辦才能帶江予安跑?
就在尤銘提心吊膽的時候,三方鬼王退了。
退了?
尤銘撐着樹幹,幾乎是瞬間站起來。
這是什麽情況?
三方鬼王剛剛還和江予安打得如火如荼,下一秒就抽身退走。
江予安也沒有追上去。
他們帶來的惡鬼也跟着一起離開。
不過損失慘重,來的時候恐怕有好幾萬,走的時候有沒有一萬都未可知。
雲瞳他們的損失也不小,至少失去了一半的鬼。
那些躲在陰暗角落準備分一杯羹的妖魔鬼怪此時還盯着他們。
雲瞳的一條胳膊都咬掉了,正皺眉看着自己的肩膀,不知道胳膊什麽時候才能重新由陰氣重新聚集出來,只有一條胳膊總是有些麻煩。
小鳳也很狼狽,她本來就比雲瞳弱小,一頭長發不知道是被誰給撤下來了,現在是一顆奇怪的腦袋,頭發有些在,有些不在,本來長得就猙獰,現在看起來越發詭異,而且還醜。
有點像裘千尺。
小鳳自己還沒有察覺,正在為三方鬼王的退卻開心。
她還沒有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長發沒了,只剩下稀疏幾根。
江予安站在夜空中,看着三方鬼王離開的方向,眉頭緊皺。
他低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尤銘,尤銘正仰着頭看他,臉上帶笑,笑容溫柔極了。
等江予安落到地面上,站在尤銘面前,就被尤銘一把抱住。
江予安一動不動——尤銘還從沒有這麽激動過,大約是天性使然,又或者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尤銘很少有大的情緒起伏和波動。
“你沒受傷吧?”尤銘的手放在江予安的胳膊上,另一只手探進江予安的衣服,去摸江予安的身體。
江予安任由他上下其手,笑道:“沒什麽。”
尤銘松了口氣:“他們還會再來嗎?”
江予安點頭:“會,他們這次會走,是因為離開自己的領地太久了,時間太久就會被天道發現,到時候不用我動手,他們就會灰飛煙滅。”
尤銘由衷的感謝天道。
他忽然皺眉問:“你還生氣嗎?”
江予安看着尤銘的臉,尤銘的眼裏寫着擔心和憂慮,他的手摸上尤銘的臉,尤銘皮膚微涼,山林的夜晚太冷,寒風呼嘯,江予安伸手抱住了尤銘的腰,讓尤銘的下巴擱在自己的肩膀上。
因為江予安比尤銘高,所以保持這個動作的代價是尤銘得踮着腳。
這還是尤銘第一次清楚的察覺到自己和江予安身高的差距。
遺憾的是他這個年紀已經停止發育,看來是不可能長到和江予安一樣高,或者比江予安更高了。
江予安的手越收越緊,緊到尤銘都覺得痛了。
但尤銘并沒有出聲讓江予安松開,相反,他竟然有種心安的感覺,這種痛是江予安帶給他的。
“我想過了。”江予安的聲音低沉,性感又溫柔,但語氣中帶着一絲無法隐藏的癫狂。
“哪怕你以後會恨我,我也不會放開你。”
尤銘聽得十分莫名:“我為什麽會恨你?”
江予安親吻尤銘的眼皮,黑色的眼眸中湧起風暴,他輕聲嘆息:“你要記得你說的話。”
因為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了。
“咳……”
江予安和尤銘一起轉頭看去,周遠站在旁邊,一臉尴尬,他說:“後面還有一堆鬼。”
周遠身後,江予安統帥的惡鬼都看着他們。
江予安一轉頭,惡鬼們就一副自己剛剛什麽都沒看見的表情左顧右盼。
剛剛敵人才走,他們就被迫吃了一嘴狗糧,這感覺真是絕了。
江予安看向雲瞳他們,他沒有伸手,甚至沒有半點動作,一股極陰之氣就從他身上噴湧而出,這股氣息撲向站在原地的雲瞳他們,填補着他們受傷的軀體。
雲瞳的手臂重新彙聚了出來,別的鬼也差不多。
唯有小鳳,身上的傷好了,可頭發卻沒能長出來,還是那副斑禿的樣子。
好在小鳳自己還沒察覺到。
周圍的鬼也不敢提醒。
誰知道小鳳知道以後會不會發瘋。
別沒在敵人手下魂飛魄散,卻被小鳳波及。
“老大更強了。”雲瞳眼裏有光。
小鳳點頭,也是一臉向往:“我最正确的選擇,就是在老大死的時候守着他!”
雲瞳翻了白眼:“你那叫守着嗎?你那時候等着把老大吃了。”
小鳳小聲說:“那、那不是沒成嗎? ”
惡鬼們跟着江予安當然是想得到好處,現在就是他們享受好處的時候,那股陰氣沖刷着他們的身體,至少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他們都不用擔心自己魂飛魄散了。
“回去吧。”江予安拉住尤銘的手。
只一眨眼的功夫,尤銘和江予安就回到了房間裏。
尤銘:“……周遠還在山上。”
江予安朝尤銘笑:“他能自己回去。”
又不是個小寶寶,難道還有尤銘一直盯着嗎?
“我去洗澡。”尤銘全身都不舒服,他上身的衣服早就沒了,身上全是汗水和泥土,還有一些草葉,褲子上也是,他麻利的脫了個幹淨,走進浴室洗澡。
等尤銘再出來的時候,江予安已經躺到了床上,沒穿衣服,就一條內褲。
尤銘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臉紅。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可他這次的反應比之前哪一次都大。
尤銘清了清嗓子,坐到床上問:“三方鬼王大約什麽時候會再來?你有把握嗎?”
江予安握住了尤銘的手,兩人掌心相貼,江予安的手寬大冰涼,尤銘的手卻幹燥火熱。
“不用擔心。”江予安坐起來,去親吻尤銘的嘴唇。
尤銘閉上眼睛,享受着唇齒交融的感覺,他的全身都覺得酥麻,這感覺不知道該說好還是壞,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得胸腔都有些疼痛。
“很快。”江予安在接吻的空隙喃喃地說,“很快就能抱你了。”
尤銘沒懂,現在不就抱着的嗎?之前也不知道抱了多少次。
可能是剛和三方鬼王打完,江予安現在有點傻吧?
不過這個夜裏尤銘難得睡了一個好覺,在江予安的懷中睡到了日上三竿,等他睜眼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陽光正烈,尤銘去拉開了窗簾,沐浴在陽光下,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今天尤爸爸他們都不在家,他們去北京參加活動去了。
臨走前給尤銘發了短信,自從尤銘身體變好之後,尤爸爸他們也不在事無巨細的關心尤銘。
尤銘比別人更遲的感受到了獨立。
等尤銘洗漱結束走到客廳,鄭阿姨已經把午飯準備好了。
看到江予安和尤銘一起下樓,鄭阿姨有瞬間呆滞。
“鄭阿姨。”尤銘跟她打招呼,發現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江予安身上,就介紹道,“這是我男朋友,您之前沒見過。”
鄭阿姨:“……”
這刺激太大,鄭阿姨有點不能回神,她只是下意識地問:“先生和太太知道嗎?”
尤銘點頭:“爸媽知道。”
鄭阿姨的表情很複雜,她也算是看着尤銘長大,又是一個很傳統的人,她知道自己該勸尤銘走正道,不要跟男人在一起。
可是尤銘的親爹親媽都沒有阻攔,她更沒有立場。
最終鄭阿姨只能嘆了口,跟江予安打了招呼:“那、那你們先吃飯。”
尤銘坐到椅子上:“您吃過了嗎?”
鄭阿姨:“吃過了,你們吃吧,我出去買東西,家裏的清洗劑用完了,我去買點回來。”
尤銘:“辛苦您了。”
鄭阿姨揚起笑容:“這有什麽幸苦的?這是我的分內事,對了,先生太太準備再請一個保姆,今天有三個要來面試。”
尤銘點頭:“知道了,正好我今天不會出門。”
他昨天實在是太累,看來要休息一段時間才能恢複精神。
江予安給尤銘盛了一碗湯,不多,只有一小半:“飯前喝點湯。”
尤銘:“湯不是飯後才喝嗎?”
江予安笑着說:“飯前後,是告訴你的身體你要進食了,吸收才會更好。”
尤銘朝江予安笑:“好。”
他真是越來越愛江予安了,他覺得江予安哪裏都好,沒有一處不完美。
“下午我要出去。”江予安給尤銘夾菜,“要去陰間一趟。”
還要去招募新的鬼,這次的損失比他預料的還要嚴重一些。
如果下次三方鬼王再來,他這邊的鬼太少,那他要面對的就不止是三個鬼王了,還有他們身後無窮無盡的惡鬼。
雖然他不覺得自己會輸,但現在他不是一個人,為了尤銘,他都要把危險降到最低。
尤銘聞言就說:“你去吧。”
他的眼裏充滿柔情:“我在家等你。”
江予安忽然呼吸一窒,他伸手掐住尤銘的下巴,幾乎瘋狂的吻上去,這是一個有名從未感受過的吻,他的舌頭都有些疼了,口腔被無情掃蕩。
兩人分開的時候尤銘的眼裏都含着水。
要不是現在所處的地方不對,他早就把江予安撲倒了。
江予安深深地看了尤銘一眼:“等我。”
尤銘坐在椅子上朝江予安笑:“我一直在。”
所有甜言蜜語都比不過這簡單到近乎樸實的話語,江予安忽然感到胸腔有瞬間劇烈的跳動。
他的心髒才剛剛出現,還不像真正的心髒那樣有力,更像是一團死肉。
可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的心髒活了過來。
而坐在沙發上鄭阿姨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她的三觀快碎了!
江予安走後,尤銘去倒了一杯水,躺在落地窗的躺椅上看書,他想好好放松一下,沒有看方術書,而是挑了一本小說。
小說是尤爸爸沖着裝幀買的,有絲巾包裹,解開絲巾還有書盒,打開書盒才能拿到書,書還是雙封,尤銘總算知道這些書為什麽賣的比普通書貴得多了。
尤銘以為這是本武俠小說,結果看久了才發現好像不太對。
看到中間的時候,他差點把書扔了。
尤爸爸知道他買的到底是本什麽書嗎?
這書……
尤銘看着這書裏詳細的描寫了男主角和他的好基友是怎麽發生關系的。
寫得火爆又熱情,充滿了血與汗的交融。
尤銘合上了書。
他想到了江予安,身體也有了不同的悸動。
要是江予安的身體早點變成人類的樣子就好了。
尤銘不希望每次都是自己單方面的快樂。
他也想讓江予安感受那種快樂。
江予安死的時候只有十六歲,還是個處男呢。
要是他能早點遇到江予安就好了。
不對……那時候他只有六歲。
尤銘悶笑一聲。
他去了一趟廁所,出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門外有人在敲門。
鄭阿姨已經出去了,家裏只有他一個人。
他想起鄭阿姨中午吃飯時說的話,敲門的應該是來應聘的保姆,中介介紹她們過來,但她們能不能到尤家工作,還是要看面試。
尤銘對保姆倒是沒有太多要求,只要勤快,注意清潔,手腳幹淨就可以了。
他打開了門。
站在門口的是個一看就知道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系着一條麻花辮,臉上還有雀斑,皮膚有些黑,但看起來很健康,個頭不高,但很結實,她很緊張,看到尤銘的時候她不由自主的盯着尤銘的臉。
“我、我叫周來娣。”女孩慌亂地說,“我是來面試的。”
尤銘讓開路:“進來吧。”
周來娣走進尤家,拿出放在兜裏的鞋套套上,她很緊張。
她小學畢業就沒上學了,在家帶弟弟和妹妹,她有四個妹妹,只有一個弟弟。
弟弟要上大學了,她就被送到了城裏打工,掙錢供弟弟讀書,如果能多掙點的話說不定以後弟弟畢業了還能幫弟弟買房。
可是她沒想到,她能到這樣的地方當保姆。
這麽大的房子,這麽漂亮……還有她眼前的這個青年。
“你以前有過工作經驗嗎?”尤銘給周來娣倒了一杯果汁。
鮮榨果汁,被鄭阿姨凍在冰箱裏,尤銘還挺愛喝的。
周來娣連忙說:“有的有的,之前做過。”
尤銘:“那為什麽會出來再找工作?”
周來娣說道:“之前是家裏有事情,我爸媽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我回去照顧了他們一段時間。”
尤銘看周來娣面相普通,人看着也有精神,穿衣打扮不算好看,但也整潔幹淨。
“對薪資有什麽要求?”尤銘問道。
周來娣咽了口唾沫:“我之前做的時候,一個月五千六。”
當地一般住家保姆的工資都在五千到八千以內,上萬的基本都是月嫂。
尤銘笑了笑,周來娣眼睛都直了。
她從沒在生活中見過這麽好看的人,只有電視上的男明星有這麽好看。
“你會些什麽?”尤銘又問。
周來娣:“做飯和家務,我做家務很好的!”
她迫不及待地跟尤銘推銷自己。
周來娣告訴尤銘自己很能吃苦,什麽都幹,也不怕累。
尤銘讓周來娣回去等通知。
今天中介一共介紹了三個保姆過來,除了周來娣以外另外兩個年級都有些大了,而且尤銘看得出來腿腳都不是很好。
他夜裏給尤爸爸他們打了電話,把面試的保姆情況告訴了他們,最終都決定聘用周來娣。
畢竟年輕,不管是蹲還是彎腰幹活都比年紀大的方便。
鄭阿姨卻不太喜歡周來娣。
周來娣第二天就過來了,和鄭阿姨相處了一天。
晚上鄭阿姨還在尤銘面前說周來娣的壞話。
“她一看就不安分。”鄭阿姨認真地對尤銘說,“還是要找年紀大的。”
尤銘覺得鄭阿姨可能是因為來了新人,所以有不安全感,他說道:“只要她勤快就可以了,她今天幹得挺好的。”
鄭阿姨不認同:“小銘,你是男孩,你看不出來哦。”
尤銘只能對鄭阿姨說:“那我們再觀察一段時間,如果她幹得不好,就換一個好不好?”
鄭阿姨看上去好受多了:“好,我看她能裝多久!”
但周來娣确實很個很勤快的人,鄭阿姨也憋着一口氣,尤銘有些無所适從,因為她們甚至把所有家具都搬開來了一次大清掃。
江予安夜裏回來看他的時候,尤銘無奈的把這件事說了。
“要不然就換一個吧。”比起新的保姆,尤銘當然把從小陪伴自己的鄭阿姨看得更重,“多給她一個月的工資。”
江予安卻說:“先不換。”
尤銘不明白:“為什麽?”
家裏每天都在大清掃,早上把家具搬開,中午又搬回去,她們不累他都累了,而且兩個女人搬東西,他能不去搭把手嗎?
結果就變成了這幾天早上尤銘都要參加大清掃。
他原本想悠閑的過幾天輕松的日子。
江予安笑道:“鄭阿姨活了這麽多年,看得比你清楚。”
尤銘:“什麽意思?”
江予安笑着說:“精神這麽好?來做點別的事。”
他話一落音,就把尤銘壓了下去。
尤銘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被卷入了漩渦中,最近他和江予安确實沒有好好親近過,他也享受和江予安纏綿的滋味,表現的也比之前還要熱情,雙手攀在江予安的肩膀上,表情恍惚,意亂神迷。
等一切都平息下來,江予安才抱着一身是汗的尤銘說:“這段時間我有事要忙。”
“可能夜裏也不能來了。”
尤銘很體貼和理解:“我知道,你盡管去忙吧,陰間的事我幫不了你什麽,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給你添亂。”
“但是三方鬼王再來,你一定要帶着我。”
江予安:“很危險,”
尤銘眼神堅定:“我不怕。”
只要江予安在,他就什麽都不怕。
哪怕是地府,他也敢去闖一闖。
他忽然能夠理解白娘子為什麽敢為許仙去闖地府了。
愛一個人可以帶來無限的勇氣,不去管過去,也不在意未來。
江予安摟着尤銘的腰,情動道:“再來一次。”
尤銘朝江予安笑,他的耳朵貼在江予安的胸膛出,依舊沒有心跳。
可他知道,那裏面有着一顆心。
他會盡一切的努力,讓那顆心跳動起來,讓江予安變成一個真正的“人”。
汗水滑落到尤銘的眼睛裏,尤銘閉上眼睛,把一切都交給了江予安。
江予安親吻着尤銘的額頭,鼻尖,嘴唇。
他的嘴唇柔軟的不可思議。
有那麽一瞬間,江予安想把尤銘吞下去。
吃下尤銘的肉,貪婪而殘忍的咬碎尤銘的每一寸骨頭,把骨髓都吮吸殆盡。
一分一毫都不留給他人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