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梅花酥餅
自她嫁過來這一個月,她與袁庭相處一直還算和諧。
外人面前莫名恩愛,在家裏便相敬如賓。像大婚那夜砸桌子,只那一次。
袁庭這次雖沒有砸桌子,但卻更讓她困惑,到底哪裏不對勁兒了?
她打心底裏想和袁庭處好關系。一來袁庭從頭到尾都沒有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上輩子他造反,還算是順帶替自己出了氣。二來,不管是真心還是有目的,袁庭對自己很好,還三番五次為自己解圍。況且,她還打算靠着袁庭報仇……
午後,丫鬟端來調養身體的湯藥的時候,溫姚就真的坐不住了。
這藥是袁庭命人給她熬的。他為自己做了這麽多,自己卻沒幫上什麽忙就算了,還惹他不高興。
溫姚端起碗将藥一飲而盡,然後對丫鬟道:“去摘些新鮮梅花瓣送到廚房。”
丫鬟領命,趕緊去了。
雅心在一旁問:“小姐這是要做什麽?”
溫姚往廚房方向去了,她還記得昨天吃梅花糕的時候,袁庭說他喜歡。
“做梅花酥餅去。”溫姚說。
雅心跟在她身後:“奴婢做就行了,您……”
溫姚扭頭笑着說:“做給王爺。”
雅心反倒有些害羞了,只是道:“小姐何時變得這般不怕羞了。”
溫姚頓了一下,與她打趣:“不許亂說。”她倒不是不怕羞,只是她一直記着自己只有兩年時間,便不想再多忸怩。
“是。”雅心也笑着應道。
她也只有跟雅心這樣打趣了,雅心與她一同長大,性情再了解不過,自然沒什麽隔閡。
溫姚的廚藝一向不差,尤其是這些花樣多的糕點,她最有興致學,學的也精。
梅花酥餅做得費時,做成時便差不多該吃晚膳了,溫姚估摸着袁庭快回來了,便去偏廳候着。
誰知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袁庭回來的時候,飯菜都涼了。
“今日事多?”溫姚接過袁庭的裘衣,問道。
袁庭“嗯”了一聲。
“飯菜這就熱好了,餓了吧。”溫姚說。
袁庭看了她一眼:“不必,本王吃過了。”
溫姚挑眉,怪不得在他的衣袍上聞見了香粉味兒。
袁庭說完便回屋了。
溫姚想了想,先去草草吃了飯,然後端着那盤酥餅去了袁庭那屋。
是織螢過來開的門:“見過王妃。”
溫姚掠過她進去了,将托盤放在桌子上,對袁庭道:“臣妾做了些酥餅,飯後吃再好不過。”
袁庭擡眼看她,放下手中的筆走過來:“你做的?”
溫姚點頭:“臣妾記得王爺說喜歡。”
袁庭坐下看了看那酥餅,道:“本王喜歡的是甜糕,不是酥餅。”
溫姚臉上的笑有些僵硬,想了想道:“臣妾下次給王爺做甜糕?”說完就準備端着托盤離開。
“放下。”袁庭在桌子上敲了兩下,沉聲道。
溫姚便又放下:“那臣妾……”
“你出去。“袁庭對着牆角說。
站在那裏的織螢行個禮出去了。
等門重新關上後,溫姚坐下問:“王爺有事?”
袁庭沒看她,拿起一塊兒酥餅咬了一口,直到吃完了才道:“味道不錯。”
溫姚笑着給他遞手帕。
袁庭沒接,又拿起一塊兒酥餅,溫姚只好收回手。
袁庭一共吃了三個才停下,拿起手帕擦了手。
溫姚見他這樣,覺得應該沒事了,但心裏還沒緩一口氣,就聽見袁庭道:“別以為幾塊兒酥餅就能糊弄本王。”
溫姚皺眉:“臣妾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的?”袁庭靠在椅背上看着她。
溫姚心裏有些慌。
“本王說了,在我這裏,不必玩兒心思,”袁庭緩緩道,“你不僅有事瞞着本王,還利用本王。”
溫姚還未說什麽,他便又道:“真當本王不會休你?”
溫姚準備起身請罪,袁庭吼了一聲:“坐着別動!”
溫姚在椅子上抖了一下,她發現自己重生後越來越不經吓了。
袁庭坐直看着她:“你今天就把事情全給本王說清。”
“敢問王爺……”溫姚面露疑惑。
“別裝糊塗!”袁庭終于一掌拍在桌上。
溫姚實在有些不理解,什麽脾氣?
“王爺想讓臣妾說什麽?”溫姚垂着眼問。
袁庭應是想到自己吓着她了,語氣緩了下來:“你心裏藏了多少事?”
溫姚不吭聲。
“那好,”袁庭支着腦袋,“本王便一個一個問。”
“你與本王并不相識,當初為何非要嫁到我府上?”袁庭很認真地從頭開始問。
溫姚坦然道:“因為不嫁進惠王府,就要被送進宮。”
袁庭皺眉:“袁臨……皇帝要的是溫琮。”
溫姚擡眼看他:“王爺覺得,以臣妾的身份,是進宮好,還是來這裏好?”
袁庭眯了眯眼,溫姚繼續道:“溫琮寧願嫁給一個四品官,也不願進宮。”
袁庭懂了。
溫姚低下頭:“那日裝瘋賣傻實屬迫不得已,臣妾甘願領罰。”
袁庭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只知道溫姚不惜代價嫁進來,卻又不願與自己親近;只知道她時而溫和恭順,時而卻像長了刺似的;她平日裏便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這次這個織螢一來,更是連個笑臉都沒了。
“只是懇請王爺,不要休了臣妾。”溫姚低聲道。她有把握袁庭不會休了她,袁庭與劉玄複暗地裏一直不對付,他不會平白無故跟丞相府鬧僵。
袁庭擡眼看她,溫姚身形瘦小,坐在那裏縮着手低着頭,看着頗有幾分可憐。
“那這個織螢,又是怎麽回事?”袁庭柔着聲音問。
溫姚垂着頭道:“溫琮什麽樣我再了解不過,她沒那麽好心。”
袁庭突然伸手擡起她的臉,将她眼中的淩厲看得一清二楚。
溫姚有些慌亂,想要別開臉。
袁庭突然笑了笑,松開了她:“你倒不好欺負。”
溫姚在心中苦笑,她不是不好欺負,她是被欺負怕了。
“那臣妾便退下了,王爺好好休息。”溫姚說着起身。
“那個織螢,”袁庭清了清嗓子,“她今日差點兒鑽本王懷裏。”
溫姚不太意外,但她還是停下腳步,對袁庭道:“王爺該多提防着她。”
袁庭過去攬着她的肩:“王妃所言極是,本王這屋怕是睡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