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夏天想回H市, 沈宇凡當然是同意的。
但是夏天要坐火車回去, 沈宇凡就不幹了。
“我們坐飛機好不好，你還懷着孩子呢。”火車上那麽多人又那麽亂，夏天要是被碰到了哪, 那就是一生的罪過。
夏天不肯：“不，我就坐火車。我們坐直達的，卧鋪，一個晚上就到了, 好不好？”
沈宇凡：“不行，其他事我可以依你, 坐火車回去不行！”
夏天沉默, 她知道沈宇凡的擔心，可她也沒辦法完全保證。
但是她不想坐飛機......
“你為什麽一定要坐火車呢？”沈宇凡問。
夏天嘟着嘴說：“我當年, 坐火車來的......”
沈宇凡愣了片刻, 明白了。
夏天想用自己的方式, 跟過去道別。
沈宇凡嘆氣, 想了想, 說：“這樣, 折中一下，高鐵, 怎麽樣？”
夏天知道這是沈宇凡的底線, 沒多思索，點頭。
行李都是沈宇凡整理的，不過去出門個兩三天, 但沈宇凡還是整理了一整箱的東西。
排隊進站的時候，都是人擠着人，沈宇凡時刻護着夏天。
要是看到活蹦亂跳的小孩子更是全身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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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上了車，夏天看着沈宇凡那緊張的滿頭大汗的樣忍不住笑：“看你那緊張的樣......”要不是沈宇凡氣度不凡，估計會被認成剛進城的鄉巴佬。
“怎麽這麽多人啊。”沈宇凡擰開水瓶。
“知足吧，現在過了開學高峰期，人已經少很多了。”夏天說。
沈宇凡大口喝着水，長吐出一口氣說：“有飛機不坐偏要坐高鐵，飛機一小時，高鐵六個小時呢！”
夏天橫過去一眼：“你游戲一玩起來不止六小時，閉嘴！”
沈宇凡氣的閉上了嘴，安靜喝水。
身邊安靜的同時，列車開動。
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夏天沒辦法不想起從前。
沈宇凡陪着夏天看，外面的農房以及馬路上的汽車，都像是模型一樣縮小了無數倍。
他還是第一次坐高鐵，有點新奇。
當列車穿梭一個又一個省份時，沈宇凡明顯可以察覺到他們的區別。一路往北，沈宇凡還是第一次這樣欣賞祖國的大好河山。
看無聊了夏天就靠在沈宇凡身上，兩人聊着天，看到什麽聊什麽。
六個小時出奇的很快，夏天和沈宇凡先找好住的地方，然後出門吃飯。
夏天知道哪裏有好吃的，也知道招牌菜是什麽。
沈宇凡感覺等到，雖然夏天不喜歡過去，但是回到H市還是很激動。
給他介紹H市好吃好玩的那些東西時，眼裏都放着流光。
許是舟車勞頓，兩人吃了飯就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沈宇凡問夏天想去哪，夏天說了H大。
到了H大附近，夏天變得東張西望。
“要不下車走走？”沈宇凡問。
夏天卻搖頭。
沈宇凡猜想，夏天應該是在找她的媽媽和弟弟吧。
可這樣找哪找得到......
沈宇凡也沒見過夏天的媽媽和弟弟，他也沒問夏天是不是在尋找他們，自然也就不知道夏天到底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
接近中午，夏天又說了另外一個地方，讓司機開過去。
途中沈宇凡也不知道到了哪，夏天突然說：“那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沈宇凡回頭去看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出去好遠，沈宇凡根本不知道夏天指的哪棟。
停車的地方是夏天的中學，夏天帶沈宇凡拐進了一家沒有招牌的飯店，桌面被油煙熏的有很多污漬。
“你別看這裏環境不怎麽樣，手藝可好了，很多學生都愛來這吃。”夏天解釋。
沈宇凡點了點頭，扯了紙巾擦幹淨凳子才讓夏天坐下。
菜是夏天點的，不多，就三個菜，有盆魚。
上桌後沈宇凡嘗了口，味道是真的不錯。
夏天吃的更多。
結賬時沈宇凡才知道這頓一百塊都不到，差點以為老板算錯了。
夏天就知道會這樣，笑着收了沈宇凡錢包，往外走。
“我們去我母校逛逛？”夏天問。
沈宇凡點頭。
看看夏天長大的地方，他很高興。
學校倒是像模像樣，但夏天說新修過了。
繞過操場，進到了一個小花園。
夏天突然興奮：“你知道嗎，我在這裏，被同班男同學表白了。”
沈宇凡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半天了也就憋出一句話：“哼，算他有點眼光。”
夏天笑了，挽着沈宇凡的手繼續走。
但走到有學生的地方，夏天還是松開了沈宇凡的手。
沈宇凡也不在意，漸漸，他的腳步落後了夏天。
從背影看來，夏天和那群高中生沒有多大的區別。
沈宇凡仿佛看到，那年臉頰還帶着青澀的夏天，坐在課桌前奮筆疾書的樣子。
微微皺眉輕抿小嘴，時不時咬下筆頭，看黑板思考問題時轉轉筆。
沈宇凡還在肖想，夏天突然轉過身：“你走那麽慢幹嘛啊。”
沈宇凡沒有說話，輕笑着上前跟緊夏天。
夏天待過的學校，都在沈宇凡走了一遍。但沈宇凡其實對夏天住過的那房子最為好奇：“可以，去你住過的地方看看嗎？”
夏天愣了片刻，點頭。
雖然點頭，但到了目的地，夏天沒有下車：“你上去吧，就在四樓，左邊的那套。媽媽和弟弟應該已經沒住在那了，但是鄰裏鄰居都認識我......樓頂是大家經常曬被子的地方，上面還有人種了幾盆花，你幫我看看，開的怎麽樣了。”
本來沈宇凡聽夏天不想下車，他也不想下車。
但夏天說要看看樓頂的花，沈宇凡便答應了。
樓梯上有灰，扶手上也是厚厚一層。牆壁早已發黃，上面顯然貼過無數小廣告，現在只剩下一點痕跡。
到了四樓，兩邊的門都緊鎖着。
沈宇凡多看了左邊的鐵門兩眼，往樓頂走去。
花開的很好，樓頂風景也不錯，風很舒适。
沈宇凡把能拍的都拍了下來，轉身下樓。
到四樓時，剛好有人出門。
沈宇凡沒忍住，上前詢問：“你好，請問，住這裏面的人，是不是姓夏？”
回到車上，沈宇凡自作主張：“去H大。”
夏天疑惑：“幹嘛？”
沈宇凡看了看夏天，說：“我碰到你鄰居了，大概知道你媽媽現在的位置，去看看？”
夏天沒有拒絕。
比畢竟是出租車，不好多待。
兩人到了H大找了家有二樓的奶茶店坐着，透過窗外看外面走動的人。
這一坐，兩人坐了很久。
斜陽漸矮，夏天突然站起身：“走吧，不看了。”
沈宇凡跟這起身：“你看到了嗎？”
夏天咬了咬嘴唇：“看到了。”
沈宇凡回想，剛才好像有一對提着菜的母子在對面馬路走過，難道就是他們？
但沈宇凡沒有回想起兩人的模樣，無法判斷到底是與不是。
又叫了輛的士，兩人去了H市最繁華的街道。
“我想逛街。”夏天說。
沈宇凡自然沒有異議，夏天看中什麽買什麽，哪怕暫時不能穿的，沈宇凡也安靜刷卡。
買的東西很多，好在附近也有大超市，沈宇凡又幹脆買了個行李箱。
回酒店後，夏天又對那些衣服沒什麽興趣一般，洗完澡就躺床上，看都不看一眼。
等沈宇凡上床，夏天就靠了過來。
“我以前，特別想讓媽媽給我買一件新衣服......”夏天突然開口。
沈宇凡擡手搭在了夏天肩上，等夏天繼續說。
“每次和同學出去逛街，陪她們買衣服的時候，我都好羨慕啊......”夏天繼續說：“有一次，我看中了一套衣服。特別酷，我特想要。回家我就跟我媽媽說了，但是媽媽不給我不買，還說，這輩子也不會給我買新衣服。”
沈宇凡低頭，果然看到了夏天眼底的晶瑩。
“我給你買。”沈宇凡身後去擦那點濕潤，又搓了搓夏天的手臂以示安慰：“我給你很多，你想要的，我都給你買。”
夏天笑了笑，整張臉都埋進了沈宇凡的胸口。
“大宇。”夏天還是比較習慣這個叫法。
“嗯？”沈宇凡應聲。
“明天我們就回去吧，坐飛機。”夏天說。
“好。”沈宇凡答應。
機票還算充足，第二天兩人起的都很早，夏天吃了點東西墊肚子，拉着沈宇凡回到學校門口吃了份以前愛吃的早餐，才滿足的揉肚子。
來時一個行李箱。
走時兩個。
新的那個還算輕，夏天要幫沈宇凡推。
坐地鐵到了機場，夏天又想到那年冬天，自己聽到爸爸重病急匆匆的買了機票回來。
或許這樣，才算完整的道別吧。
從上飛機的那一刻起，沈宇凡就緊緊牽着夏天的手。
夏天強忍住心底的酸意，坐下後就閉着眼睛靠在沈宇凡肩上，裝成休息。
她以為自己沒事了，可一睜開眼，眼淚還是掉了下來滴濕了沈宇凡的肩頭。
“大宇。”夏天突然出聲。
“嗯？”沈宇凡應聲。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對吧？”夏天問。
沈宇凡笑了，點頭：“嗯，當然。”
夏天擡頭，去看沈宇凡，幾乎沒有停頓湊了上去。
沈宇凡溫柔回應。
在這H市的高空，兩人定下了一生約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