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家

鐘鈞陽帶着夏晴出了鐘家,從壩塬村穿過。

土地有些不平,夏晴只能抓緊了鐘鈞陽背後的衣服。

鐘鈞陽土生土長在這附近自然認識不少人,一路打招呼過去。

夏晴跟着鐘鈞陽叫叔叔嬸嬸等的。

這些人看着鐘鈞陽帶着夏晴,面上笑着,心裏卻有些替鐘鈞陽惋惜,好好的小夥子,怎麽就娶了這麽個媳婦兒呢?還當寶呢,啧啧。

長的好看,新婚丈夫一走就是半年多,本身也有非議的點,臉皮厚的男人撩騷,原主笑嘻嘻的應對,讓那些人覺得原主不檢點,而且原主好吃懶做是在壩塬村出名了的,讓夏晴在這附近的名聲不太好。

這些人夏晴都沒在意,壩塬村這個地方,她最多呆半年就走了,這些人對于她來說都是陌生人。

“二哥,你去哪兒?!”在快到村口時,一處窯洞裏門前站着一個穿着黑色棉衣褲綁着辮子的女孩子跟他們打招呼,只叫了鐘鈞陽,沒叫夏晴。

“小巧,我們去柳崗村,先走了。”鐘鈞陽腳撐了下地停住車說了句再次出發。

夏晴看了眼那個女孩子,是鐘悅悅的閨蜜鄭巧雲。

鄭巧雲看夏晴的眼神帶着點羨慕,也帶着點妒恨。

夏晴眼神平和,反而有些憐憫。鄭巧雲在小說裏也是一個悲劇人物,鄭巧雲喜歡鐘鈞陽,她在鐘鈞陽死後哭了幾天,後來二十多歲也沒嫁人,經常幫助鐘家,在能打工的時候出去打工就再沒回來。

要是真的很有感情,知道自己的愛人會死,是真的會很傷心的。

夏晴扭頭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之前路人旁觀者的心情也淡了,他要死了,鐘家人不知道多傷心。

她能做什麽?提醒他小心點吧。

“夏晴,今天我們去柳崗村看看爸媽,順便也把證領了,我這邊的證明已經開好了,在柳崗村開個證明,再一起去民政局領證,你看怎麽樣?”出了壩塬村,鐘鈞陽跟夏晴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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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證?夏晴反應了下,想起是結婚證,鐘鈞陽和原主是沒領證的,因為原主還不到領證年齡,現在的女人結婚年齡是十八歲以上,若是八零年後那就是是二十歲了。

“你不願意?”鐘鈞陽沒聽到夏晴說話扭頭問了句。

“願意,怎麽會不願意!”夏晴看鐘鈞陽不做表情就一副冷凝的樣子趕緊說了句,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婚都結了,炕都睡了,證領了就領了吧,反正沒多久就會作廢。

“領了證,在法律上你也是我媳婦兒了,省的有人說閑話。”鐘鈞陽繼續騎車說。

夏晴感覺段文翠之前說的話估計鐘鈞陽聽到了,趕着領證,将兩人綁定在一起吧。

之後鐘鈞陽一路沒說什麽,在到了大隊供銷社那邊時,去裏面買了一斤豬肉,兩斤雞蛋,五斤面粉,當作是去夏晴娘家帶的禮物。

壩塬村距離柳崗村将近二十裏路,騎車花了快兩個小時,坐的夏晴屁股痛。

夏家所在的柳崗村和壩塬村的地貌差不多,窯洞都是建在切削的土壁上的。

對比起來才知道鐘家有五孔窯洞,個個還都像樣為什麽是“豪門”了,夏家的窯洞就只有一孔,而這孔窯洞的大小,只是比夏晴住的那個小窯洞大了一點,全家人都睡在一個炕上。

別看這裏到處是适合開鑿窯洞的地質結構,然而想要開鑿一孔窯洞也是代價很大的,最起碼的就是開鑿的過程,沒有機械工具,光靠人力,那結實的土壁就不是一般人能鑿的動的,請人來開鑿,就得供吃白面饅頭吃肉,還要給工錢,再加上加固安裝門窗打造土炕等,花費不會少。

要是家裏有男人,不舍得請力氣大的人,也會慢慢來,時間長一些也能弄出個窯洞來,不過夏家的人,顯然寧可住一個炕也不浪費那力氣。

夏晴他們到夏家的時候,夏母宋蘭芳和夏父夏紅權正躺在炕上抗餓。

“是小三兒回來了嗎?餓死你老子娘了,弄到什麽吃的了?”夏父聽到動靜說道。

到門跟前的夏晴尴尬,忙拍了拍門說:“爸,是我。你和媽都在嗎?我進來了。”

“是二妮兒回來了,呀,女婿也來了,快進來!二妮兒我們都要餓死了,你再晚來一步可就等着收屍了。”剛才躺在炕上還奄奄一息的兩個人蹭的坐了起來,夏母走到門口重新恢複奄奄一息的神色開了門看着夏晴苦着臉說,看到夏晴和鐘鈞陽一起來還帶着東西眼裏藏不住喜色。

夏家人都是秋糧到了可勁兒的吃,之後挨餓想各種辦法弄吃的典型,從夏晴這邊拿到的錢,也是立即就花掉的那種,這種青黃不接的時候連個野菜都找不到,也懶得找,更沒人借糧給他們,不餓才怪。

夏晴聽着夏母說話,看着夏母的樣子,從記憶到現實,樣子和聲音都和前世的母親很像,看着親切感很足,讓她不禁紅了眼圈。

不過前世的母親可從來不會這樣粗聲粗氣的說話,也不會将自己弄的這麽髒兮兮的樣子,身上的棉衣都磨的發光了,好幾個地方冒出了棉絮,頭發亂糟糟的看着有些可笑。

“爸媽。”夏晴和鐘鈞陽叫了人進了暗暗的房間裏,坐的地方只有炕頭。

“二妮兒,你這是咋了?誰欺負你了?你給媽說,媽找他算賬去!”夏母拉着夏晴坐下,倒也沒急着弄吃的,看到夏晴紅着眼圈的樣子問。

“媽,我沒事。家裏一點吃的也沒有了嗎?”夏晴問。夏母這麽說倒不是做戲,夏家的人到哪裏都不吃虧的。

“哪裏有吃的。我和你爸都好幾天沒吃什麽東西了,餓了就喝涼水,怕給你添麻煩都沒好意思找你。三兒出去弄吃的了,不知道弄到沒。”夏母拉着夏晴的手抹了抹眼睛說,聲音苦情的很。

夏晴無語,夏母這個戲演的很足啊。還不好意思找她,每次都是要領取津貼的時候來找她的,這會兒還沒到時間呢。

“我們帶來一點東西,我先給你們做點吃的吧。”夏晴看了眼鐘鈞陽說。

眼看着他們餓成這樣,不吃飯也沒辦法說什麽。

夏晴和夏母做飯時,夏父和鐘鈞陽出去說話。

夏家沒什麽東西,調料也只有一點鹽,夏晴就算會做飯,也只能做最簡單的,和面下面條,加了點肉絲和雞蛋。

“二妮兒啊,媽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剛到婆家啥事也不要做,能省就省着。可別伺候他們。你在家裏也沒做過什麽,咋到他家連面條都會做了。”夏母看着夏晴動作熟練的擀面,切面皺着眉頭說道,聽起來好像很心疼的樣子。

夏晴看着夏母一本正經的樣子,也算是服了夏母的理論,她這個媽還真是很奇葩,多一點技能,還能看出受苦了,夏晴哭笑不得。

“臉皮要厚,別怕人說,可別吃了虧去。你只要抓住你男人的心,什麽事都好說。把自己捯饬好,幹淨利索整齊。你看看你堂叔家的二嫂子,嫁過來天天幹活,年紀輕輕都成什麽樣子了,嫁人是享福的可不是受苦當勞力的。媽認識的晚了,白瞎了這麽多年,現在想享福也不行了,你奶奶都死了。”夏母繼續叮囑夏晴。

夏晴聽着夏母的“教導”,也明白了原主的所作所為,完全是被夏母給灌輸的。

夏晴耳聽着也沒反駁,她作為成年人自然有自己的判斷。

面條下鍋後,夏晴出去透透氣,看到了鐘鈞陽正在用一個鎬頭砸一邊的土壁,夏父拿着個鐵鍁在說話。

他們弄的地方看上去已經弄開了一點,應該是夏父準備要開鑿的新窯洞選址,這會兒竟然是趁着女婿來了,當免費勞動力使喚了。

鐘鈞陽的外套已經脫掉了,裏面就穿了件襯衫,袖子挽了起來,露出肌肉鼓起的手臂,一下一下的砸在土牆上,一拉就是一個大豁口。

夏晴的臉熱的很,她現在的家人的确夠奇葩,不知道鐘鈞陽心裏怎麽想的。

面條做了不少,只是先下了四個人的份兒。

夏晴和鐘鈞陽一路上花費了兩個來小時,也餓了,夏晴叫了鐘鈞陽來一起吃。

幾人吃完沒多久,夏晴的大哥夏容朗回來了。

柳崗村這邊也要上工的,夏家唯一上工的人就是大哥夏容朗了。

夏容朗身體不好,屬于先天不足,後天營養沒跟上,抵抗力差,還有哮喘,說話時喘息聲都能聽到,面色有一種病态的蒼白,看上去非常瘦,眼神陰郁,更像是一個病嬌反派。

他在夏家算是一個異類,不懶,天天上工,是夏家最“可憐”的人。

他通常會在外面吃過了回來,有時候還會帶吃的回來,就是因為他也有一副好相貌,大姑娘小媳婦兒,雖然不會嫁給他,卻阻擋不住她們母性關懷。

他去幹活,他也幹不動什麽,動不動就喘不上氣了,不過他會算賬,會寫字,做了記分員,也就是記錄來幹活的人的工分,所以他上工是按照滿工分算的。

夏晴對這個大哥感官複雜,印象最深的是,夏容朗在她嫁人後給了她一包老鼠藥,說誰欺負她就給誰吃,吃多少會死人,吃多少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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