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鐘家
夏晴她們大約走了二十來分鐘到了壩塬村。
對于鐘家夏晴有記憶,不過看到真實的場景還是很震驚。
壩塬村的房子都是窯洞,整個村建在半山腰上,村裏人住的地方是上下錯落的一個個拱形窯洞。
鐘父作為壩塬村村長,鐘家老大也能幹,日子過的算是不錯的了,住的地方在壩塬村算的上是“豪門”了,然而親眼看到還是讓夏晴不忍直視。
籬笆随意紮起圍了院子,空地上是一個石磨盤,栽種了幾棵梧桐樹,U形拐角土壁上有五孔窯洞,中間一個稍微大一些,外面沒有裝飾,拱形的窯洞開了兩個窗戶,一個門,窗戶上糊了看不出顏色的紙,木門上黑下淺的漸變,看上去粗糙不平。
大窯洞兩邊有稍稍微小一點的窯洞,有牲口住的一間,沒門窗只有個護欄,還有一個放農具雜物的,另外兩個是住人的。
夏晴知道右邊窯洞是鐘家老大一家子住的,最邊上小一點的就是她住的,沒窗戶只有一個單扇的木門。
這個小窯洞是夏晴一個人住的。
本來這窯洞是鐘悅悅的房間,鐘鈞陽結婚就給他和原主夏晴住,婚後鐘鈞陽離開,家裏安排鐘悅悅和夏晴一起住,不過兩人一直掐架,根本住不到一起,鐘悅悅被鐘母安排到了他們的房間住,夏晴獨自占領了小窯洞。
這也是鐘悅悅和她不對付的起因之一。
夏晴渾身冷的很,将手裏的籃子放進了中間的窯洞裏後,就回自己的窯洞了。
現在她本來應該表現一下的,不過她真的沒力氣了,也冷的不行了,必須先暖一暖了。
夏晴住的小窯洞非常小,裏面門的右側是一個土炕,土炕上鋪着灰色的粗布格紋床單,一頭放着被子,另一頭放着一個黃漆長條的箱子,土炕對面放着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旁邊是臉盆和熱水壺,桌子上放了一點雜物。
牆壁是用黃泥糊了一層,不怎麽平,衣服蹭上去就是一層泥土。
關了門後裏面幾乎陷入了黑暗,溫度感覺上的确比外面高一點,起碼沒有冷風。
夏晴進到了自己私密的空間肩膀塌下來,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走到土炕那裏趴在了上面,撲騰一聲,夏晴被硬硬的土炕咯的胸口疼,生理性眼淚擠了出來,忘記這不是自己的記憶棉軟床墊了,夏晴氣苦的揉了揉胸口,将眼角淚擦了擦,想将被子拉過來裹上,發現那個被子很重,還有一股怪味兒,被套和棉絮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了,也沒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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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夏晴也不是不講究,而是這裏的條件和生活習慣不允許講究。
大白天鑽被窩也不好,夏晴只好起來先拿桌子上掉了好幾塊白漆用紅字寫着“為人名服務”的茶瓷缸倒了熱水洗了下重新倒水捧在手裏吸熱量,順便喝了點熱水。
暖和了點後,夏晴注意到了桌子上立起來的圓鏡子,裏面有她現在的樣子。
竟是和她原來長的一模一樣,只是嫩了一些。
夏晴沒穿之前做美食主播,相貌自然是不差的,愛吃,吃相可愛讓人有食欲,給她加了不少分。
原主的樣子和夏晴原來長的差不多,清秀可愛類型,鈍圓的杏眼,鼻子挺翹,嘴巴偏小,唇瓣肉嘟嘟的,像是一顆小櫻桃一樣。
現在長相偏瘦,臉也尖了些,顯得眼睛大了不少,皮膚有些幹燥,可能是營養沒跟上的問題,頭發有些偏黃,膚色偏病态的蒼白,唇色也偏淡,像是撤了一層顏色一樣。
“原來這就是村花級別的長相……”夏晴喃喃自語了一句,長相和原來一樣倒也算是有個熟悉的東西在。
看到自己的長相,夏晴想起原主也是有親人的,回憶了下她的親人。
原主有父母,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
她的長相偏向母親,和兩個兄弟不太像。
看到原主親人的長相,夏晴有些親切感,原主的母親和夏晴的母親長的有六七分像,就像是姐妹一樣,父親和夏晴的父親也有些像。
夏晴的父母在一次車禍後去世了,她在原來的世界無親無故,來到這個世界能有親人,這一點是讓夏晴唯一感覺還不錯的地方。
只是,她現在的親人有點極品,母親是聞名的潑婦不講理,父親好吃懶做混日子,兩個兄弟中大哥病弱黑心,小弟沒腦子愛打架,沒一個省油的,書裏提到的結局都不怎麽好。
不過書裏提到的劇情看,夏晴感覺他們還是愛着護着原主的,母親為了她和人吵架打架,父親接了無處可去的原主回家,一路背着回去,大哥在後期為原主争奪孩子撫養權使各種陰招觸犯法律,小弟為原主打過反派段文軒,為原主買好看的衣服偷東西被抓……
雖然做的事不一定都是好事,卻也看得出,他們對原主也是有愛的。
起碼有人愛,有個能回的家,想起來心裏是踏實的。
夏晴回憶了下和夏家人有關的記憶,原主是家裏唯一的女兒,從小到大的日子雖然苦,不過确确實實是被寵着的,父母兩個兄弟有什麽好的都是以她為先。
這一家子,現在還沒壞到犯法的地步,不知道還能不能掰回來,沒有原主戀愛腦蒙了心的慫恿家人,只要想辦法掙錢過好日子,誰還會去做犯法的事?
夏晴手裏的水杯冷了下來,她重新又續了杯水,熱水壺裏已經沒有水了。
夏晴整理了關于夏家人的事,開始回憶有關鐘家這邊的事。
書中對主角反派們描寫多,對于其他人很少,原主和鐘鈞陽結婚也只是一句話帶過。
鐘鈞陽回家五天,和原主結婚在鐘家呆了兩個晚上離開,這兩個晚上是平安夜。
第一個晚上,鐘鈞陽喝醉了躺下就睡着了,第二個晚上,原主将僅有的一條被子全部裹住自己縮在了牆角,說自己來了大姨媽了,鐘鈞陽就沒動她。
夏晴還以為會有什麽羞羞的內容,原來一派和諧。
也就是說原主夏晴和鐘鈞陽還沒有羞羞,鐘鈞陽不是那種色急的人,夏晴松了口氣。
這個時間節點不算最糟糕的,原主還沒有和段文軒有什麽實質關系,拿東西去知青點,也是用問問題學習東西認字學算數的幌子,前幾次去還是和好幾人一起見面的,私下見面也就一兩次,還是聽段文軒撩騷情詩。
知青點的幾個知青最低學歷是初中畢業,好幾個高中畢業的,他們文化程度相對較高,藏了不少書,互相借閱,也有人堅持學習,比如原文裏的男女主這樣的人。
原文女主叫蔣梅竹,是個熱心腸的姑娘,教了原主不少,不過原主都沒記得。
這事情就好說了,夏晴好歹也是大學畢業,雖然是沒什麽用的電子商務專業,原主問的簡單算術題,她自然知道,到時候賣弄下,可以證明自己去知青點的确學到了東西。
夏晴在這裏融合記憶時,外面鐘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鐘悅悅的閨蜜鄭巧雲,之前原主相關的事都是她告訴鐘悅悅的。
原主夏晴還是比較小心的,這件事若不是鄭巧雲告訴鐘悅悅,鐘悅悅也只是單純的對夏晴印象不好,告訴鐘悅悅之後,鐘悅悅第一個就相信了。
鄭巧雲是壩塬村的人,長相中等,梳着兩個辮子,圓臉細長眼睛,相比鐘悅悅穿的更為破舊,身上打了好幾個補丁,看上去家裏日子不太好。
“你之前說的是不是真的啊?我硬是拉着我哥去跟蹤,結果,她都沒去,我哥還以為我騙他呢!”鐘悅悅跟鄭巧雲抱怨。
“怎麽沒去?她去了幾次,我可是親眼看到的,那邊的知青都可以作證的。我絕對沒騙你的。”鄭巧雲聽到鐘悅悅說的眼裏露出失望和驚訝。
“我知道你沒騙我,她的馬腳肯定遲早要露出來的,我就不信了!”鐘悅悅氣哼哼的說道。
“悅悅你別亂說了。小巧,這件事沒憑沒據的,可別往外說的好。”一邊收拾東西的黃珍淑皺眉說了句。
“嬸子,我肯定不會亂說的。我是當你們是自家人,怕你們被騙了才說的。我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鄭巧雲忙說道。
“媽,你還懷疑小巧不成?這次就是她幸運,下次可沒那麽幸運了,哼!”鐘悅悅說道。
“二哥呢?她怎麽沒回來?”鄭巧雲掩下眼裏的失落問鐘悅悅。
“我二哥送段文翠去隊裏。你不知道剛才……”鐘悅悅跟鄭巧雲說起來。
“小巧,你留我家吃飯吧,等下我媽要包餃子呢!”鐘悅悅說完興奮的拉着鄭巧雲說道。
黃珍淑的眉頭皺了起來,想給鐘悅悅一個爆栗。
“不了,我回家吃飯。明天我們一起上工,我先走了。”鄭巧雲看了眼黃珍淑,默默吞了下口水裂開嘴笑着推辭道,鐘悅悅還要留,被黃珍淑暗暗掐了下。
“啊……”鐘悅悅看黃珍淑,黃珍淑瞪鐘悅悅。
“你個死丫頭!就那麽點肉,那麽點面,咱們自家都不夠吃,你還留人吃?”等鄭巧雲走了,黃珍淑才拍了下鐘悅悅說道。
“小巧又不是外人,她家天天吃高粱馍都吃不飽……”鐘悅悅嘟嘴說,她心思單純,和鄭巧雲的關系挺好的,有好的也想分享給鄭巧雲。
“什麽不是外人。誰家日子好過了?飯點要到了,趕緊做飯,等下你爸和你大哥他們都要回來了。”黃珍淑呵斥了句鐘悅悅,鐘悅悅臉色不好也沒再多說什麽。
“喂,夏晴,出來幫忙,做飯了!”鐘悅悅開始幹活前到外面吼了一聲夏晴。
鐘悅悅和原主夏晴關系不好,和夏晴差不多大,所以也不會叫她嫂子,都是夏晴夏晴的叫。
夏晴聽到鐘悅悅喊她鼓了鼓臉頰将杯子放了下來,出去幫忙做飯。
原主平日也會幫一點小忙,經常偷奸耍滑,夏晴這個時候還被懷疑着,也沒有理由留下來偷懶了。
鐘家的廚房在最大的那間窯洞裏面,加了個隔斷,裏面是住人的,外面是竈臺,燒火能給裏面的土炕加熱。
原主買了肉和白面,剛好鐘鈞陽回來,家裏吃頓好的。也僅限于這一頓,要是有剩下的面粉,留下來,等誰生病吃或者直接換成更多的粗糧。
在這邊好飯就是餃子,肉餃子更是過年一樣的待遇。
家裏的主廚是鐘母黃珍淑,在剁肉餡兒,鐘悅悅在和面。
“老二家的,你去拿三根蘿蔔來洗洗切絲,我加進餡兒裏。”黃珍淑對進來的夏晴說道。
夏晴回憶了下,蘿蔔是在廚房這邊一側挖的拐窯裏存放着的,那裏還存着鐘家一家子的口糧。
夏晴翻出了三根蘿蔔,舀了水翁裏的水洗蘿蔔。
冰涼刺骨的水,碰一下冷到了骨頭裏,夏晴吸了吸鼻子忍了,迅速将三根蘿蔔洗幹淨拿去案板那邊切絲。
沒有插絲的工具只能用刀切了。
夏晴做美食主播時,廚藝算不上太好,做出的東西卻是非常好看的,刀工就是好看的一部分,切個蘿蔔,她能有幾十種花樣。
不過這種時候,她只想低調,認真切絲兒。
夏晴将蘿蔔絲兒切好給了鐘母後手指頭凍麻木了。
黃珍淑看了眼蘿蔔絲兒有些驚訝,平日裏夏晴可沒有這個耐心把蘿蔔絲兒切的這麽勻稱細密。
黃珍淑沒說什麽,讓夏晴幫着鐘悅悅一起擀餃子皮。
當初為了過年做一檔關于餃子的視頻,夏晴專門學過的餃子的十二種包法,餃子皮兒也擀的相當圓潤,十分有效率。
夏晴想了下,她在鐘家似乎沒做過這些,速度放慢做了起來,比鐘悅悅稍微快了一點。
“老二家的,你的餃子皮兒擀的不錯啊。跟誰學的?”黃珍淑看夏晴擀的皮兒誇獎道。
“沒跟誰學,就是玩兒泥巴玩兒的。”夏晴随口說道。
鐘悅悅五官縮到了一起,冒着一股勁兒想比夏晴做的好一些,結果越來越糟糕了。
“悅悅,你看你擀的皮兒,什麽樣子,包都包不住,你看看你嫂子擀的,中間厚周圍薄,圓圓的,包起來好包,多學着點!”黃珍淑看到鐘悅悅的說了句,有了對比一下子看出優劣來了。
“這個有什麽了不起的!”鐘悅悅嘴裏不屑,還是用了心偷偷看夏晴怎麽做,試着學,卻怎麽也擀不了那麽圓,也擀不了那麽快。
夏晴不緊不慢的擀皮兒,假裝跟黃珍淑說話,将擀餃子皮的方法說了下,鐘悅悅頭聽着手裏變換着試,擀皮擀的越來越好,臉色得意起來。
“悅悅,你去燒火去!”夏晴和鐘悅悅将面都擀成了皮兒,黃珍淑包出了不少餃子就吩咐鐘悅悅去燒火。
“媽,我不會包餃子,我去抱柴火燒水!”聽到燒火的活兒,夏晴忙說道,這活兒說什麽她也要幹,誰也別和她搶。
“行,那你去吧,先給鍋裏添四瓢水,再去抱點柴火回來。”黃珍淑說道,看夏晴的眼神有些滿意。今兒夏晴看上去話不多,活卻幹的積極,表現的還是不錯的。
“媽,你看她連餃子都不會包呢!”鐘悅悅感覺自己勝了一籌鄙視的看了眼夏晴,拿了面皮兒包了一個餃子得意的看夏晴。
夏晴才不會跟鐘悅悅計較,她快冷死了,手指頭凍僵沒感覺了,燒火這種能暖和的美差誰都別想跟她搶。
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更耐冷,還是冷慣了,他們看上去并沒有很冷的樣子。
夏晴自打出生就沒這麽冷過,只覺得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夏晴得了燒火的任務,拿了水翁裏的大瓢給泥砌的竈臺上的大黑鐵鍋裏加了四瓢水,再出去抱柴火。
柴火就在放養牲口的那個窯洞旁邊,一側土壁切面堆了不少,有麥稭稈,有玉米皮,還有粗細不一的樹枝,夏晴抽了幾把麥稭稈抱到了竈臺下就要點火。
“夏晴,你會不會燒火?這些麥稭稈不經燒的,就是個引子,得有點硬柴。外面有幾根木頭粗了點,你去拿斧頭劈成幾份兒拿來燒。”鐘悅悅看到夏晴開始點火在一邊說道。
點了根火柴的夏晴的動作頓住,燒火還要劈柴?!
“趕緊去啊,再等等來不及了!”鐘悅悅催促。
“老二家的,你要不行讓悅悅來吧。”黃珍淑說。
“我可以的,我這就去!”夏晴口裏忙說道,心裏扭成麻花了,燒火不是直接抱柴火就燒啊,還要劈柴!
以為馬上就要見到火光熱起來的夏晴只能重新出去。
劈柴這種事還是頭一遭,只能學着電視裏的來了,将一根木頭豎着放好,拿着冷冰冰又沉沉的斧子,準備劈了。
看似簡單,然而,斧頭頭有些重,擡起再落下沒準頭,劈個空很難受,劈的地方不對,木頭倒了下來又得重新放好。
夏晴劈了幾下,原來就有些酸的胳膊更酸了,沒力氣了,想要再劈,擡了一點就擡不上去了,胳膊跟不是自己的一樣,斧頭控制不住的砸了下去,夏晴氣哭了,不就是想燒個火取個暖嗎,怎麽這麽難!
“我來。”夏晴剛沒出息的擠出了一滴眼淚,一個低厚的聲音響了起來,夏晴擡頭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鐘鈞陽站在對面,依舊冷冷淡淡兇神惡煞的神色,帶着悍匪之氣,沒等夏晴說什麽,他走近伸手拿住了斧子柄。
夏晴感覺到一股風撲到了臉上,一股奇怪的味道也跟着到了鼻端,夏晴忙松開了手,退到了一邊,有些膽戰心驚,不知道鐘鈞陽出去一趟得到了什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