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林青柏将自行車停到縣委的院子裏, 直接大步上了樓。
路上遇到高局長的媳婦和他打招呼, “林部長回來啦,我們家老高還說你什麽時候回來, 去家裏坐坐呢。”
“待會我買瓶好酒, 和老高一起喝兩杯。”
“好嘞, 待會回去和我們家老高說,你直接過來吧, 把小林也帶上,家裏菜都是現成的。”高局長夫人笑呵呵道。
林青柏笑着點頭,“好, 那我們就不和嫂子客氣了。”
開門進了屋, 是一室一廳的小套間。
林青松正在照着鏡子梳自己的大背頭。聽到動靜, 頭也不回,“哥,怎麽現在才回來啊。我早就回來了。”
“你早就回來了,現在不還是要出去?”林青松眼睛眯了眯。
“嘿嘿, 人家約我出去溜溜呢。我這不也是幫你打探敵情嗎?劉紅軍那小子他爹可是你下級呢。”
林青柏換了鞋子, 看着滿屋子亂七八糟的,有些皺眉頭,“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不做正事。整天和他們一起胡混,自己也警醒點。別以為這裏的人就比京城那邊的人老實了。”
林青松梳好了頭發,又套上青色的青年裝,“哥, 你就放心吧。對了哥。你還沒說怎麽回來的這麽晚呢。以前不早就回家了嗎。”
林青柏正在收拾床上亂七八糟堆的東西,心情正不好呢,聽到這話,手一頓,“辦點事去了。”
“哦。”林青松也沒多問,正準備換鞋子走人,發現自家老哥把床上東西都收拾的整整齊齊的,頓時急了,“哥 ,我回來還得試呢,你這樣弄着,我又得翻了。”
“那就再重新翻,亂七八糟的,看着不舒服。”林青柏不滿道。
“潔癖!”林青松無語道。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哥看着挺漢子的一個人,怎麽對家務這麽講究。什麽都要收拾的幹幹淨淨的,一點不整齊的地方,他看着都要不高興,有時候還得發脾氣。明明自己媽才是小資,怎麽自己一點也沒學到,倒是他哥這講究的不像話,也不知道學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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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趕緊走人。省的他哥反應過來了,又得罵他。
林青松飛快的換了鞋子就鑽出門了。
聽到關門聲,林青柏搖了搖頭。
将家裏收拾幹淨了,坐在裏面的書桌前,拿着書看了起來。看了一會兒,又不自覺的停了下來,眉頭時而皺起來又舒展開,然後又皺起來。想了想,還是起身,從書架上拿起一瓶白酒,拎在手裏出了門。
許南南和孫公安一路走來,孫公安一頭整齊的三七分都被抓成鳥窩了。
只是看着,許南南都替他難受。
到了縣城大街,許南南也不好在麻煩人家了,笑道,“公安同志,我這邊已經到了,這大街上應該沒啥事的,我就先回去了。”
孫公安臉蛋微微的紅,“那行,我明天再去接你。”
許南南特不想他過來接,可萬一人家這是想監視呢。她這樣不讓人家接,是不是會讓人覺得她心虛。
“那麻煩公安同志了,我回去了。公安同志再見。”許南南笑眯眯的說了一聲,然後腳步極快的往家裏走。
心裏暗道,也不知道剛剛那自行車是往哪裏去了。這縣城有自行車的不多吧,上次許紅那對象騎個自行車在礦上露了個臉,就引起小轟動了。那個人怎麽整天騎着自行車到處飛。
孫公安看着她的背影,臉色頹然的的嘆了口氣。用手抹了一下頭發,這才往回走。
許南南回到家裏還挺早,于爺爺在看着小滿寫作業,于奶奶在廚房做飯。
老太太自從搬過來和孫女住在一起之後,精神頭就越來越好了。
許南南放下包就去廚房給老太太幫忙。
老太太做的南瓜疙瘩,還一人打了個雞蛋。雞蛋是于爺爺去黑市買回來的。這東西精貴,平常人家裏都舍不得吃的。不過于爺爺覺得家裏還算寬裕,想把兩孩子好好補一補。每天至少要吃一個雞蛋。
“奶,董武那事情咋樣了?”許南南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本來想問孫公安的,擔心人家亂想,也就沒問。
于奶奶邊捏着疙瘩,邊道,“聽你爺說,那腿肯定是治不好了。在醫院裏養着呢。李金花拿不出醫藥費,去廠裏鬧。廠裏給拿了一部分,後面一部分就不願意拿了。說他沒事跑礦上去幹啥,現在出了事情,廠裏也不能負責。”
“沒找咱家的麻煩吧。”許南南此時還真是慶幸那個救了她的好人幫着出了主意,讓她從這事情裏面脫身,要不然以李金花的無恥程度,只怕還真要賴上她了。
于奶奶道,“她咋敢來,她現在可顧不上咱家了。她兒子躺在醫院裏,閨女這邊的對象好像也要黃了。事情一樁一樁的,煩着呢。”于奶奶嘆了口氣,“倒是可惜了他們家那個孫子,小小年紀就沒了親媽,現在又出這麽多事兒,以後可要吃苦頭了。”
許南南心裏悶了悶,嘆了口氣也就沒啥了。個人有個人的命。她總不能因為顧着別人的命,就不要自己的命了。
吃完飯之後,許南南搶着洗了碗筷,燒了熱水。讓兩老泡了腳睡下了,她才和小滿回房間睡覺。
小滿現在越發的認真了,回到房間還抱着書本在看,恨不得一股腦的全看完。
許南南揉了揉她的腦瓜子,“怎麽還不睡覺呢。明天再看。”家裏雖然有點燈,可現在縣城的電都不穩定,經常停電,這不,又停了。點着油燈看書可太費眼睛了。
“姐,下個月我們就要期末考試了。”小滿道。“我想跳級,早點讀完。到時候也能早點出來工作了。”
“急啥。”許南南道。跳的再快,也不能三年多的時間讀到高中或者讀完大學。與其到時候上山下鄉,還不如順其自然。于爺爺和于奶奶是廠裏的老職工,到時候可以在廠裏頂替個職位,留在城裏。
只要度過了那段時間,她就能夠讓家裏人都過上好日子。
現在光有個淘寶,整天都不敢多用。連想收點古董,都要跑外面去。
正想着淘寶呢,消息提示又響起來了。
許南南閉着眼睛進去一看,又是一個新人。
【我是老二】:“那玉镯子是真的嗎?”
原來是看上她那玉镯子了。“不好意思,那是非賣品。”
【我是老二】:“不賣你放在上面做什麽啊。我這還是朋友介紹過來的,說你這邊舊東西多,都是真貨。”
對面那人語氣挺嚣張的樣子。
許南南白眼,打了個笑臉過去,“:)不好意思,這是鎮店之寶,真的不能賣。親有別的喜歡的嗎,我店裏的東西很多哦。有些還來不及标價,你喜歡的可以找我。”
她之前收集的古董可不少。因為現在不差錢了,她也不急着賣掉。有人買,她就出一個,沒人買她也不着急。畢竟她這賣的東西和以前賣的年代物品不一樣,這東西更值錢,賣一個就夠她吃好久了。
許南南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能這麽任性的做生意。
對面那人似乎很不高興,【我是老二】:“家裏長輩要做壽,準備送件像樣的禮物。在外面店裏淘了很久都沒淘到滿意的,還是聽朋友說你這裏有個玉镯子是祖母綠的,很難得,所以才過來看看。”
要不然誰找你這個小淘寶店啊。
這話人家沒打出來,許南南也看出來了。
得了,自己還被人嫌棄了。小瞧咱淘寶店了不是,“要不這樣,你要是不急,我可以去幫你找找其他的禮物。”
【我是老二】:“要古董,女性長輩用的。一個星期之後要,急!”
許南南可不敢打包票,她只能時候去去碰碰運氣,到時候能不能找到還是一回事呢。這玉镯子就是因為太難得了,她現在都舍不得賣呢。
“行,我盡量幫你找。”
兩人說完,那邊首先下線,明顯是不相信許南南能找再找到什麽好東西。
退出淘寶店,睜開眼睛,許小滿已經吹了油燈睡着了。
許南南給她蓋好了被子,自己躺下,抿着嘴笑,要好好掙錢,嗯,趁着破四舊之前,多攢點家底。
縣委大院。
林青柏剛從高局長家裏出來,酒氣上了臉,看着人都有點兒醉了。
“不用送,我自己能走,老高你先回去吧。”林青柏笑彎了眼。
高局長也是一臉醉醺醺的樣子,“行,老弟,改天咱再喝一頓。”
“好,我請客,”林青柏很爽快道。然後慢吞吞的往家裏走。
見他慢慢的走遠了,高局長這才進了屋裏。一身的酒氣都熏的他媳婦有些嫌棄了。
“人家林部長剛剛都不想喝了,你還一直勸酒,瞧瞧這喝的。”高夫人嫌棄的看着自己男人一眼。
“你懂什麽,這男人的友情,都是喝酒喝出來的。”
“你倒是喝痛快了,這菜都沒動呢。”高夫人看着桌上基本上沒動筷子的菜,心裏有些矛盾。本來招待客人的,客人沒吃,這不是沒招待好嗎。可客人沒吃,這菜明天熱一熱,又能吃兩頓呢。這可是她從大食堂打回來的幾個好菜,自家孩子都舍不得吃的。要不是請林部長,一般人她都不拿出來。這林部長也是個體貼人的,這要是換了別人,幾筷子都給扒拉嘴裏去了。碗底都不剩的。
一邊給高局長擦臉,一邊道,“這林部長還別說,說話挺儒雅的,像個文化人一樣。不像你們這樣動不動就拍桌子發酒瘋。”
“京城來的,肯定和咱還是有點兒不一樣吧。”高局長倒是不奇怪。“你還別說,這小子還有些手段,就老劉,在他手裏都沒讨着好。這位來之前,老劉是摩拳擦掌的,想着讓他屁股坐不穩,自己走路。結果呢,人家三兩天就把武裝部裏面給整治的服服帖帖的。老劉都得跟着這位屁股後面撿剩下的。”
“我說你怎麽突然請人家吃飯呢,之前連招待都不招待人家。”
“那當然,地方上要是沒點本事,你來了都呆不長。既然呆不長,沒必要接觸,免得得罪人。別看他老子在部隊裏咋樣,軍政分家,也不能往咱地方上伸手的。”
高夫人倒是不知道還有這些門門道道的,給高局長擦了臉,就開始收拾碗筷。“也不知道來這裏幹啥,聽說之前在部隊裏挺好的。”
“誰知道呢,可能想換條路子走。”
高局長抽了根煙,又疑惑道,“說起來,他今天咋突然問我小孫的事,難不成是看中小孫了,想弄到武裝部去?”
“那也不錯,比跟着你強。”高夫人說笑道。
礦上分房子的事情終于開始投票了。
一大早,許南南就以飽滿的精神狀态,到了工會這邊。
工會這邊是工人平時開會用的地方,是礦上最大的辦公室。也算是會議室。投票這事情是由李成文和工會的會長劉大姐主持的。
吳劍同志之前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這次唱票,工人們都支持他來,覺得他是可以信任的。
投票還沒開始呢,吳劍同志就面帶紅光的站在主席臺,許南南在下面位置上看着,覺得他似乎是在感受俯視天下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李靜拉着許建生也來了。
許建生雖然不管這事兒,可是李靜已經辦成了,他也順便過來露個臉。看到許南南了,許建生步子一頓,下意識的想找個離着許南南遠點的地方坐着。李靜可不樂意,她正好想找許南南确定投票的事情呢。拉着許建生就過去了。
離近了,許建生發現,他這自己把自己給過繼出去的大閨女,真的是過的越發的好了。光看看這精神氣,看看這面色,就知道日子過的不錯。最起碼不差吃的。就是平時啥事都不幹的大侄女許紅,精神都比不上她好。
李靜可沒在意這些,在她眼裏,許南南長啥樣都一樣,反正和她沒關系。“南南,待會可要記得投票的事兒啊。”
許南南看了她一眼,“我就是來投票的。”
李靜這下笑了,“等分了房子了,我肯定讓許紅記着你的好。”只要這孩子聽話,她也樂意對她寬容點。
只要有了房子,許紅就能把她那個縣委大院裏的對象帶回來了。許紅明年就能結婚了,到時候也不用讀大學了,直接嫁過去多好啊。
有了縣委大院這邊的幹部幫忙,她這戶口想要轉出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張翠琴是個壞分子,許建海又是在老家那邊,以後這和縣委大院這邊的人情往來,那也是落到她頭上了。
走動的多了,這關系也就近了,以後她也不稀罕和焦嫂子那類人來往了。她來往的可都是幹部夫人呢。
自從知道許紅有個縣委的對象之後,她這腦袋裏就整天琢磨這些事情。越想越覺得這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
許南南并不想和她在這裏鬧,幹脆一句話也不說。
上面終于開始投票了。
擁有投票資格的人都是一些老職工們,像許南南這樣年輕的幹事還真是很少的。
大家統一把要投的人的名字給寫到了紙條上,然後交上去。每張紙條上不止有對方的名字,還有自己的名字。
投完票之後,許南南就回去上工了。事情終于解決,心裏一陣輕松。嗯,待會就去找肖科長申請出差。
這邊吳劍開始唱票。
李靜倒是有本事,一共拉到了三票,在分配房子的名單上不算落後了。
不過她想分的是小兩間,這個票數還是很危險的。
等唱到許南南的這票的時候,李靜心裏興奮起來,這一票有了,她這小兩間的機會就更大了。
“于南南投劉三根一票。”
“啥,錯了吧,是不是念錯了。”李靜驚訝的的叫道。
許建生緊緊的抿着嘴,已經知道是什麽原因了,“不要喊了,就這樣。”
“咋能就這樣呢,咱家的票錯了。”李靜不樂意道,這可是她的希望啊。只要分了小兩間,她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孩子們都像以前那樣聽話,老許也會回來了。老家那邊也不能再怪她。許紅這事兒也能能成。
“咱家的票錯了,你唱錯了。”
旁邊的有些沒選上的,心情正不好呢,聽到李靜這麽喊,以為真的錯了,立馬來了勁兒,“是不是唱錯了,肯定是錯了。”
甭管錯沒錯,反正先熱鬧了再說。
主席臺上的負責這事情丢人,臉色都不大好。本來好好的事情,都快辦完了,來這麽一遭。
李成文看向吳劍,“吳劍同志,剛剛的票是不是真的弄錯了。”
“李礦長,不會的。我是按着票上的名字唱的。”吳劍堅持道。這麽重要的事情,他怎麽可能算錯。許主任媳婦這是想幹啥呢。
然後将手裏的票給了李成文,李成文一看,于南南确實是投給劉三根的。
将票給了吳劍,“給她自己看看。”
李靜拿過票,也不大認識上面的字,給許建生看。
許建生看都不用看,“沒錯。是投給劉三根家裏的。
聽到許建生這話,李靜身子一晃,差點氣的暈了。“這個小畜生,咋這狠的心啊。咱是她親爹媽,竟然幫着外人,這沒良心的東西。”
其他人聽了這話,紛紛側目,投給劉三根咋了,人家家裏确實是困難。還以為真的弄錯了呢,原來是因為于南南沒投票給他們家啊。
李成文板着臉道,“這次投票是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不是誰關系親近就應該投給誰家的,請各位同志端正态度。”
啥公平公正公開呢,這指名道姓的投票,還不是只能投給關系好的人。沒選上的人紛紛嗤之以鼻。
落選的人畢竟是多數,這會子才回過味來了,娘的,這公開才不好呢,不公開了,好歹沒準有幾個像于南南同志這樣大公無私的同志會給咱這些真正困難的人投票啊。現在搞這種公開投票,都把票給關系好的人了,他們這些人平時又在一線挖礦,哪有機會認識那些分了房子的人。這才是不公平呢。
只不過就算是回過味來,也沒法子了。這是他們之前聯名向工會和礦委申請的,這會子哪裏還有臉反悔啊,不公平也得受着。
只是對之前來給他們做思想工作的吳劍,那是記在心裏了。
許建生家裏到底是分了一套房子。只不過是個小單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家裏是單職工,加上票數不多,能夠分個單間,已經是很不錯了。
李靜心裏卻很不滿意。
單間也就比單身宿舍稍微大一點兒,裏面還沒有高低床。擺兩張床之後,連放桌子的地方都沒有。哪像她之前住的小兩間那樣敞亮啊。
出了會議室,她就要去找許南南算賬。
許建生狠狠的拽她的胳膊,“還嫌不夠丢人呢。”聲音帶着幾分嚴厲。
李靜一下子委屈的眼睛紅了,“我咋丢人了,我這是想去問問那個沒良心的,為啥寧願幫着外人,也不心疼家裏。當初咱拿房子也是因為她沒的。”
許建生不耐煩的皺眉頭。“不是你貪心,那房子能自己飛了?李靜,我就跟你放句話,你要是再鬧,咱在這礦上都待不下去,都回去種地去!”
“你,你別唬我。”李靜不信道。
“之前礦門口有人鬧事,礦長就說了。家屬鬧的不好看,精簡回家去鬧個夠。你要鬧就鬧,鬧的我也在礦上待不下去最好。”他是受夠了這種日子了,就想像以前那樣過過安靜日子,咋就這麽難。李靜這就跟中了邪一樣的,整天不是戶口就是房子。誰也不差她的吃穿,咋就非要這麽擰。
被許建生這麽一說,李靜心裏也開始發虛了。
如果許建生真的被她鬧回去了,別說回去種田了,老太太能要她的命。
只是那個丫頭,那個死丫頭……便宜她了!
許南南可不管李靜分房子沒有。回到辦公室之後,她就向肖科長申請了出差任務。
最近李偉明也出去出差了。小張也出去走了一圈。就柳大姐因為要照顧家裏,所以出去的少。肖科長的想法還是覺得女同志少出去的好,特別是之前南江縣出現了傷人事件,所以還是不放心讓許南南出去,就一直沒給她安排任務。
沒想到這同志真是挺積極的,自己又跑來申請出差任務了。
“這附近的任務呢,已經分出去了,小李和小張都包了,這暫時還真沒有适合你的。”
許南南一下子就聽到重點了,“沒附近的,遠點兒也行。”
就沒見過态度這麽積極,對工作這麽執着的。肖科長感慨不已,當初沒看錯人,不止考試成績好,這工作态度更是沒的說的。幸好搶過來了,沒便宜給工會那邊。
“行,這次還是上海的。采購一批勞保用品。”
礦上一線工人多,這東西消耗快。現在國家工業物資緊缺,等着上面的兄弟單位發下來,要等到幼年馬月呢。所以這方面能自己解決,盡量的就自己解決,不勞煩人家。
上海大城市,那邊的物資豐富。一般這種大批量的采購,也得去那邊。
許南南一聽又要去上海,眼睛都亮了。
上海好啊,那邊從古到今土豪多,土豪多意味着寶貝也多,中獎幾率更大。上次那傳家寶,也是從那弄的呢。
“保證完成組織交待的任務!”許南南鬥志昂揚。
下午下工,許南南興匆匆的準備回家收拾東西,明天一早坐火車出發。
剛出礦門,又看到小孫公安在那兒和衛國兵聊天。小夥子笑的還挺樂呵的,看着挺能說的。
看到許南南走過來了,他就不說話了。
“于南南同志,你下工啦,咱回去吧。”孫公安慢吞吞道。
然後手又開始不自覺的往頭上放。
許南南看着,感覺自己頭皮有些癢了。
這啥意思啊,剛和衛叔不說着挺好的嗎,咋見了她就撓頭皮啊。
算了,撓就撓吧,反正明天她就出差了。
兩人剛走出礦門口,迎面許紅也是抱着幾本書,一臉文绉绉的走過來。
看到許南南和孫公安在一起走路,她愣是多看了兩眼。許南南也發現她了,不過沒打招呼。當做沒看見,直接走過去。
看着兩人走遠了,許紅立馬抱着書飛快的往礦上跑。
“大伯娘,二丫是不是處對象啦。”還沒進屋呢,許紅就嚷嚷道。
李靜正郁悶着呢,聽到她說起許南南,頓時沒好氣道,“別提這個沒良心的死丫頭了。”
“咋了大伯娘,我剛回來看到二丫和一個男人一起走路呢。那男的看起來挺精神的。”比劉紅軍看着要精神。就是不知道幹啥的,肯定比不上劉紅軍家裏好。
不過即便如此,許紅心裏也是挺不痛快的。以前她在家裏最漂亮,最讨老太太和大伯娘喜歡,都說她以後能有出息。結果這個二丫不聲不響的,那臉就越長越好了。還成了正式工,現在找個對象,都看着精神。
聽到許南南找了個不錯的對象,李靜氣不打一處來,“這死丫頭,咋老天爺不收了她的。還找對象,誰家也容不下她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投票不給自家,給外人,這個死丫頭。”說着就委屈的哭。
“啥,二丫不給咱家投票?不是說好的嗎?”許紅頓時激動了,“那,那咱們家房子咋分的啊?”
“分了個單間。”李靜抹眼淚道,“紅紅啊,不是大伯娘沒盡力,實在是沒辦法,那丫頭太沒良心了。”要不是許建生不讓她去找這死丫頭算賬,她都能去抽這丫頭的耳刮子。
“單間咋夠住啊。不和現在差不多嗎?”許紅将書往地上一扔,滿臉的不滿。“人家劉紅軍家裏住的是小兩間呢,比咱家強多了。我這要是太差了,咋好意思帶人家來啊。”
李靜也慌了,“我這不是也沒辦法了嗎,這都分好了,我,我……都怪這丫頭。”
“她自己找了好對象,就不想讓我的事情成。她就沒安個好心。”許紅狠狠的跺腳。
縣城大街上。
“于,于南南,同志。”剛到了縣城的大街上,孫公安終于開口了。
許南南看着他。突然看到他背後的不遠處,一個男人騎着自行車上,單腳撐着地面,也正看着他們這邊。見她看到了,便把車子調了個頭,背對着他們,卻沒走。顯然是在等着。
許南南眼睛眨了眨,看向還在支支吾吾的孫公安,“那啥,我想起來還得去買點東西呢,要不然你先回去。這大街上也沒啥事,是不是,公安同志。”
“啊……哦。”孫公安愣了愣,又立馬點頭。
算了算了,還早着呢,太早了。吓壞人家女同志了。
等孫公安走了,許南南才朝着自行車那邊去。
“同志,是你啊。”許南南看了看左右,小聲打招呼。這人可是幫了她的大忙呢。
林青柏從自行車上下來,一手推着,然後看着孫公安離開的方向。
“那人是個公安吧。”
許南南點頭,“你怎麽知道?”
林青柏一臉認真道,“有朋友是公安局的,我見過。這人性子挺執着的,調查案子都特用心,不達目的不罷休。董武的案子就是他負責的。我昨天發現他跟着你一塊,就覺得不對勁了。你得注意點。當然,這事情就算被查出來了,你也沒關系,畢竟你也是受害者。只是可能會有點麻煩。”
許南南點頭,“我昨天也在想着呢,他是不是想監視我啊。”她以前就聽說這年代的公安特別的盡職,聽說還負責抓敵特呢。她平時幹的那些事情,讓她心裏也特不想和公安待一塊。
林青柏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你猜的很對。”
許南南也皺了皺眉頭,“同志,這事情我真的挺感謝你的,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人發現什麽的。”萬一李金花知道是這人把董武給打殘了,肯定會糾纏上這個人,那可就是她的罪過了。
本來是她一個人的事情,現在牽扯上外人了,也由不得她來解決這事情了。
“對了同志,你怎麽稱呼啊,也是在咱礦上嗎。”突然想起來,還不知道這位恩人的名字呢。
“林青柏,縣武裝部的。”
“武裝部的,你是軍人!”許南南興奮了。這還是她認識的第一個現役軍人啊。腦袋裏頓時出現了三個字——藍軍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