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進入地府之前, 劉科長就叮囑過安年,如今的地府管理非常的先進, 每一個進入地府的魂魄都需要登記。安年的身份自然沒有問題,但是小衛的身份特殊, 無法登記,所以為了順利讓小衛進入地府,在打開鬼門之前, 安年只能先把小衛吞進自己肚子路。

“小衛別怕, 我不會真的吞掉你的,你在我肚子裏呆一會兒, 過去我就把你吐出來。”安年對小衛說道。

“嗯。”小衛點着頭,一臉信任的看着安年。

時間每耽擱一秒, 小衛的魂體就要多消散一份, 安年當即不再猶豫, 召喚出貓靈一口吞下小衛之後,撕開陰陽兩界的屏障,跑了進去。

“這場景看的我怪不舒服的。”身為場中唯二的鬼魂,血魄忽然說道。

“怎麽了?”倪霏不解。

“總覺得被安年吞進去就出不來了。”看過安年吞鬼王的血魄, 心裏多少落下了點陰影。

“是啊, 黑貓是以陰邪為食的, 你們說,安年不會忍不住真把小衛吃了吧。”煙酒道人忽然說道。

他這話一落,衆人心頭忍不住就咯噔了一下。

“你們認真的?”陳陽默默的掃了衆人一眼。

“怎麽可能,開玩笑, 開玩笑……那個,我們是不是該出去工作了?”

“對對對……”

衆人嚷嚷着,似乎一下子都忙了起來,不一會兒會議室裏就剩陳陽和劉科長兩個人了。

“那什麽,我去給你辦手續。”

“……”得,劉科長也溜了。

陳陽失笑,搖了搖頭,拿出了手機,給自己妹妹打了個電話。他這次去地府是為了找出給小衛留下靈魂印記的方法,這一去還不知道要去多久。地府不在人間,所有的通訊設施都不能用,陳陽怕父母擔心,自然不敢告訴家裏人,所以只好給自己妹妹報備。

“你要去地府?”電話裏的陳魚有些驚訝。

“對,有點事情過去,可能要在那邊呆一段時間,爸媽那邊你幫我打個掩護。還有,我這次是單位安排過去的,很安全,你不用擔心……”陳陽安慰道。

“我不擔心啊。”陳魚反問道,“你去地府我有什麽可擔心的?”

“……”好吧,那大概是我自己想多了。

“啊,對了,你明天過去是吧?”

“是。”

“你幫我帶點東西過去,晚上我讓人送到你公寓。”陳魚說道。

“帶東西去地府?”陳陽忍不住确認道,他去的是地府,不是去哪個城市旅游,還有讓人往那頭稍東西的?

“是啊。不多的,就兩盒榴蓮酥。”陳魚說道。

“送給誰?”帶東西給誰不是關鍵,關鍵是帶給誰。

“給老頭。”

“吳老還沒投胎嗎?”陳陽驚訝道。

“他?早着呢,估計等我死了他還在地府混着呢。”陳魚誇張道。

陳陽失笑:“那好,我怎麽給他?”

“不用你去找他,你帶過去,他會主動來找你的。”陳魚說道。

“好。”陳魚是吳老養大的,所以對于陳家人來說,吳老是他們的大恩人,只可惜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太熟悉,吳老就去世了。這是陳家人的一大遺憾,此時能再次拜見吳老,陳陽心裏還是很期待的。

另一邊,安年才穿過陰陽兩界的界限,就被兩個鬼差發現了。安年有些心虛的頓住了腳步,一臉警惕的看着這兩個鬼差。

“咦,黑貓使者。”其中一個鬼差驚喜的望着安年。

“還真是,如今陽間靈氣稀薄,黑貓使者是越來越少了,十幾年才能偶爾跑進來一只呢。”

“黑貓使者,你是打算在外圍逛一圈呢,還是在地府停留一段時間?”鬼差蹲下來問安年。

安年雖然有這項能力,但是之前從來沒有自己來過地府。此時見到完全陌生的環境,肚子裏又偷渡了一個小衛,于是警惕的沒有說話。

“看來靈力不夠,聽不懂我們說話。”鬼差有些可惜的說道。

“算了,黑貓使者來地府又不用登記,我們去別的地方再看看吧。”說着,兩個鬼差又去別處巡邏了。

安年一直等到他們兩個徹底離開了,然後又觀察了片刻,最後跟着一隊剛才陽間引渡回來的鬼魂,一起進入了鬼城。接着,安年找了一個無鬼的角落,張嘴把小衛吐了出來。

小衛只覺得眼前一亮,然後就感受到一股特別舒服的氣息:“安年,這裏好舒服啊。”

“小衛,你的魂體穩定下來了。”安年也驚喜的發現,小衛身上的魂體沒有再消散。看來劉科長分析的沒錯,地府的環境果然可以阻止小衛的消散。

身體的變化小衛當然也發現了,當下笑着朝安年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走,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明天再過來等陳陽哥哥。”安年說着,帶着小衛拐出巷子,打算找個類似公園的地方先躲起來。

誰知兩人才混入鬼群,還沒來得及感嘆地府和人間差不多的建築時,兩人就被人攔住了。

“喂,你站住。”一個鬼差攔在了安年身前三米的位置。

“怎麽辦?”小衛害怕的往安年身後躲了躲。

安年眼神沉了沉,預備一有不對,就帶着小衛跑路。

“把你的通行證給我看看。”鬼差走到安年身邊,不過他沒去查小衛,确是一眼盯上了安年。

“什麽通行證?”安年不解。

“你一個生魂在地府通行,當然要通行證,你沒去登記嗎?”鬼差問道。

“我……我不是不用登記嗎?”安年記得之前那兩個鬼差說過她不用登記的。

“誰說不用,趕緊去登記。”鬼差說道,“那邊,看見沒,去登記。”

安年扭頭,順着鬼差指引的方向,看到了一棟富麗堂皇的建築,寫着地府事業單位辦事處。

“你身上的生氣這麽重,簡直跟個活人直接來了地府似的。趕緊去登記拿通行證壓一壓,不然會影響其他鬼民,對你身邊的這個孩子也不好,知道嗎?”

真活人直接過來的安年似懂非懂的點着頭。

“算了,看你傻乎乎的,我帶你過去。”這個鬼差還是個熱心腸,帶着啥也不懂的安年往辦事處走去,一路送到了登記大廳。

“去吧,最後一個窗口。”鬼差指着大廳裏排隊人數最少的一個窗口說道。

安年看了一眼,那個窗口上五個大字分外明顯“生魂登記處”。她知道自己該過去登記,但是她不放心小衛。

“你去吧,孩子我幫你看着。”察覺到安年的擔心,鬼差好心的幫忙到底。

安年頓時瞪大了眼睛,她望着小衛,小衛也望着她。把小衛留給鬼差?

“哎呀,去吧去吧,我是公務人員,難道還能有人從我手裏搶孩子?我就站這裏,你登記的時候也看得見,放心我不會偷跑的。”鬼差催促道。

安年這麽一聽,頓時放下心來。這個鬼差似乎并沒有對小衛起疑,而自己身上的生氣太足,如果在鬼城行走就一定要可以壓制生氣的通行證,不然随時都會成為地府鬼差的重點關注對象。

“那麻煩您了,我很快就好。”安年朝鬼差說道。

“去吧去吧。”鬼差熱心的揮着手,望着安年一步三回頭的走遠了,才低頭看了看自己腳邊的孩子。

小衛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朝鬼差露出一個腼腆的笑容。

“小朋友,那是你姐姐吧。”鬼差問道。

“我媽媽。”小衛回答。

“媽媽,這麽年輕的媽媽?”鬼差先是一驚,随即又滿臉同情的說道,“唉,真是可憐。她一定是太思念你了,所以才會生魂離體進入地府的。小朋友,你一定要好好安慰你媽媽,明天天亮之前一定要讓你媽媽回陽間,不然她就永遠回不去了。”

小衛沒怎麽聽懂,不過還是乖巧的點着頭。

“真乖,你放心,下次投胎你一定會投個好胎的,不會讓你再夭折的。”鬼差見這小鬼如此懂事,頓時貼心的鼓勵起來。

小衛這句聽懂了,笑着朝鬼差點頭。

“喂,阿七,你怎麽在這,這誰家孩子啊?”這時,一個才領着新魂登記完的鬼差出來門口,撞見了小衛和守着小衛的鬼差。

“唉,我剛才巡邏的時候,碰見這孩子的母親生魂離體來尋他,這不帶她母親過來登記嘛。”叫阿七的鬼魂說道。

“你又管這事啊,直接送回去不就得了。”那鬼差頓時吐槽道,顯然這阿七不是第一回兒幹這事了。

“既然來了,就讓他們相處一天嘛,這得多思念自己的孩子,才能生魂入地府。”

“你呀,這也就是剛當差所以新鮮,過一段時間就不會了。”那鬼差顯然是個老公務員了,“這裏是地府,死都死了,哪來那麽多多愁善感的情緒。”

阿七笑了笑,他不是不知道其他鬼差的想法,卻還是堅持了自己的做法。也許過一段時間他也會變的和其他鬼差一樣,但是最起碼不是現在。

安年的身份是合法的,所以她的等級非常的順利,很快就拿到了通行證走了回來。

“辦好了?”阿七問道。

“辦好了。”安年點頭。

“那你記住,天亮之前一定要回去,知道嗎。”阿七又叮囑了幾句,才揮了揮手離開了。

“安年,其實地府好像挺好的。”小衛忽然來了一句,“鬼差也不吓人啊。”

安年贊同的點頭。

“那是因為你們遇上了菜鳥,而這只菜鳥還是個傻白甜。”忽然,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在兩人的身後響起。

“狐貍!”望着說話的人,安年吓的差點炸毛。

“喲,好久不見啊。”此時的顧彥和人間的時候有些不一樣,樣子還是那個樣子,只不過在地府的顧彥留了長發,穿着西裝,不似人間的精致帥氣,多了一份古今結合的優雅。

“你怎麽在這?”安年一把護在小衛身前。

“我死了啊,在地府有什麽可奇怪的。”顧彥笑着反問道,“倒是你,怎麽來地府了?還多了個兒子。”

“小衛是我以後的孩子。”安年解釋道。

“行啊,九部現在這麽厲害了,生孩子還能自己來地府挑魂魄?”顧彥驚訝的挑了挑眉。

“要你管。”安年怼回去。

“行,我才懶得管呢。”顧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他死都死了才不打算摻和人間的事情呢,“我去辦我的房産證。”

“房産證,你在地府買房子了?”安年一愣。

“是啊。”顧彥說道,“月兒估計還能活個幾十年,我怎麽也得讓自己住的好點。”

說着,顧彥腳步一轉,進去辦理房産登記去了。

安年眨了眨眼,而後激動的朝小衛說道:“小衛,我們有地方住了。”

小衛不解的望着安年,怎麽忽然就有地方住了。

地府的大多數鬼魂都是要進行投胎的,只有極少數的鬼魂可以在地府長期居留,所以會在地府買房子的鬼魂也極其的稀少。所以顧彥的手續辦理的很迅速,只花了大約十分鐘就辦理完成了。他揣着新鮮出爐的房産證,正打算回家的時候,發現門口正有兩雙大眼睛,閃閃發亮的盯着自己。

“幹嘛?”顧彥蹙眉。

“我們去給你暖房啊。”安年開心的提議道。

“……”顧彥冷笑,我死都死了,還需要人暖房?

不過顧彥最後還是收留了安年,一是因為他在地府也沒幾個認識的人(他活的時間太長,其他人早投胎幾十回了)。二是,他活着的時候為了讓月兒魂魄完全,他打過安年的主意。

有了落腳的地方,安年和小衛頓時放松下來,一人一鬼毫不客氣的占據了客廳的沙發,以及牆上巨大的電視機。

“地府居然也有電視機。”安年驚喜的說道。

“我也是死了才發現,地府其實比人間活的舒服。”顧彥從冰箱裏拿了一些喝的過來。

“還有汽水喝?”小衛拿起一瓶汽水看了看,指着上面的一個人像問道,“這個人是誰。”

“下一任閻王候選人。”顧彥介紹道,“這個也是。”顧彥又遞過去一瓶汽水。

“這個人沒有剛才那個人好看。”小衛評價道。

“當然了,這是牛頭馬面中的牛頭,人家靠的是實力。”顧彥說道。

“那剛才那個人呢?”安年好奇道。

“靠的是關系,據說他是現任閻王的女婿。”顧彥回答。

“地府也搞關系啊。”安年感嘆道。

“鬼不都是人變的嘛,少見多怪。”顧彥嗤笑道,“對了,你們打算在我這裏住多久啊。”

“不會太久的,辦完事情就離開。”安年回答。

“辦完事情?你不會真的是來給自己挑孩子的吧。”顧彥好奇道,“省省吧,挑好了也不一定生的出來。”

“為什麽生不出來?”小衛一聽,頓時害怕起來,難道這個叔叔看出了什麽。

“不是你的問題。”顧彥望向安年,“看來,你還沒覺醒。”

安年一怔,望着顧彥,忽然間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詛咒還是有個人,不是,是有個鬼可以問的。安年當即把手裏的汽水一放,單手拽着顧彥就去了陽臺。

此時的顧彥只是個鬼魂,和黑貓天生相克,頓時沒能反抗成功,被安年強行帶走了。

“你幹嘛?”顧彥沒好氣道,自己好心收留對方,對方居然這麽粗暴的對待自己。

“你……你知不知道什麽方法可以解開詛咒。”安年迫不及待的問道。

“詛咒?看來你的詛咒已經在覺醒了?”顧彥頓時精神一震。

“嗯。”安年老實的點頭。

“你問我解開的方法?”顧彥樂了,“你看我活了五百年,解開了嗎?”

“……”安年那就一個氣啊,“你真沒用。”

“我……”顧彥被安年堵的那叫一個難受啊,我說我五百年沒解開,為的是凸顯詛咒的難度,你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

安年見唯一一個和她有相同遭遇的顧彥都沒有辦法,頓時有些洩氣的蹲在了地上。

“我早就告誡過你了,是你不聽的。”顧彥說道,“現在後悔了吧。”

“才沒有。”安年固執的說道,“我才不要和陳陽分開。”

顧彥望着這樣的安年,仿佛看到了五百年前的自己,忍不住多關心了一句:“你的詛咒是什麽?”

“我還不清楚,但是感覺快要知道了。”安年說道,她這段時間一直隐隐的覺得心中有什麽東西正要破開。

“也就是詛咒還沒有徹底覺醒。”顧彥說道。

“嗯。”安年有氣無力的點頭。

“那你就還沒有做選擇。”顧彥忽然又說道。

“選擇,什麽選擇?”安年不解。

“陳陽,或者你自己。”顧彥說道。

“什麽意思?”安年想讓顧彥講的更清楚一些。

顧彥苦笑了一下,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安年身邊:“算了,反正除了你大概也沒人想聽我的故事,我給你講講吧。你知道,五百年前,讓我詛咒覺醒的人是誰嗎?”

“你不是說你忘了嗎?”安年記得顧彥說過他忘了的。

“死了就又記起來了。”

“哦。”安年從善如流的問道,“誰啊?”

“月兒。”顧彥吐出一個安年怎麽想也想不到的名字。

“你……你不是……”安年幾乎要以為自己聽錯了,難道月兒不是因為顧彥不喜歡她所以一直魂魄不全的嘛。

“是啊。”顧彥知道安年疑惑什麽,他自己也是到死後才明白過來的,“我以前就一直奇怪,明明我為月兒做了那麽多,卻偏偏為什麽不喜歡她。現在明白了,都因為……詛咒讓我把這些忘了。”

“所以詛咒也會讓我忘了陳陽哥哥?”安年明白了什麽,害怕的耳朵都冒了出來。

“不會徹底忘記的,大概就和我和月兒一樣,你會把陳陽當成單純的兄長。”顧彥說道。

“我才不要陳陽哥哥變成月兒。”

“那你可以做另一個選擇。”顧彥說道。

“什麽選擇?”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顧彥買了個關子,“反正你的詛咒已經在覺醒,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安年不安的低下了頭,她不知道另一個選擇是什麽,但是反正她不要做和狐貍一樣的選擇。

第二天,陳陽拎着妹妹準備的土特産,來到了地府。

作者有話要說:  劉科長:這陳陽真會做人,去一趟地府,還知道帶土特産。

螃蟹:我又沒有說過,這是最後一個故事了,寫完差不多這本就完結了。下一本打算寫一個單純的言情故事,暫定為《我的學者綜合征老公》。

木小雅活了二十六年才知道自己身上有突發性遺傳病,藥石無醫,只能等死。

臨死之前,很多人來看她,但她映像最深的是白川。

白川是她的鄰居,一個患有學者綜合症的自閉兒。當時,他滿是疤痕的臉上全是焦急:“我,我研究了你所有的病歷,我沒有辦法救你。”

木小雅愕然:“你是大夫?”

白川:“我不是,但我有學者綜合征,我是天才,我會學習……”

木小雅的病是遺傳病,除非改變基因,否則絕無治愈的可能。但,白川是她生病之後唯一一個試圖治好她的人。

木小雅:“你為什麽要治好我?”

白川:“我想娶的你。”

木小雅笑:“你要是娶了我,馬上可就要變鳏夫了。”

白川:“我想娶你。”擁有認知障礙的他并不能很好的表達自己的意思,只是一遍一遍的重複着。

後來,木小雅還是死了,再醒來時,她回到了大學畢業那年的夏天。

白川:“我奶奶快死了,她希望我結婚,我……我想娶你。”

木小雅想,如果自己注定只能再活四年,那何不嫁給白川。最起碼不會讓白川再娶那個狠毒的女人,最後被大火燒毀了這俊俏的容顏。

木小雅:“好。”

那一刻白川眼中的星光,是木小雅兩輩子見過最美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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