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ACT14.日記本
“我累了,先去睡一會兒,你不要到處亂跑。”宋涼說完就打着呵欠踩上了樓梯,臨末了看他的那一眼帶着濃濃的不信任。螺旋式的樓梯上鋪着一層厚重的大紅色毛毯,上頭帶着些深深淺淺的痕跡,不知道是什麽曾經掉落在上面。
自從到了第九層,程月疏總覺得宋涼的精神狀态不太對勁兒,倒不是說精神不好,而是感覺特別煩躁,恨不得趕緊把任務弄完然後離開這裏似的。
或許是大霧天弄得人心情也不好,他在這間別墅裏逛了一圈,也随意挑了一間屋子打算休息一下。
他選的這間屋子之前應該是一直都有人在住的,衣櫥裏挂着幾件換洗的衣物,大部分是是被洗掉了色的舊物,藕粉色的旅行箱大喇喇的扔在地上,裏面亂糟糟的堆着些衣服和日用品,房間的原主人大概是個年紀不大的女人,幾罐喝空了的啤酒罐放在床頭櫃上,地上偶爾能看見幾根黑色的卷發。
程月疏進來的時候只開了昏暗的壁燈,在房間的天花板上還有一個巨大的四方形吊燈正對着下面的床,想着要是打開它的話估計是不太可能睡得着了,程月疏就沒去動他,和衣躺在床上,沒想到一閉眼就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夢裏的東西都像是碎片一樣斷斷續續的毫無聯系,他頭痛欲裂,還總聞到一陣陣奇怪的味道熏得讓人感到窒息。
他猛地睜開眼,按了按脹痛的額頭後伸手打開了近在手邊的開關。
整間屋子瞬間被照的大亮,吊燈投下的陰影有一部分和床榻重合着,微微搖晃。程月疏起身的動作一頓,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擡起了頭。
吊燈沒有什麽繁瑣的裝飾,平整的一大塊從天花板上掉下來,只是它中間像是被放進去了什麽東西遮住了一部分光線,從下面擡頭看去,隐隐能看到一張隐在燈壁上的面孔。
女人披散着長發,一雙黑洞洞的眼睛隔着薄薄一層磨砂玻璃瞪着他。身體的其它部分已經辨識不出了,一塊一塊的堆積在一起。
程月疏吞了口唾沫,僵硬的扭過頭閉上了眼睛。他一邊去摸剛剛的開關,一邊艱難的問到:“南南……那是……NPC嗎?”
指南同樣艱難的回答到:“是……啊……”
她能克制住不喊出聲已經實屬不易,程月疏知道她膽子小也就沒再問下去。手在床頭亂摸一陣終于啪的一聲把燈關上了,手在收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打落了什麽東西,程月疏出去之前順手把它撿起來放在了自己口袋裏。
入了夜之後轉梯上安置的小彩燈就亮了起來,五顏六色的很有節日氣氛,應該是後來有人按上去的,跟牆上古樸典雅的壁燈并不相稱。
其他在屋子裏的人都沒有醒,大廳裏有幾個人喝的多了些直接就睡了過去,歪七扭八的倒在沙發上,有的瞬時就滑到了地上,就算耳邊呼嚕震天響也沒能被吵醒。
程月疏沒有驚動他們,輕輕的推開門走了出去。腥鹹的海風迎面吹來,驅散了那種頭腦發昏的不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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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涼坐在不遠處一塊平整的礁石上,因為是背對着他,所以也看不出他究竟是在用怎樣的心情面對眼前大海的。
“玩家劉子越,終止游戲。”
系統毫無起伏的話語在寂靜的夜裏乍起,很快別墅二層昏暗的房間裏接連亮起了燈光,沉重中的人們還沒搞清出狀況,他們打開門從房間裏出來面面相觑,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如出一轍的驚恐。
連NPC都還沒見到,就已經有人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
生怕大家安下心來,就在衆人正打算着到樓下去看看情況的時候,他們中間的一個房間裏突然又響起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叫什麽!”鄭斂狠狠砸了兩下門。
屋裏的聲音果真斷了幾秒,緊接着是撞擊聲和東西打落在地的聲音,緊接着一連串咚咚咚的腳步聲迅速移至門邊,裏頭的人打開門,挺年輕的一個小夥子,臉上硬是被吓出了兩行淚。
“有、有、有……”
周益生道:“有什麽?!能不能利索點趕緊說?”
說着就推開了年輕人闖了進去,想要親自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其他人也都跟着魚貫而入,程月疏上來的晚些,沒能看到前面發生了什麽,只聽見不斷的抽氣聲。
潔白的床單上,被血跡浸染除了一個人的輪廓。那血印就在床的正中間,恐怕正是剛剛那人躺的位置,可不得把人吓個半死。
周益生和鄭斂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掀開床單合力把床墊翻了過來。
那東西剛露出來,站在前面的幾人就集體後退了兩步。
其實他們反過來的這邊才是真正的正面,那上頭是一個人,全身上下都被粗長的釘子釘在了床墊上,他身上的血都快要被放幹了,屍體呈幹癟狀,牢牢地固定在床上。
年輕人,叫做路苑的,當場就瘋了,抱着腦袋喊道:“我,我跟這麽個東西,背對背睡了這麽久?!”
袖子被人拉了拉,程月疏偏了偏頭,發現是宋涼站在他身後。
“再等一會兒剛剛那個人的屍體就沒了,跟我下去看看?”
程月疏當然沒有意見。
系統說的那個劉子越就是在大廳裏的三個人之一,程月疏費力的把倒在地上鼾聲如雷的大個子搬到沙發上,試了試另一人的鼻息。
呼吸和心跳果然已經停了。宋涼把他趕到一邊,嫌棄的墊着桌布捏開了劉子越的嘴,随後微微皺了皺眉把屍體丢在一邊。
“苦杏仁的味道,□□中毒。”
踢開地上喝空的酒瓶子,宋涼站在桌邊看着滿桌殘羹剩飯出神了幾秒。樓上的人也都走了下來,何晏厭惡的踢了兩腳睡死過去的人,這兩人好像都是他們那隊的,這會兒确實派不上什麽用場。
“只有一個人死了,□□不是在酒裏。”程月疏道。
宋涼點點頭,用手指彈了彈桌上的高腳杯,“是酒杯。”
晚上十點三十分,所有玩家再一次聚集在燈火通明的大廳裏。劉子越的屍體已經被系統回收了,但仍然沒有一個人願意坐在那個空出來的位置上。小彩燈還不知疲倦的閃爍着,也不管時機場景對不對,不合時宜的格外引人注目。
“能不能把那玩意兒關上?”跟周益生同隊的男人煩躁的抓了把頭發,許顏吓得身子一抖,連忙說到:“我,我去找找看開關在哪裏吧。”
沈岫和徐光不在這裏,不知道是後來又出去了還是一直就沒回來過。
“都別藏着掖着了吧,那我先來說。”何晏站在壁爐旁,一雙大眼睛望着燃燒的爐火,“在我房間的地板下面,也有一具屍體。”
有人打了個寒顫,“那就是說已經有兩具屍體了?”
“三具,”程月疏道,“在我房間的吊燈裏。”
宋涼找不到支撐點,只好往他身邊挪了挪,也說到:“四具,在浴缸。”
就在衆人屏息凝神的時刻,大門突然被從外面用力的推開了,砰的一聲巨響震的衆人魂飛魄散。外面沒有下雨,但徐光他們倆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沒擰幹的衣服和頭發上還不斷的滴着水。沈岫被攙着,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嘴唇被凍的發青,小腿上的衣服被扯破,露出一道一直蔓延到腳踝的傷口。
“這是怎麽了?”程月疏幫着把人放在沙發上,這會兒倒是沒人顧忌上頭曾經放過什麽了。
徐光抹了把臉上的水道:“海水裏有東西,她剛一靠近就被弄下去了,撈她上來的時候腿卡進了礁石縫裏。”
沈岫緩過來了一點,反駁他道:“水裏沒有東西!”
“難道你是自己跳下去的?”
沈岫沉默了一瞬,道:“我确實是自己跳下去的。”
“總之,還是別輕易靠近了”她說到。
一直在轉梯上的許顏終于找到了開關,小彩燈瞬間熄滅,屋子裏謎一樣的歡樂氣氛消失無蹤,只剩下各懷心事的沉默。
程月疏到樓上的空房間裏給他們拿來了厚厚的毛毯取暖。因為剛剛發現了四具屍體,衆人沒有一個想要回去睡覺的,誰知道剩下的房間裏會不會還有什麽地方藏着屍體,倒不如大家都先在這大廳裏湊合一晚,人多還安全些。
在場的都是一路攻略到這兒的,什麽樣的地方沒住過,僅僅是在這寬敞的大廳裏睡一晚,其實也并不難以接受。
“程程。”
在幫着許顏他們分毯子的時候,躺在沙發上的沈岫突然喊了他一聲。程月疏沒想太多,原以為是沈岫需要幫忙,可走過去之後卻被人拉低了些,往手中塞了個東西。
巴掌大的本子,被水泡過了,紙頁都粘連在一起。
“收好,這東西應該很重要,被killer發現的話可能會被銷毀。”她低聲道。程月疏下意識的攥緊了,略一點頭幫她蓋好了毯子。
“你就這麽相信他不是?”徐光一直默默注視着他們的動作。
沈岫笑笑,把整個人都縮進柔軟溫暖的毛毯裏,“他不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 被奇異果多多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