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這天吃完晚飯正在小操場訓練,一名獄警快步跑過來對做俯卧撐的雷諾斯匆匆說道:“109號線來電了。”
雷諾斯迅速站起來,對着林旭匆匆說了一句:“我去看看。”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林旭從秋千上站起身,盯着雷諾斯的背影眼睛沉了沉。
等了不到5分鐘,剛才的獄警又跑了回來,對着林旭艱難的開口說道:“那個……那個雷諾斯有急事兒,先……先走了,他說讓你等他,他一定會回來的。”
林旭平靜的說道:“等多久?”
“一……一個月……!”
林旭聽完一腳把長椅踹翻,“嘭——!”的一聲,把獄警吓了一大跳,他轉身往牢房走去,臉色異常陰沉。
雷諾斯,你騙我,你說過要和我一輩子待在監獄裏的——!
羅南伸手把呆呆的陸顏從單杠上抱下來,莫名奇妙的問獄警:“發生什麽事了?”
獄警一臉苦笑的說:“這我哪兒知道啊?雷諾斯接了電話那邊就說了一句,然後就挂斷了,緊接着就要出獄,這大晚上的又把監獄長叫出來簽字。”
“那你聽見是男人還是女人了嗎?”
獄警搖搖頭,說道:“沒聽見,我一拿起電話,那邊就一直沒有出聲,只有輕輕的喘氣兒聲,聽着好像馬上就要斷氣一樣,因為雷諾斯特別交代過,有人打這個電話一定要及時通知他,所以我不敢耽誤就趕緊跑過來了。”
羅南摸摸下巴若有所思,能讓雷諾斯連聲招呼都不和林旭打的,電話對面的人一定是個對雷諾斯來說很特殊的存在。
雷諾斯走了以後,林旭像是丢了魂魄一樣,整天混混沉沉的,不吃飯不喝水不說話,羅南勸了幾次他也沒有反應,默默的發愁,這要是雷諾斯哪天回來了,發現林旭餓死了,不知會作何感想,唉——!
陸顏咬着棒棒糖,呆呆的看着林旭,他以往漂亮的臉蛋兒都蒼白了很多,雙眼無神,給人一種頻死的感覺,陸顏重新拿起一個棒棒糖,撕開包裝,呆呆的捏住林旭的下巴,一把塞到他嘴裏。
林旭愣了一下,舌頭用力往外頂想要吐出來,陸顏捏着他嘴不讓他吐,兩人較了一會兒勁,林旭最終不敵敗下陣來,健康的時候他都不是陸顏的對手,更何況現在餓了好幾天的情況下,只能任人宰割。
羅南一看這個方法好啊!鼓勵的看着陸顏悄悄的沖他豎起大拇指,表示再接再厲,陸顏呆呆萌萌的點點頭,生怕林旭看不見似的——!
就這樣,每天盯着林旭吃飯的任務就交給了陸顏,陸顏執行的超級認真,連林旭的日常挑食都要管,瞪着兩個黑眼珠就看着林旭不說話,林旭被逼的只能邊嘆氣邊往嘴裏塞,每頓飯都吃的異常艱難。
雷諾斯走了半個月的時候,林旭開始跟陸顏講一些他們之間的事情,陸顏就呆呆的坐在一邊,不吵不鬧,林旭一個人說的也很平靜自然,仿佛故事裏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他和雷諾斯是在法國相遇的,那個時候他還是個留學生,由于性向的問題,他總是會出入一些GAY吧!并不是要找人過夜,只是想找個有同類的地方待着,這樣他會很放松。
就這樣,他在一間酒吧裏遇到了雷諾斯,兩人幾乎是一見鐘情,互相并沒有過多的了解就直接進入了主題,他們在酒店裏厮混了三天三夜,那個時候真的感覺自己找到了一生的伴侶,幸福極了,可是在第4天的早上,雷諾斯卻走了,除了一張寫着“等我”的紙條,什麽聯系方式都沒有留下,他握着那張紙條,滿懷期望的等待着。
但是沒想到,再見面已經物是人非了,他的父母當時在濱城非常有勢力,仇家自然不少,有一個姓趙的仇家,在自己被逼走投無路的時候,準備魚死網破,他請了世界上都排名非常靠前的殺手,殺了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他的妹妹才14歲啊!林旭匆匆回國見到的就是家人的屍體,姓趙的還不放過他,想要他們全家人的性命,所以他終于見到了那個殺手的樣子,可笑的是,那個殺手在一星期之前,剛跟自己上過床——!
林旭說到這裏,仰頭苦笑,他并沒有哭,他的眼淚在看到父母妹妹屍體的那一天,就已經流幹了,雷諾斯帶着他去報了仇,他親手殺了姓趙的畜生,然後把不反抗的雷諾斯打的只剩半條命,渾身是血的跪在自己面前,林旭拿着刀的手顫抖不已,卻最終沒有殺了雷諾斯,他恨自己下不了手,他恨自己沒有辦法給家人報仇,他愛雷諾斯,這個世界上,他只有雷諾斯了,既然不能殺了他,那便和他一起接受法律的制裁吧!所以,他抱着渾身是血的雷諾斯輕聲說道:“雷諾斯,既然我殺不了你,那你就陪我一起進監獄吧!我要你一生都陪我在監獄裏度過,永遠不離開。”
雷諾斯輕輕吻他的唇,說“好”!
就這樣,兩個人進了濱海監獄,兩年了,從沒有分開過一天,他們選擇性的忘記以前的事,只過自己的下半生,沒有金錢,沒有權利,甚至沒有通訊工具,他們互相都只有對方,像兩只雛鳥一樣彼此依偎的活着。
可是,現在雷諾斯卻抛下他離開了,他背叛了他——!
林旭痛苦的低下頭用力喘息,胸口的灼痛仿佛要燃盡他的身體,他愛雷諾斯,他也同樣恨着雷諾斯——!
陸顏伸手摸了摸林旭的頭,把他的頭發摸得炸了起來,林旭用力把陸顏攬進懷裏,俊臉埋到他的脖頸間,試圖用這具年輕的身體來減輕自己的痛苦,陸顏乖乖的任他抱着,即使林旭的力氣使他有了疼痛感,也沒有掙紮,繼續輕輕的摸頭。
羅南看林旭痛苦的樣子,默默的安慰自己,兩只小受是沒有結果的,就暫時借給他一小會兒吧!
雷諾斯離開的時間越長,林旭的狀态越差,直到一個月的期限到了,雷諾斯還是沒有回來,林旭把自己關在監獄的禁閉室裏三天,任誰來勸都沒有出來,陸顏就陪他在門口坐了三天,羅南着急的嘴上都起泡了也沒用,最後林旭出來的時候,仿佛死過一次了,他抱着陸顏大哭一場,崩潰的喊着:“殺了他,幫我殺了他……!”直到因為體力不只暈過去,嘴裏還一直斷斷續續重複着這句話。
醒來後的林旭像是一具行屍走肉,為了防止他輕生,羅南吩咐陸顏一定要緊迫盯人,絕不能讓林旭有傷害自己的機會,林旭每天話都不說一句,只抱着自己的膝蓋發呆,陸顏就默默的在旁邊吃着棒棒糖陪他,有時候也往林旭嘴裏塞一個,林旭也不掙紮,任他折騰。
雷諾斯離開的第103天,下午的時候,犯人們有半天的休息日,正在大操場放風,靠近門口的一些犯人突然驚叫出聲,隐隐約約聽見有人說雷諾斯回來了,陸顏看看林旭,林旭一點反應都沒有的繼續抱着雙膝發呆,陸顏便站到椅子上,就看到人群裏有一個很高大的人快速跑了過來,風塵仆仆胡子邋遢的,完全看不清長什麽樣子了,陸顏直到他跑到跟前才認出真的是雷諾斯。
雷諾斯跑的氣喘籲籲的,一下子跪到林旭面前,輕輕的叫了一聲:“林旭……!”
林旭的眼睛開始有了一些神色,他看着眼見跪着的男人,仿佛看見了當初渾身是血的雷諾斯,跪在他面前答應他一輩子不離開他、不出監獄時的樣子,他愛當時的雷諾斯,卻恨極了現在背叛誓言的雷諾斯,林旭的眼睛一片血紅,大聲的叫了起來:“陸顏,殺了他,幫我殺了他……!”
雷諾斯看着他瘦弱而瘋狂的樣子,低下頭伏在他的腳上痛苦的說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林旭你不要這樣,我回來了,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林旭聽到他說出和當初一樣的話,瞬間更加瘋狂了,他跳下長椅用力的踹在雷諾斯身上,雷諾斯跪在地上任他打罵,即使他為了盡快趕回來已經三天沒有合眼了。
林旭因為情緒原因身體差了許多,并沒有堅持太久就力竭倒下去,雷諾斯急忙接住他,抱進懷裏才發現他瘦的厲害,攔腰抱起林旭回到302號牢房,把他放在床上坐好,自己則繼續跪在床下看着他,本來渾厚的男音都因為心疼和愧疚而輕柔了許多,“林旭,我知道我這次離開你很生氣,怕我騙你背叛你,你要打要殺都可以,但是請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好嗎?我愛你,我就在這裏,你不要着急好不好?”
林旭閉着眼睛,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聽到這話,便淡淡的開口說道:“你說吧!說完就可以去死了。”
雷諾斯并沒有反駁他,林旭要殺他早兩年前就會動手了,整理了一下思路,雷諾斯慢慢的說道:“我這次離開,是去救一個人,他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兄弟,無數次在槍林彈雨中救過我的性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分同一個發黴的面包,喝同一袋過期的牛奶,他比我小一歲,但是從來都不是站在我身後,而是站在我身邊跟我一起并肩作戰,我們倆12歲進德國黑豹特種訓練營,22歲一起去做國家政要的保镖,24歲一起做過雇傭兵,27歲開始做殺手,當時我們兩個人,加在一起就是世界上殺手排行榜裏最厲害的組合,直到我在29歲時,在法國遇見了你,然後接了那個任務為止……!”
說道這裏雷諾斯停頓了數秒,林旭終于睜開眼睛看了看他,才發現他似乎疲憊的厲害,仿佛幾夜沒睡一樣。
雷諾斯深吸一口氣,接着說道:“我遇見了你,愛上了你,我不想再做殺手了,離開你是因為我在此之前接了那個任務,所以準備做完這最後一次,就回到法國找你,和你永遠在一起,但是……我沒有想到,我……我殺的人是你的家人,等我發現時,已經無法挽回了,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我答應和你一起進這所監獄,永遠不分開,因為我的退出,我的兄弟選擇去給一個華僑軍火商做保镖教官,我們互相留下了緊急的聯系方式,因為監獄的通訊不方便和答應你不離開的原因,他表示如若不是危在旦夕絕對不會聯系我。”
雷諾斯用力捏緊拳頭,恨聲說道:“他當時給我打電話的時候,真的快死了,只跟我說了一句話就暈了過去,他愛上的人,親手一槍打在他的胸口,我費盡周折找到他,他一直昏迷了三個月,直到前幾天才醒過來,那個賤人,我真想殺了他。”
林旭突然說道:“那你為什麽不聯系我?不打個電話到監獄裏說一聲,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雷諾斯趕緊抱住他,懊惱的說道:“追殺他的人在歐洲勢力很大,整個法國都不太安全,他一直昏迷不醒命懸一線,根本沒法兒轉移,我不能暴露他的位置,更不能暴露你的位置,所以才一直不敢聯系你,對不起林旭,真的對不起,你要殺要剮我都随你,求你別再拿自己的身體出氣了。”
林旭心裏還是不舒服,賭氣的說道:“那我和你那位兄弟,你選誰?”
雷諾斯苦笑道:“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林旭這時真的來勁了,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才是雷諾斯心中最重要的人,沒有之一,結果沒想到還有一個,心裏就特別的不平衡,一定要分出高下來,“不行,你必須要選一個。”
雷諾斯看到他難得撒嬌的樣子,心裏一片柔軟,深情的看着他說道:“如果我的兄弟死了,我會給他報仇,如果你死了……我會給你陪葬……!”
這下林旭心裏平衡了,活着的時候選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死了也是自己的,所以又何必再糾結了呢?
雷諾斯看着他平靜下來的容顏,發現他真的瘦的很厲害,柔聲的哄着他親着他,直到自己堅持不住睡了過去,林旭輕撫着他疲憊而滄桑的臉龐,心想:他真的很愛很愛我,我又何嘗不愛他呢!
羅南帶着陸顏回到牢房時,就發現這兩個人已經緊緊相擁的睡着了,示意其他人都小點聲,輕輕的給他們拉上了簾子。
雷諾斯回來了,林旭漸漸的恢複了活力,但是雷諾斯卻發現自己離開了一陣子後,怎麽林旭和陸小顏這麽要好了?明明之前都是不鹹不淡的啊!他問羅南,羅南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他,他一邊心疼林旭,一邊感謝陸顏,破天荒給陸顏買了好多好吃的,導致陸顏好幾天看見他眼睛都亮晶晶的,羅南吃了好一頓飛醋,把自己酸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