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嫡母拜拜

溫姚發現袁庭總有一種能讓周圍都因為他安靜下來的本事,她也有些吃驚,下意識擡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袁庭很快回應她,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溫暖迅速包裹上來,只這一個動作,溫姚便莫名松了口氣。

“還是岳父來吧,”袁庭板着臉道,“岳父想如何處置便如何,本王滿意了,此事便解決了。”

溫固昌怔了許久,他始終知道袁庭不好對付,傳聞惠王爺脾氣古怪,做事時而乖張狠厲,時而通情達理,誰都摸不透他的脾氣。

現在通過這一件事,他突然看明白了局勢,袁庭是将一切都控制在股掌之間的人。

袁庭忠國,則可保袁國百年昌盛;袁庭叛國,則袁國定會地覆天翻。

幸好,袁庭是前者。

所有人都在等着溫固昌發話。溫姚也不知道父親會如何處置嫡母,畢竟兩人已相伴幾十年,聽說當年父親還是個排不上名號的小官時,兩人便成了婚,後來官途一路坎坷,都是兩人攜手走了過來。

所以父親不會休了嫡母,讓她償命更是不可能了。

父親對嫡母是有不少情分的,嫡母只為父親生育了一個女兒,後來娘親生下溫恭,嫡母數不清多少次暗中傷害娘親,生怕娘親擠占她的地位。那段時間娘親過得提心吊膽,喝口茶都要怕裏面會不會放了毒。

但娘親在父親面前,對這些只字不提。娘親出身不知比嫡母高貴了多少,但一直守着做妾的本分,什麽都不知道争,受了委屈也從來不說,始終不願給自己的丈夫添一絲麻煩。

這些父親都清楚,卻假裝不知道,裝糊塗,還讓娘親将恭兒交給嫡母……

溫姚知道父親會很痛苦糾結,她看嫡母淚流滿面,坐在地上十分狼狽的樣子,也會有一分心軟。

但是一想到她将恭兒害成這樣,那一分心軟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來人,将夫人的東西收拾好,送到西郊別院。”溫固昌打破沉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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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母聽見就尖叫了起來:“我不去!我不去別院……老爺,看在我們……”

溫姚皺了皺眉,西郊別院她以前去看過,那應該是父親很久以前的住所,父親念舊,便一直留着。

那說是別院,不過就是幾間破屋子,十分破舊。遇到大風天房頂上的茅草就滿院飛,牆也是隔很久糊一次土,估計會漏風。而且西郊距離相府還挺遠,來回安置個東西都麻煩。

嫡母就是從窮苦日子過來的,好不容易熬出頭,享受快半輩子了,又讓她過去受罪,這落差對嫡母而言,也算得上殘忍,估計她寧願挨打也不願去。

但問溫姚現在竟覺得不夠,恭兒這些年怎麽過來的,她想都不敢想。她将恭兒的十六年全毀了,那些可怕的事,也許恭兒這輩子都難以放下……

而到最後,只是讓她去住個破房子,未免……有些便宜她了。

“西郊別院?那是個什麽地方?”袁庭問。

溫固昌嘆口氣:“是我當年留下的破屋子,好幾年沒修葺了。”

袁庭點頭,轉而看向溫姚。溫姚心裏正想着事,眉頭輕蹙。

“岳父是打算讓人去修了,然後讓她帶着随從過去?”袁庭問溫固昌。

溫固昌怔了一下,嫡母也瞪大眼睛看着他。

溫固昌确實是這麽想的,将別院簡單修修,然後派幾個随身丫鬟過去。否則讓她一個年近半百的婦人過去,怕是連活命都難。

但現在袁庭這麽問出來,那怕是要有另一番說法了。

“那……王爺以為,該如何?”溫固昌清了清嗓子問。

在自己的妻子和整個宰相府之間,他自然選後者,所以現在只能按着袁庭那句話做:本王什麽時候滿意了,這件事便解決了。

袁庭與溫固昌對視了一眼,确定他讓自己說,然後才開口:“破房子修成新房子,再派人過去伺候着,與住在丞相府,有什麽區別?”

溫固昌別過眼,擡手支住額頭沉默着。

“犯這麽大的錯,懲罰卻只是做做樣子,未免太說不過去。”袁庭又道,聲音響在大廳裏,讓嫡母有些支撐不住。

“房子不必修,丫鬟也不用去,自己去就夠了,”袁庭撇撇嘴說道,“還有那些東西,也不用收拾,帶身換洗衣物就好。”

溫固昌皺着臉看他,嫡母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指着袁庭就要喊:“你……”

“住嘴!”溫固昌怕她再惹到袁庭,更難收場。

袁庭挑眉往那邊看,等着溫固昌表态。

“那房子破舊,漏風漏雨,被褥又陳舊得很,若是生了病,也不好辦……”溫固昌試探着看向袁庭。

袁庭一臉疑惑:“怎麽不好辦?生病了看大夫便是。”

嫡母臉色又青又白,溫固昌也噎住了。

“這……若真是一個人去了,飯食這些怕是不好應付……”溫固昌猶豫又說道。

袁庭故作驚訝的樣子,瞪了瞪眼:“連姚兒都能做得一手好菜,令夫人不會做飯?”

溫固昌面露尴尬,自然是會做飯的,但買菜、洗菜、刷碗……數不清的瑣事怕是都要自己幹了,他想着最起碼帶一個人過去也行……

“實在不行,”袁庭嘆了口氣,緩緩道,“本王便讓下人騰出空,每日給她送飯?”

溫姚擡頭看了他一眼,他這麽一說,嫡母倒像是在坐牢似的。

“不必麻煩王爺,”溫固昌趕緊推辭,“這種事我府上下人去做就好……”

“不,這事岳父不好辦,萬一每餐都送一桌山珍海味過去,令夫人也吃不消,”袁庭笑笑擺手,“要麽本王讓人送,要麽自己做,讓她選一個?”

嫡母自然是選前者,她都多少年沒碰過廚房那些東西了,讓她天天幹活兒還不如讓她直接死了算了。

溫固昌心中不滿袁庭這麽較真兒,但又不好說什麽,半晌後嘆口氣道:“那便麻煩王爺了……”

袁庭滿意地點了點頭,忽而又想到什麽,”啧“了一聲。

嫡母看見他這副樣子就犯怵,溫固昌也是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會提出什麽折磨人的條件。

“尊夫人手頭肯定是有些積蓄的吧?”袁庭一臉認真地說,“記得留在家裏,西郊太偏,孤身一人過去,帶錢財不安全,岳父大人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溫固昌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若是有什麽急需的東西……”

袁庭輕笑:“岳父說笑了,每日幾文錢本王還是出得起的,送餐是捎過去便是。”

嫡母終于氣得不住抽搐,最後胳膊一軟暈了過去。

大廳霎時亂作一團,下人匆忙過來将她擡回卧房,跑出去請大夫了。

袁庭又道:“這便商量好了吧?等尊夫人醒了讓她自己帶身衣服過去,對記得別穿的太招搖,容易被搶。”

溫固昌忍不住道:“她一個婦人,也上了年紀,獨自住在那地方,是不是……”

袁庭放下茶杯,還沒說話,溫姚卻一邊為袁庭續茶一邊道:“父親,她曾讓恭兒獨自在荒郊野外待整個晚上,恭兒還那麽小,沒被凍死也算是萬幸。”

溫固昌沉默了,看向自己的小兒子。溫恭一直都沒緩過來,雖然鎮靜了許多,但仍不住地顫抖。

他嘆了口氣:“那恭兒的事?”

“岳父放心,”袁庭看了看溫恭,說道,“讓這孩子緩緩,後天聽朝廷的安排,讓去大理寺就去大理寺,流放斬首您都不必插手。”

溫固昌皺起眉。

“對了,若是斬首,記得哭喪,”袁庭加了一句,“您只管當真,其他的都交給本王,恭兒會平平安安回來,只是需要時間。”

溫固昌有些疑惑,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王爺是想趁此将真正的兇手找出來?”

袁庭點頭:“此人野心勃勃,還絲毫不将天子放在眼裏,不揪出來怕是要釀成大患。”

說到這兒的時候袁庭擡頭與溫固昌對視了一眼,兩人心照不宣,都想到了劉玄複。

溫固昌像是想到什麽,說道:“姚兒,你帶恭兒去休息,順路看看午膳怎麽樣了。”

溫姚知道父親的意思,平時自己與袁庭在私下讨論還好,但現在是父親跟袁庭在這麽嚴肅地談論政事的話,自己在旁便聽便有些不合适。

她點了點頭站起身,誰知剛站起來,就被袁庭用力拽着重新坐下了。

“本王離不開姚兒,”袁庭讓溫姚把手放在他手背上,然後對溫固昌笑笑,“岳父見諒。”

溫固昌幹咳兩聲,不好再說什麽,有些無奈地擺了擺手:“此事我定會保密,查兇手之事,我也會全力協助……”

“不必,”袁庭正色道,“多少人都盯着您的動靜,不能讓對方起疑。家裏遭受變故該有什麽樣,您記得裝好。”

溫固昌想想也是,點了點頭:“袁國能有王爺,老臣将來到了九泉之下也放心了。”

袁庭皺了皺眉:“岳父說笑。”

商量好後,袁庭與溫姚匆匆吃了午飯便回去了,他們前腳出去,管家便匆忙将相府的門關上了。

溫姚回頭看了一眼,想到溫恭,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袁庭将她抱上馬,自己再上去,将她攬進懷裏,兩人很快便離開了。

他們走後,相府不遠處的巷道裏有個黑影閃過消失了。

“父親他們不會有危險吧?”溫姚問了一句,畢竟總有人在暗地裏盯着,不知道還好,知道了心裏就難免有些疙瘩。

“不會,放心。”袁庭柔聲回答。

溫姚點頭,只需袁庭幾個字,甚至不用解釋,她心裏便瞬間踏實了。

兩人回到府門外,袁庭将她抱下馬,自己連下都沒下:“等我回來。”

溫姚知道溫恭這次的事不好解決,袁庭估計又要忙起來了。她仰頭看着袁庭,心中生出許多不舍,一時拽着住他的手不願松開:“那,那你……”

袁庭見狀幹脆翻身下馬,臉上帶着笑意,摟住她的腰:“怎麽了?”

溫姚沒有別過臉,與他直視:“沒什麽,就是……想跟你說說話。”

袁庭勒在她腰間的胳膊緊了緊,在她眉間輕吻一下道:“等我晚上回來。”

溫姚心道自己不能這麽不懂事,但嘴上卻把控不住:“那你……早些回來。”

袁庭臉上的笑意收不住,沉着嗓子“嗯”了一聲。

溫姚這才推了推他,袁庭抱着她揉了揉才松開胳膊,轉身準備上馬。

溫姚鬼使神差般撲了過去,抱住袁庭的腰時自己都有些沒意識到。

手感還不錯,很結實。

袁庭被她這一抱驚得不輕,看着溫姚緊緊握在他身前的手,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自己媳婦兒突然會粘人會撒嬌還主動抱過來,他一時竟有些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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