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Chapter51
她埋在他懷裏, 臉都擡不起來, 紀子航溫熱的手掌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 帶着她迷惘的心, 顫動。
他輕聲安慰她,“只是我看見了,沒有別人看見。”
她心跳還沒有平複,窩在他懷裏,蔫頭耷腦的不想說話, 她想想, 又覺得有點丢人, 她應該在紀子航發現那個應援牌的時候,理直氣壯的對視他, 然後嚣張的說, 對,沒錯,我那個時候就看上你了, 像她意氣風發的高中時代一樣開朗大方, 這樣,她還能保留着自己的最後一絲顏面,不讓自己在這場愛情裏, 顯得那麽的卑微。
然而事實上,她羞惱的哭了,一點都不酷。
高中時候, 她大大咧咧的,跟誰都能打成一片,好多人都說,班上的男生只能稱之為男生,而她不一樣,她是純爺們。
但是沒有人知道,她其實就是個膽小鬼,她每天嚣張跋扈的指使紀子航,故意裝出一副天生人緣好的樣子,不過是想掩飾,她喜歡紀子航罷了。
寂靜的客廳裏,又響起了沙沙的翻紙聲。
紀子航胳膊繞過她的脖子,懶洋洋的繼續翻着她高中的那本日記本。
童佳纾瞬間就火大了,這男人能不能有點眼力,她都哭了,他還是不能放下對日記本的好奇心,就不能不看,或者私下自己偷偷看也行,非要當着她的面看,就是故意想看她的窘态吧。
她掰掉他的胳膊,站起來往卧室走,紀子航喊她,“你怎麽走了?”
童佳纾斜睨了他一眼,冷着臉說:“你自己慢慢看吧。”
紀子航沒理她,低頭繼續翻着手中的日記本。
童佳纾氣鼓鼓的到房間裏,翻着櫃子找睡衣,看到紀子航有衣服壓在自己的衣服上面,拿起紀子航的衣服往旁邊的椅子上丢,一邊丢一邊嚷着:“衣服都纏在一起,也不疊好。”
她發脾氣時,就不想一個人憋着,就想讓別人知道她生氣了,從小就這樣,父母說好了要陪她,不知道哪會公司出了問題就把她哄睡,一個人丢在家裏,她小時候脾氣更暴躁,每次醒來家裏一個人的時候就喜歡摔東西。
人小力氣小,大件的摔不動,就喜歡到廚房摔盤子摔碗,等父母回來的時候,整個廚房都是碎片,父母忙的陀螺一樣,根本沒人管她,摔了東西也只是叫保潔阿姨到家裏打掃,沒有人會責怪她,她就愈發放肆的想要造作,吸引父母的注意。
她這種怪脾氣從上了大學之後就改好了,最近和紀子航在一起,隐隐的又開始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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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衣服,憤憤的去了浴室,門被她關的咚咚響,紀子航擡頭看了眼,忍不住發笑。
童佳纾洗漱完回屋睡覺,側身看着旁邊空空的床位,客廳的燈隐隐的洩到卧室,她可以想象紀子航翻看她日記本,看到她記錄的那些暗戀他的話,是有多麽的洋洋得意,她越想越覺得意難平,無名烈火蹭蹭上漲。
她遷怒到了紀子航那可憐的枕頭,直接提着一個拐角,拉開卧室的門,沖着紀子航扔了過去。
紀子航沒有防備,枕頭剛好砸到了他的臉上,他錯愕的從地上撿起枕頭,問,“你幹嘛?”
童佳纾梗着脖子,哼了一聲,然後怦的一聲,把卧室的門甩上,反鎖。
她靠在門上,聽着外面漸進的腳步聲,爬回床上。
不論紀子航待會說什麽,她都不會給他開門。
紀子航敲了兩下門,好暇以整的說:“童童,開門。”
他語氣還不鹹不淡的,童佳纾卷進被子。
“這是什麽意思,不讓老公進門了?”
童佳纾氣呼呼的說:“什麽老公,你是誰老公,你別整天亂叫,我不承認,你就什麽都不是。”
“你不承認,我就告你。”
什麽,告她?
童佳纾囧了。
他能不能不要這麽幼稚,一言不合就要告她。
“你少胡咧咧了,你要告就告,你說你一個大男人,不就是被睡了嗎?還要死要活的,你不嫌丢人你就去告訴全世界,你被人睡了,還被抛棄了,你看看你能不能告贏,雖然咱倆剛開始,是我主動的沒錯,但現在,咱倆頂多算合/奸。”
紀子航指責她,“你真渣,吃飽喝足就不負責了。”
童佳纾懶得和他争論這種幼稚的問題了,直接宣布,“你今晚就在次卧睡吧。”
紀子航:“不可能,咱倆這才剛在一起沒多久,你就要分房睡,哪裏像熱戀中的情侶,我還是你的男神,你的太陽呢。”
他揶揄的說。
童佳纾瞬間炸毛,一場狂暴的吼,“滾。”
門外的紀子航摸摸鼻子,“真不給我開門。”
童佳纾:“滾去次卧,別煩我,我要睡覺了,我不會給你開門,你死了這條心吧。”
她用被子把頭蓋上,不去聽他說話,隔了幾分鐘,房門突然被推開,童佳纾吓了一跳,擁着被子坐起來,門旁站着從容不迫的紀子航,一雙深邃的眼眸微翹,興味的凝着她。
童佳纾懵了,“我門不是鎖上了嗎?”
紀子航嗯了一聲,抱着枕頭朝她走來,站在床頭把衣服脫了,大手掀開被子,涼氣襲來,童佳纾還在糾結,“門鎖上了你是怎麽進來的。”
紀子航把她撈在懷裏,顯然,她還沒抓住重點。
“家裏每個房間,都有幾把備用鑰匙。”
輕飄飄的一句話,不可忽視的藐視着她的智商,她覺得跟紀子航在一起以後,她智商嚴重下降。
紀子航輕笑一聲,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不生氣了。”
童佳纾才想起來眼前的男人有多麽可惡,她一言不發翻身,背對着他。
紀子航湊過去,胳膊摟着她,在她頸邊輕蹭,童佳纾用胳膊搗了下他的胸膛,“走開。”
紀子航心情很好,被甩臉色也不生氣,他手又伸到她身上,摸摸親親。
童佳纾其實不是愛生氣的人,再大的氣,他過來,她就好了,只是面子上下不來臺,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他,她背對着他一直不說話,紀子航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但她當時那個反應,确實讓他很好奇。
他的手探進她的睡衣,被她狠狠的拍了一掌,潔白的手背浮現五個指痕,紀子航摸摸鼻子,“寶~,不生氣了,做錯事的是我,別把自己氣壞了。”
童佳纾心髒咚咚跳,還是沒這麽快原諒他,剛開始就這樣,以後還得了。
她聲音很冷,“我說了不想讓你看,你為什麽還要看,看我笑話,這麽好笑嗎?覺得我像個唱戲的,能把你逗開心是不是。”
童佳纾從小就是個內心戲很足的人,所以她的日記本,寫的也很生動有趣。
“沒有想笑話你,只是想和你不分彼此。”
“不分彼此?”童佳纾冷哼,“只是我對你沒有隐私了,你的隐私我可從來沒有幹預過。”
紀子航,“你想知道什麽,我絕不瞞你。”
“還有比日記本更能了解一個人的真實情感了嗎?你又沒有記日記的習慣,怎麽着都是我吃虧了,你也不用哄我了,我吃虧了,就是吃虧了。”
紀子航嘆口氣,揉揉她的頭,下巴抵在她的肩膀。
“童童。”
“童童。”
童佳纾閉着眼睛,不搭理他。
紀子航有點慌了,這回真把人給惹生氣了。
他盯着天花板,老實了一會,又往她身上貼,哄她,“我也跟你說我這幾年的事好了。”
童佳纾還是沒說話,身體卻很誠實,好奇的睜開了眼睛。
紀子航輕笑一聲,自顧自的說:“我上高中的時候,信佛,你知道吧?”
沒有人回他,他捏捏她發燙的耳朵,繼續說:“高三最後的幾次模拟考試,你成績忽高忽低的不穩定,一直到高考你的心情都很低落,高考之後,我和阿銳念念馨馨嘉木一起去佛寺拜佛,那天沒找到你,我怕你高考沒考好,分數不夠,把佛寺裏的每一個佛像都跪了,光是大雄寶殿裏,便有三尊大佛,二十諸天像和十八羅漢,我每一個佛像,都磕了三個頭,其他殿裏供奉的菩薩,也都挨個跪了一遍,回去的時候,膝蓋都腫了。”
他手臂環緊,像是一不留神她又會丢了一樣,在她胳膊上蹭來蹭去,像委屈的小狗一樣等待主人的呵護,童佳纾強忍着悸動,沒有說話。
他看了自己那麽多隐私,才說了一條而已。
紀子航感受到懷裏身子的輕輕顫抖,知道她在裝,小沒良心的,成心要他自己把他那些丢人的事抖出來。
他只能拿自己的往事當笑話哄她。
“我跟佛祖許過願望,讓你和喜歡的男生有情人終成眷屬,後來,你就和胡志成一起去上大學了,我以為你們相互喜歡,胡志成偶爾會發朋友圈,每次他發你們倆一起去玩的朋友圈,我都要強忍着怒火,還要去佛寺還願。”
“還什麽願?”
她終于說話了。
紀子航把她翻過來面對着自己,手指彈了下她秀挺的鼻尖。
童佳纾皺了下眉,瞪他一眼。
紀子航沒好氣的說:“當然是因為我跟佛祖許願讓你和你喜歡的男生在一起,你和胡志成都在一起了,佛祖也算是實現了我的願望,我不去還願,厄運不就反噬到我身上了。”
童佳纾撲哧笑了一聲,沒想到紀子航還有這麽悲慘的時候,想想那畫面都覺得滑稽。
紀子航微垂着眼睑,“又高興了?”
童佳纾膨脹了,臭美說:“原來你這麽愛我,為了我,智商都變成負數了,還給佛祖磕頭,佛祖要是能保佑人考高分的話,那人人都去上A大了。”
紀子航手撐在腦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也不差啊,畫了一百個太陽。”
童佳纾紅着臉,掀開被子提着枕頭往紀子航臉上按。
“紀子航,你還說,我忍你很久了。”
她直接跨到紀子航身上,坐在他的腰間,枕頭按在他的臉上,紀子航攥住她的手腕,抽走枕頭,“童佳纾,你要謀殺親夫啊。”
童佳纾先發制人一場,沒想到三秒就被人家武力值解決危機,傻傻的坐着不動。
紀子航唇角突然扯了一抹壞笑,胳膊往前一撈,按住她的腰。
“啊——”
她往前撲了一下,雙手下意識的撐在他的胸前。
他的大掌固定在她的身後,腰腹用力,她居然......動不了了。
她眼睫急促的顫動,捶了下他的肩膀,“喂,幹什麽呀,松開。”
紀子航好暇以整的看着她,“是你自己騎上來的。”
他咬重了那個騎字,手掌拖着她的腰,一點一點把她的背部往自己壓。
男女天生的力量懸殊完美的演繹在倆人身上,童佳纾慌亂的說:“我跟你說,你別太過分啊,我會打人的哦。”
紀子航語氣很欠扁,“我好怕哦。”
他還學她說話,更欠扁了。
她的臉被他壓到他的臉旁,啃着她的脖子,童佳纾胸口被擠得難受,“等,等一下。”
他的手掌探進她的睡衣裏,罩住她胸前的柔軟,捏了捏,“還等什麽,你都騎上來了,我不有點表示,不是太不給你面子了嗎?”
“......”
因為他的給面兒,童佳纾累慘了,光/裸着身子,氣若游絲的趴在他身上,紀子航把被子往上拽了拽,遮住她光潔的肩膀,手指不老實的在她的背上敲了敲,聲音低啞,“還來嗎?”
童佳纾翻了下眼睫瞪他,“男人重/欲容易早衰,你現在不知節儉,年紀稍微大點,就不行了,到時候,我就不要你了。”
紀子航看她半吊子一樣挂在自己身上,也不知剛剛是誰沒多久就喊着不行了。
他手掌移到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輕笑一聲,“原來你這麽色,不行了你就不要了。”
童佳纾羞惱的趴在他胸前咬了一口,紀子航眸色一暗,翻身把她按到床上,“看來你對男人的床上功夫很看重,那我們就來繼續增加感情吧。”
童佳纾花容失色的撐着他的肩膀,可憐巴巴的求他,“我不行了。”
紀子航好笑,鼻尖蹭了下他的鼻尖,“怎麽你也不行了,不是我不行了嗎?”
童佳纾很有自知之明,“不,你很行,是我不行。”
紀子航笑,滿眼寵溺的伸手捧着她的臉頰,說出的話卻很殘忍,“晚了。”
......
童佳纾早上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她揉了揉腦袋,含糊的問,“誰的手機?”
紀子航抱着她,把她的手機拿過來,說:“你的。”
童佳纾嗯了一聲,又問,“誰打的。”
紀子航看了眼來電顯示,“你大伯。”
童佳纾臉色一白,這個稱呼,對現在的她來說,顯然不是什麽親切的詞語,她坐起來,迷茫的盯着手機,直到鈴聲停止,她還呆呆的坐着。
紀子航摸了下她的手,手指冰涼,他從她的手裏把手機抽出去,說:“不想接就不接了。”
她不接,電話就會一直打過來,這五年間,剛開始她還會固執的換手機,到後來,大伯聯系不到她,就親自跑來學校找她,他知道她的學校,又是她的家人,想找她學校老師自然不會阻止。
躲是沒用的。
好在她大伯也不是什麽惡人,只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的長輩,所做一切,都為了家裏人好,又沒什麽大本事的可憐人罷了。
她擡起頭對紀子航說:“你去幫我做早飯吧。”
紀子航看了她片刻,掀開被子起身。
手機又響了起來,童佳纾把手機擱在床頭,不緊不慢的穿上衣服,手機鈴聲響了又停,停了又響,她深吸了口氣,整理了下心情,拉開窗簾,陽光映在臉上,廚房裏傳來水流的聲音,她想,那麽艱難的日子,我一個人都過來了,現在一切都在好轉,我還怕他們嗎?
她捏着手機按了接通,手機那邊,傳來一道滄桑的聲音,“佳纾,我是大伯。”
“嗯,大伯,我知道是您。”
大伯笑了笑,問:“最近過的怎麽樣。”
童佳纾:“挺好的。”
手機那邊沉默片刻,大伯說:“佳纾,我到B市了。”
童佳纾哦了一聲,捏緊手機,“您到這邊有事嗎?住在哪裏啊?”
大伯:“住在你先前學校附近的旅館,佳纾,你聽大伯說,你——你爸回來了,他想見你,我就把他帶來了。”
童佳纾抿了抿唇,手撐着額頭,在窗戶前走了兩步。
“大伯,你們就是不想讓我好過是不是?”
“佳纾,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你不能這麽說話,讓別人覺得我們童家沒有教養。”
童佳纾冷笑,“童家的臉面,早就被童猛給丢光了嗎?”
手機那邊傳來一陣嘈雜的椅子聲,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她那個父親坐不住了,要搶手機罵她,被別人拉住了。
“佳纾,你再恨他,他始終是你爸,沒有他,就沒有你,血緣關系,永遠是斷不了的。”
“如果我沒記錯,他應該說過,只有兒子,才是血脈的傳承,女兒不是。”
大伯:“他只有你這麽一個女兒。”
童佳纾譏諷的笑了一聲,“他的兒子呢?”
大伯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童佳纾看了眼時間,“我馬上要上班了。”
大伯:“你把地址給我,我們過去找你。”
他說的真像她們是和睦的一家,讓那個男人知道自己上班和住的地方,自己還能有安寧日子過嗎?
“不用了,你們把地址給我,我晚上下班後過去。”
大伯聽她态度還比較好,沒有發火,欣慰的說:“佳纾長大了。”
童佳纾欲言又止,忍了忍,算了,大伯年紀也不小了,本來也是幸福的小康之家,受了童猛的牽連,為了不争氣的弟弟東奔西走,整個人蒼老了許多。
她挂了電話,走到廚房裏,看着紀子航忙碌的身影,從後面抱住他。
紀子航正在煎雞蛋,手裏拿着鏟子,溫聲說:“等會就好了,你先去洗臉。”
童佳纾臉貼着他的後背,蹭了一下,伸手捏了一塊他剛切好的火腿片往嘴裏塞,紀子航拍了下她的手,“剛起床沒刷牙沒洗手就吃,髒不髒。”
童佳纾得意的擺了擺腦袋,她就是想吃。
洗漱完,兩個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紀子航切了一塊牛排放到她面前的盤子裏,問,“大伯找你有什麽事嗎?”
童佳纾把肉塞到嘴裏,也沒想瞞着他,平靜的說:“我那個無恥的爸爸回來了,說是想見我,我大伯帶他來B市找我了。”
“那你見他嗎?”
“晚上下班後去找他。”
“要我送你過去嗎?”
童佳纾好笑的看着他,“當然得你送,你不送誰送?你不去,誰給我撐腰呢?”
紀子航挑着眉,很得意。
童佳纾說:“不過見面以後,大伯可以叫,我那無恥的爸爸你就不用喊了,他叫童猛。”
很顯然,他剛剛自然的喊童佳纾的大伯,童佳纾是注意到了的。
紀子航用到把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說:“我看起來,是那麽沒眼色的人嗎?”
那可就不一定了。
童佳纾瞥了他一眼,叮囑道:“晚上見到他們,你千萬不要表現出來你很有錢,還有啊,要克制自己,別沖動,別打架,當然了,我那無恥的爸爸如果先動手,你千萬不要猶豫,一定要還手。”
紀子航蹙眉,“他還敢打你嗎?”
童佳纾搖頭,“以前沒有過,不過誰知道現在他變成什麽樣了。”
聊起她的父親,她始終很平靜。
晚上紀子航準時過來接她,車裏開了空調,童佳纾覺得有點熱,把車窗往下降了些,面上平靜,手上死死的扣着擱在腿上的包,像要把皮摳掉一塊一樣。
這次過來的不止童佳纾的大伯和爸爸,她姑姑也來了,兄妹三人坐在飯店的餐桌前,她爸爸頭發白了許多,眼袋和皺紋堆在臉上,如果不是和大伯姑姑坐在一起,童佳纾差點都沒認出來。
不應該啊,五年前,他雖然欠了很多錢跑了,但身上也卷了不少錢,帶着小情人在外面潇灑,日子應該過得很惬意才是,怎麽會混的這麽凄慘,穿了一身灰色的嶄新皮夾克,也掩蓋不住渾身上下的頹廢。
童佳纾是先進去的,紀子航沒跟她一起,坐在了旁邊的一張餐位,因為快到飯店的時候,童佳纾突然不想讓童猛知道她有男朋友,她擔心童猛纏上紀子航。
她一過來,她的姑姑和大伯就笑着對她說:“佳纾真是越長越漂亮了。”
童佳纾和大伯姑姑問了好,坐在距離她爸最遠的位子上。
她爸擡起頭,神情有些激動,手掌合在一起,搓了搓,說:“小纾,爸爸終于見到你了。”
童佳纾提着桌子上的茶壺倒了幾杯水,她姑姑笑了一聲,說:“佳纾,你爸跟你說話呢,這麽久沒見了,你這孩子從小就孝順,心裏一定很惦記着吧,快跟你爸說兩句話。”
童佳纾抿了口茶,懶得上演什麽父慈子孝的戲碼,冷漠的看着她爸,“你找我有什麽事?”
童佳纾的爸爸說:“你看起來,過的還不錯。”
童佳纾笑了笑,“這得多謝謝你呀,父母雙亡的孩子,當然會比正常人早學會奔跑,也算是托了你的福了,現在比較堅強,不會被随随便便的小事傷到。”
她爸臉色難看,大伯皺着眉說:“佳纾,怎麽說話呢,你爸還在這坐着呢。”
“大伯,你知道我的,不要讓我把更難聽的話說出來,我上了一天班很累,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回去休息了。”
她站起來,作勢要走,她姑姑連忙拉住她,對着她的兩位哥哥使眼色。
大伯低着頭不說話,她爸捏着拳,臉色漲的通紅。
她姑姑一拍桌子,“好,你們不說,我來說。”
童佳纾坐下來,聽聽她姑能說什麽話。
“佳纾,你知道的,這麽些年,家裏那些催債的還一直盯着我們家,你爸在外面流浪這麽多年,總不能不讓他回家,所以我們就想着,能不能湊點錢,先把債給還了。”
童佳纾抿着唇,“他欠了那麽多錢,還的完嗎?”
“可以和那些人商量着,慢慢還,先還一部分,總要讓你爸回家吧。”
童佳纾點頭,“行,他身上有多少錢?”
她姑姑不說話了,童佳纾好笑的靠在椅子上,“我看不是湊點錢還債,是要讓我拿錢,一點一點替他還債吧。”
她姑姑理所當然的說:“你是他女兒,你名校畢業,工作也不錯,當初家裏的老宅子被你賣了,錢也在你手裏,你稍微幫幫你爸,你爸也不至于無家可歸,佳纾啊,做人,不能那麽狠。”
又來了,說了這麽多,不還是為了找她要錢嗎。
童佳纾冷冰冰的看着他爸,“原來你是回來問我要錢的啊?”
她爸垂頭,“我年紀大了,落葉歸根。”
童佳纾死死的捏着手心,好一個落葉歸根,在她最需要父親的時候,他帶着小情人跑了,她好容易日子過的好過了些,他現在跑回來跟他說,他想落葉歸根,他外面欠了那麽多錢,追債的堵上了門,他憑什麽落葉歸根。
“你借點錢給我,等我回去了,我會慢慢把錢還給你,行嗎?”
童佳纾搖頭,“你死了這條心吧,我跟你任何關系都沒有,我一個子兒都不會給你。”
她姑姑氣惱道:“佳纾,當初你帶着賣老房子的錢跑了,那是你們家的錢,你不給,我們也不能說什麽,可現在你爸都回來了,那些錢,你沒有理由不給你爸,還有,老宅子的錢,足以還掉你爸欠的債,你爸當初沒有把房子賣了,而是一個人跑到外面躲着,不還是為了你能有一個避身之所嗎?做人,不能那麽沒良心。”
她越說越覺得童佳纾心太狠,好像當初那個棄病床上的妻子不顧,卷了錢,帶着懷孕的情人出去逍遙的童猛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