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學
“媽，靈靈都八歲了，可以上學了，在工地她倆幹不了啥活，磕磕碰碰的危險，還添亂。剛好夏晴在大隊公社那邊，可以接送回來。讓靈靈去上學順便帶着倩倩，還有老師幫忙照應，您看行嗎？一個人一學期就一塊五毛，我問過的。”鐘大嫂說。
對于夏晴能去大隊上“享清閑”鐘大嫂很羨慕，想着自己天天帶兩個孩子上工，又得操心孩子又得幹活，就憋屈的很，心裏不甘，就提出了讓兩個孩子上學的事。
“哪裏有閑錢給她們上學，你行了吧，趕緊上工去了。”鐘大哥說道，要拉鐘大嫂走，鐘大嫂擰着不走看黃珍淑。
黃珍淑猶豫。
三塊錢，黃珍淑自然是有的，上次夏晴填補“虧空”給了她不少錢。
只是這個時候上學無用論還存在着，大批知識分子被打壓，弄的很慘，而且兩個女孩子小，黃珍淑又重男輕女，覺得女孩子上學沒用，等大了懂事一些，再上學認識幾個字就行了，太小了上了沒記住也白搭。
兩個小姑娘一個六歲，一個八歲，在後世都上小學了，不過在村裏不上學是正常的，大批的小孩從懂事起就開始幹各種活。這也是這裏的現狀。
“奶奶，我想上學，奶奶……”鐘靈靈大一些知道上學能玩兒，不用幹活央求黃珍淑。
“上什麽上？拉着妹妹一起，要去上工了。”鐘大哥呵斥道。
“靈靈倩倩怎麽就不能上學了，我來到這個家累死累活的，連孩子想上個學都不能做主了！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鐘大嫂開始抹眼淚，又氣又心酸。
“媽，大嫂，現在小學都開學了，不知道人家還收不收，不都是麥收後才上學的嗎？半路進去也跟不上別人。這件事家裏商量下，再去問問學校怎麽弄。”夏晴心裏嘆了口氣，跟着說道。
夏晴手頭還有幾塊錢，之後還會領鐘鈞陽的津貼，會攢點錢，幾塊錢的學費，她也能拿出來，只是看他們的态度，不知道會不會領情。兩個小孩的确應該上學了。
鐘鈞陽将津貼分成兩份寄，又給她在大隊上欠了人情讨了差事，她心裏記着，希望他們家裏可以好好的，都是看在鐘鈞陽的面子上。
“老大家的，老二家說的是，我也沒說不讓上學。咱這裏去年欠收，你看看哪家裏好過了？不少家裏都沒吃的，要外出要飯。咱家的情況算好的，但也不富裕。”黃珍淑看夏晴給了自己臺階接着說道。
“媽都說了，你就消停點，走了上工了。”鐘大哥說，拉着鐘大嫂往外走，鐘大嫂看了眼夏晴，叫了兩個孩子出去。
“媽，我也走了，秦主任吩咐我的黑板報我還沒有弄好，得趕緊去了，下午我回來做飯。”夏晴對黃珍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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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你去吧，下午你去水壩工地那邊叫我，我跟你回來做飯。”黃珍淑叮囑了夏晴一句。
夏晴應了就起身出去了。
“媽，靈靈倩倩兩個是該上學了。”鐘悅悅在人都走時和黃珍淑收拾東西說。
“你知道啥，誰家這麽早上學，這麽小去能學個啥？都是女娃，以後一直上還得了？除了學費，本子筆不要錢？我手頭的錢可都是你二哥的。以後有個病啊災的不的要錢？欠收時，可指望這些錢過到麥收的。悅悅，她倆上學的事，你別多說話了。你的嘴以後別瞎出溜了。你二哥對你二嫂咋樣，你沒看出來？別添亂，以後你二嫂要是在你二哥耳邊說什麽話，你別想得什麽好。”黃珍淑拉着臉說。
“二哥對我怎麽樣還靠她？她能讓二哥不認我？！”鐘悅悅撇嘴。
“你二哥如今什麽樣的人，你看看大隊公社的人對他的态度就知道了。以後有個啥事情，你嫁人生孩子，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指望你二哥了，你對你二嫂不好，他幫你能幫多少？你個死妮子，別成天聽小巧掰扯，好好掙工分，跟你二嫂學學，馬上要嫁人的人了，還是這樣……”黃珍淑唠叨起鐘悅悅。
黃珍淑知道是鐘鈞陽的關系讓夏晴去了大隊上，心裏更确信鐘鈞陽稀罕夏晴，兩人感情不錯，所以對夏晴比往日重視了一些，罵鐘悅悅也是為了她好。
夏晴沒來鐘家時，除了兩個小侄女，鐘悅悅就是最大的，大家都對她好，夏晴一來，把她的位置給占了，鐘悅悅心裏不舒服的很，之後各種矛盾，越發激化了。
聽着黃珍淑說的，鐘悅悅心裏堵的很。
夏晴出去到了自己的窯洞拿了個粗布袋子裝了她的茶瓷缸準備去大隊那邊用自己的杯子喝水，出去時聽了一點黃珍淑的話，沒作聲默默離開。
夏晴徑直去了大隊裏繼續弄黑板報。
下午大隊上的人來壩塬村拿走了夏晴的工分本，将夏晴記入了隊上，夏晴去了大隊的事算是坐實了。
夏晴弄完黑板報，又将秦荷花列出的表彰人物表和點名批評人物抄到了另一塊公告欄上，後續幾天批-鬥大會計劃都列出來了。
夏晴看着人名字，回想了下小說裏的內容。有好幾個人物在小說裏出現過，能在這個時候有被批-鬥的待遇，都不是簡單人物，有中學校長，還有下放在這裏勞教的一些幹部，知識分子等。
這些人不一定都是大隊上的人，有的是從別大隊來的，作為典型“巡回”批判，一個大隊一個大隊的轉，也是挺慘的。
七六年即将發生很多事，這些人不久就會平反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現在不抱大腿等什麽時候呢？
這些人都不是罪犯，有的是成分不好，洗白不了，有的則是脾氣倔不願意屈服。
夏晴沒那麽大的能力全抱了，只能結合小說裏說的選了幾個，之後稍微留意，看情況能不能幫上點什麽。
大隊這邊的事做完，天色還早，秦荷花就讓夏晴回去了。讓夏晴來做這個事本來就是美差，給鐘鈞陽的面子，總不至于讓夏晴還加班，那樣人情都變味兒了。
秦荷花對夏晴态度還是很好的。
夏晴謝了秦荷花，往鐘家去。
要回去做飯，她沒信心做的好吃。
研究食材，做出不一樣的好吃的，也是夏晴在前世做美食主播的方向之一。
不過那個時候用的調料，食材豐富，又精致，各種都有，不管怎麽做，也難吃不了。
現在面對的食材這麽少，而且調料太少，鹽，油，醬油，醋四種都有，少的可憐，得省着用。
只能試着做做，盡力了。
夏晴回壩塬村路過水壩工地叫了黃珍淑一起，中間大窯洞房門的鑰匙黃珍淑拿着的，裏面放着鐘家的糧食各種，夏晴若是一個人拿了鑰匙來做飯，黃珍淑還不放心。
回到家，黃珍淑吩咐夏晴跟着她做飯，粗糧饅頭沒有了，需要再做，之後再炒個白菜，燒點放點放了幾粒玉米的稀飯，就成一頓飯了。
中午吃面糊湯，下午吃完睡覺不幹活就吃的更儉省了。
一口鍋，按照順序做，先做粗糧饅頭，再炒菜，再燒稀飯。燒稀飯的時候将其餘幾樣放在籠屜加熱。
“媽，你說着我做。”夏晴對黃珍淑說，她親自做才能掌握這幾樣食材的程度，感受下，再嘗嘗味道，看看用什麽樣的火候和烹饪手法，盡量好吃點吧。
在沒離開鐘家前她只能暫時忍忍，在原有的基礎上盡量能入口一些。
黃珍淑将存儲糧食的窯洞櫃門打開，說着看夏晴做。
鐘家存糧還不少，白面，玉米面剩的不少，不過黃珍淑會過日子，不可能一下子吃光，距離麥收還有好幾個月，計劃着來，不然一家子就要斷糧了。
烙餅的面加了一小碗高粱面一小碗紅薯葉粉，小半碗玉米面，和一點點白面和在一起。
“哎呀，老二家的，這個水多了，這咋做？”黃珍淑沒來得及阻止夏晴的水已經加多了。
“呃，媽，不如把這個做成軟點的煎餅，再加點鹽和蔥，弄好了沾蒜吃？”夏晴說，硬硬的窩頭雜糧饅頭夏晴吃的太難受了，要泡在湯裏才行，她故意倒多了水，試試軟和點的那種煎餅，跟後世雜糧餅差不多性質，看是不是會好點。
“那行吧，別黏鍋了。”黃珍淑知道夏晴沒做飯經驗，不怎麽會做，看她這樣說，也挽回不了了，只能說道。
夏晴将鍋刷了下，拿油瓶倒了點油在鍋上，用竈臺上的油刷子刷勻了。
“多了，多了，老二家的，這油一次一滴就行了。”黃珍淑看着夏晴用油心驚肉跳的。
“嗯，媽，我知道了，我下次注意。”夏晴說。
餅子在鍋上加熱成型并沒有弄的很熟，因為過一會兒還要放到箅子上加熱。
差不多一人一個，放在篦子上，繼續炒菜。
白菜炒的時候夏晴照樣多加了油，外加了點醋，稍微炒了下就出鍋。
鍋沒洗直接加了水燒稀飯，稀飯裏也飄了一點油。
等他們做好了飯，鐘家其餘人也下工了，衆人坐下一起吃飯。
“今兒的飯我可沒插手，就動動嘴皮子，大家嘗嘗老二家的手藝。”黃珍淑盛飯給衆人說道，雖然夏晴一頓飯用了她十幾頓飯的油量，還是要表揚下夏晴主動做飯的精神。
除了夏晴，其餘人是吃慣了粗糧，并不覺得多難吃，再加上幹活餓，吃飯是最期待的。
等鐘家父母動了筷子其餘人也動了。
夏晴拿了自己那份餅子咬了一口，還是粗糙的很，不過軟和多了，蘸了蒜水，勉強可以下咽，加上多了點油，可以說有點香吧。
“唔……今天的餅子好好吃，菜也好吃……”小孩子最直接，吃了幾口，鐘倩倩說道，笑的很開心，看的夏晴心酸，幸福感的标準太低了。
“嗯，是不錯。”鐘父也開口肯定了一句。
鐘悅悅沒說話，低頭吃着。
“悅悅，你說好吃不好吃？”黃珍淑拍了下鐘悅悅問。
“算她好吃了。”鐘悅悅沒擡頭說。
夏晴沒說話，對于她來說只是吃飯稍微少了點煎熬，之後還要繼續研究，看看怎麽能将那些東西再做的好吃點，若是在後世弄個直播，來挑戰不可能，倒是不錯的點子。
吃過飯夏晴給自己燒了炕回她的窯洞，準備洗漱睡下的，外面有人叫她，是鐘大嫂的聲音。
“嫂子，怎麽了？”夏晴開門問鐘大嫂。
“這個……夏晴，嫂子有件事求你，你能不能幫嫂子跟媽說一下，讓靈靈和倩倩上學？我問過了，育紅班可以上，比小學一年級便宜，一塊錢一年，書本費這些也沒有，就是老師帶着他們念兒歌做游戲，學一點東西。”鐘大嫂頓了下說，她做了半天思想工作來找夏晴幫忙。
育紅班相當于學前班，屬于學前教育，大隊上開了一個班，每年只有十幾個人。
“行，我白天和媽做飯的時候跟她說。”夏晴說。
“嫂子多謝你了。”鐘大嫂正忐忑着沒想到夏晴答應的這麽痛快。
“嫂子，不用謝，這事能不能成還要看媽的想法。”夏晴說。
“不管怎麽樣先謝謝你了。這個，給你，是給靈靈倩倩留的零嘴，你也嘗嘗。”鐘大嫂說着塞給了夏晴兩個東西，夏晴用手捏了捏，昏暗的光線看了大概，是兩個柿子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