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只野貓

姜煙是心知肚明。

她繞了個彎兒,就停着不走了,在飄絮耳畔說了幾句話,“你去正院鬧一場,最好把曾嬷嬷她們都給拖住。”

飄絮別的本事興許沒有,嘴皮子利索着了。

沒一會兒,姜煙就聽到飄絮慷慨激昂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一個個到底想做什麽!說是以後寧國公府中大姑娘二姑娘都是一樣樣的,二姑娘有的東西,大姑娘都有,可你們看看我們姑娘屋裏,哪裏比得上二姑娘?”

“讓開,都給我讓開,我要見長公主,我要見長公主!”

“曾嬷嬷,就算是你出面也沒用,我要見長公主!”

……

原先飄絮沒進宮之前,她的娘是戲班子的花旦,從小她也算是耳濡目染,如今只唱跳哭喊撒潑打滾一應俱全。

要是換成了之前飄絮這樣撒潑打滾,曾嬷嬷一個個早就把她擡着丢出去了,可是今日韶華長公主才吩咐她們要對姜煙客氣些,她們可沒這個膽子——她們都瞧出來韶華長公主今日心情不好,可不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曾嬷嬷等人圍着飄絮,有人勸她,有人扶她起來,有人給她倒熱茶……誰也沒注意姜煙竟冒着腰溜了進去。

正院內,姜煙來的并不多,可也知道韶華長公主的寝間在哪裏,貓着腰一步步逼近,漸漸韶華長公主的聲音也是越來越清晰,“……你在怪我?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反倒是怪起我來了?我可告訴你,這件事若是敗露了,我們兩個都沒有好果子吃,事到如今該想想怎麽辦才是!”

這裏頭果然是大有蹊跷!

韶華長公主是越說越激動,一向要強的她聲音中還帶着幾分哭腔來,“當初是你說對我一見傾心,為了我連命都不要,對我是百般引/誘,你說寧國公府不安全,我們就去白馬寺私會,這麽多年都沒出事兒,我怎麽知道就被趙珩那臭小子發現了?”

“大不了我們就一起死好了,你我每次見面都偷偷摸摸,還不如一起死了一了百了!也免得百年之後你還要和陳氏葬在一起!”

陳氏?

韶華長公主姘頭的妻子姓陳?

姜煙很想探起頭看一看,正當她猶猶豫豫的時候,卻聽到那姘頭開口了“胡說什麽!”

二叔?

姜煙就算是早有心理準備,可聽聞這話也是一愣,這聲音就是她二叔,現任寧國公姜顯的聲,昨兒他見到自己還笑容滿面問自己的病好了沒有,今日就來了這一出?

姜煙久久回不過神來,一來是因為外人皆傳言姜顯和陳氏感情極好,為陳氏送走了姨娘和侍妾,二來是因為她上輩子就對這個二叔都不一樣的感情,那個時候她被姜錦幽禁,她二叔還來看過她幾次,給她帶了些東西!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她這輩子還想過若是有機會,有能力了,她會報答姜顯的。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又聽到姜顯冷冽的聲音傳了出來,“若是別人,殺了也就殺了,可偏偏這個人是五皇子趙珩,他,我們動不了!”

“韶華,事到如今這件事只怕已經瞞不下去了,不如你就和趙珩說你養了面首,去太後娘娘那邊也求求情,咱們先下手為強,自古以來,寡居的長公主養面首不是什麽稀罕事,你多求求太後娘娘,要太後娘娘想想辦法……”

姜煙癟癟嘴,韶華長公主看男人的眼光真的不怎麽樣啊!

“顯郎,你……”韶華長公主顯然也沒想到姜顯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姜顯卻是十分十分的不要臉,哄着她道:“事到如今難道要你我都背負罵名嗎?寡嫂與小叔子有染,這話傳出去只怕皇家的顏面、寧國公府的顏面都會掃地……韶華,我不在乎什麽罵名,只要與你在一起,上刀山下火海都無所謂,只是錦姐兒她還這麽小……難道你忍心看着我們的孩子也跟着擡不起頭來”

什麽?

姜錦是韶華長公主與姜顯的孩子?

姜煙又是一愣,要是這樣,一切都說的過去了,姜錦生的并不像韶華長公主,也不像是姜衛,韶華長公主如此偏疼姜錦,就是愛屋及烏……

她只覺得渾身發冷,不想再聽這一對狗/男女說這些話了。

她不敢想,若是她的父親九泉之下知道這件事,會作何感想……

她轉過身,想要離開,卻是一不小心撞到了廊下的擺着的牡丹花。

“哐當”一聲,花盆落地,發出聲響來。

屋子裏的姜顯很警覺,揚聲道:“誰?誰在外面?”

姜煙有些慌亂,好像自己才是做錯事的那個,她太清楚韶華長公主的性子了,韶華長公主不敢動趙珩,卻是敢動她的,今日……只怕她就要死在這裏了。

她提着裙子就要沖出去,想着拼死也要搏一搏。

可她剛走了兩步,口鼻卻是被人捂住了,身後的人更是伸出胳膊來一把将她摟在懷裏,幾乎是半抱着她躲在了粗壯的香樟樹後,“別怕,是我!”

是趙珩!

上輩子也好,這輩子也罷,姜煙都有些怕趙珩,如今卻覺得莫名的踏實——還好趙珩來了,她不用死了!

可更叫她沒有想到的是,上輩子權勢滔天的攝政王竟然學了一聲貓兒叫——喵兒……

姜煙只以為自己聽錯了,按照事情的發展趨勢,趙珩哪裏會将這兩個人放在眼裏?

緊接着,趙珩又叫了一聲——喵兒……

追出屋來的姜顯站在廊下看了片刻,卻是連個人影都沒看到,這才長籲了一口氣,“原來是只野貓。”

姜煙看着姜顯走進去了,懸着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這人一放松,感官就跟着靈敏起來,她聞到了香樟樹上淡淡的香氣,還有身後人身上淡淡的墨香和皂角香味兒,甚至還能聽到趙珩那“撲通撲通”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她這才從趙珩懷裏掙脫開來,戒備地看着他,“五皇子這是做什麽?”

這小丫頭還和以前一樣樣兒的!

趙珩嘴角含笑,微微低頭看着她,聲音縱然壓的很低,卻也帶着幾分戲谑,“你說我在做什麽?我在救你啊!要不然按照韶華長公主那心狠手辣的性子,你覺得你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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