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羅佩硬着頭皮去開門,他現在有些後悔為什麽要被伊梨威脅來到這裏,因為他非但什麽都做不了,反而成為了安娜的軟肋,讓她投鼠忌器。

就像是此時,他明明恨不得整個房子在那些冒險者的眼中消失掉,非常拒絕他們進入這個空間,但他卻不得不聽伊梨的話,将門打開,把人迎進來。

那是一行十個冒險者,裏面有騎士法師牧師和武士,一看實力就不弱,他頓時心跌到谷底,他知道這些冒險者都是為了村長的謝禮而進入暗影森林消滅魔物,一旦被他們發現安娜的身份,安娜就真的沒有一絲生機了。

哪怕她沒有做過那些事,但在別人的眼中,她的種族就是原罪。

盡管他內心惶恐,但他表面還是保持鎮定,他看着他們的人數,說:“抱歉,屋子太小,可能裝不下這麽多的人。”

隊伍中領隊的騎士笑了笑,說:“沒關系,我們擠擠也可以,就是想找個擋風的地方。”

他沒辦法拒絕,只能把門讓開。

騎士進入屋子,看到伊梨的時候眼睛一亮,目光放到她身邊的沙什時自然就不太友善了。但他還是保持着風度,帶着夥伴在另一邊休息。

只是時不時還會往伊梨那邊看。

伊梨從進入屋子後就摘掉了鬥篷上的帽子,黑色的袍子襯得她膚色如雪,墨色長發如鴉羽,卷曲着盤桓在肩膀處,她坐在篝火旁,低頭的時候會隐約露出脖頸處雪白的肌膚。

她早就注意到了騎士的目光,不,應該說是那個隊伍中很多人的目光,男性或是收斂或是放肆地将眼神放在她的身上,而團隊中唯二的兩位女性一位十分冷漠,一位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随意地往那邊掃了一眼,她就将眼睛收回了,實力太差,不足為懼。

然而沙什不知為何這次卻敏銳了一把,他因為先前的事不敢離伊梨太近,但因為這些人的出現,他從一開始的倚在牆邊,變成了現在坐在伊梨旁邊,而且正好擋在了中間。

伊梨不由得勾了下唇角,這小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本就不是多話的人,沙什比她還沉默,羅佩和安娜為了避免暴露也是閉緊了嘴巴,于是就出現了一個狀況,在這十個人進入木屋之後,整個屋子寂靜無聲,連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那個騎士不知是不是覺得氣氛太尴尬,打了個哈哈,走過來了幾步,說,“既然大家這麽巧,都在一個地方擋風,就算是朋友了,我叫風間寒流,是個騎士,這些是我的夥伴。”他說着指向另外的人。

那些人大概都是以他馬首是瞻,看他搭話,也一個個作自我介紹,性格大方的多說幾句,內向的就只報了名字,那兩個女性在最後開口。

一個只說了“我叫風間漠月”,另一個有些傲慢地說,“我叫風間春曉,是寒流的專屬牧師。”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斜睨着伊梨。

伊梨本不想和他們接觸,但是一看到她這個态度,忽然改變了想法,她偏了偏頭,說,“既然你是騎士的專屬牧師,那麽你們的團隊中缺少一位水系法師咯?”

風間春曉卡了一下,有些惱羞成怒的說,“就憑我一個人也能治療整個團隊,不需要再加進一個雞肋的水系法師。”

在元素法師中,水系确實很容易被歧視,因為不管是木系火系雷系冰系,他們的殺傷力都不算弱,只有水系,它的很多法術帶有治愈效果,而且在治療力上比不上牧師。

唯有成為高級水系法師之後,才能使用出殺傷力強大的法術,比如暴雨箭、水之怒濤等,不過從另一方面說,其他系的元素法師在達到高級之後殺傷力也不弱。

這就使得水系法師的地位很尴尬,低級的時候可以當牧師用,但是又比不上牧師,高級的時候會好些,但又不是無可取代,因此這一系的法師人數也最少。

因此他們受到歧視也很正常了。

可以說,在各種歧視水系法師的言論中,風間春曉這種說法已經算好聽的了。

伊梨沒有回她,也沒有再說話。

一時間風間寒流的面子有些難看,他本來就是想跟這個女法師搭話,結果他這邊介紹完了,人家說句話就把他撂在了一邊,而且連名字都沒吐露。

他只能讪讪地回到了自己的團隊中,但是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

羅佩在伊梨放開他之後就一直守在安娜的身邊,相比較于伊梨,他更警惕這個十人團隊。他是個普通的獵人,無法判定他們的強弱,他只能通過人數來推斷。

然而越是害怕什麽,就越是會發生。

本來此時已是深夜,大家都準備休息一下,養精蓄銳,等到天明再說,雖然燃着篝火,但是火苗并不大,整個屋子都很昏暗。

因為屋子裏有不熟悉的人,所以大家都沒說話,而正是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下,安娜隐忍的痛呼聲實在太明顯了。

風間寒流第一時間站了起來,“這位女士有什麽事情是我們可以幫忙嗎?”

伊梨睜開眼睛看向安娜和羅佩的方向,安娜縮在羅佩的懷裏,羅佩拒絕了風間寒流的幫助,“不用,我的妻子有腸胃病,可能只是晚上吃飯時出了問題。”

安娜拼命忍住到嘴的□□聲,她将頭埋在羅佩的胸口,假裝自己并沒大礙。

然而伊梨的眼睛太過敏銳,即使在這樣的昏暗環境下,仍然看見了安娜身體上溢出的如霧般的魔氣。

雖然安娜表現地仿佛已經沒事了,然而她的手緊緊握着羅佩的衣服,指節泛白。

羅佩不知道安娜到底怎麽了,他距離安娜最近,所以伊梨看到的事他也一清二楚,他甚至能感受到安娜身上的魔氣越來越濃重了。

他不敢再在屋子裏待下去,生怕風間寒流會發現安娜的身份,然而若是現在離開未免太引人注目,真是進退兩難。

可是安娜的狀态真的不對勁,他也顧不得太多,抱起安娜就往門口走,一邊說着,“我擔心我妻子的身體,還是帶着她去治病吧,你們留在這裏休息。”

風間寒流第一時間堵在了他的面前,“如果有需要我們的牧師也可以幫忙救治女士。”

伊梨在一邊默默看戲,甚至還要在心裏評論一番,聽見他說這話,道若是牧師一個治愈術用上去,只怕這位“女士”死得更快。

羅佩不想和騎士糾纏,敷衍了幾句就要繞開他,然而騎士不依不饒,雖然臉上有着笑模樣,但眼中卻不帶一絲笑。

就連沙什都看出來了,這個騎士是故意的,只怕他已經看出安娜的身份不簡單。

安娜本就受了重傷,這段時間因為沒能飽食一頓仍拖着傷體,她又被伊梨的法術傷害過,可以說已經是強弩之末,在這種情況下,她根本無法繼續壓抑自己的身份。

只見一瞬間,安娜整個人周身被魔氣環繞,就連抱着她的羅佩也被這種氣息推得往後退了一步。

風間寒流将武器拿起,哈哈大笑,眼中滿是勢在必得,“你果然是魔物!”

他從一開始就懷疑了,畢竟暗影森林在村民的口中是禁地,即使是獵人也只敢在外圍活動,誰會在靠近中央的位置建一個木屋呢?

尤其是進入屋子後,這兩個NPC一直在遮遮掩掩,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雖然他的确被伊梨的外貌驚豔了,但他并沒有因此失去自己的敏銳。

風間寒流的隊友們紛紛拿出武器,圍住了安娜。但是他們并沒有馬上動手,因為這個空間中還有別人。

風間寒流很謹慎,哪怕對方只有兩個人,他也沒有輕視,而是對伊梨道:“抱歉了,雖然是你們先發現了魔物,但是這個獵物應該會落在我們手裏。”

伊梨拉着沙什後退一步,“請便。”

風間寒流皺了下眉,他以為自己這麽說之後,對方會明白自己的意思,沒想到這個女法師直接裝傻。

他能沉住氣,但有人脾氣差,風間春曉直接叫道:“我們的意思是讓你們趕緊離開,到時候被清場了可別怪我們!”

清場?

這是個伊梨不理解的詞,不過結合一下他們的舉動勉強能理解,這是想獨自吞下村長的謝禮,若是他們不離開,這些人會下手?

伊梨不由得感嘆,果然在金錢面前,人命都是廉價的。

她道:“與其擔心我們,你們不如擔心一下自己。”

安娜此時已經有些維持不住自己的人類形态了,在大家的眼裏可以明确面前這個人确實是個魔物,然而她恢複本态後,就連伊梨都不想對她動手。

因為人類本就是魔物的拟态,雖說安娜是因為重傷才保持不了女性身體,但是她在恢複本态後她的實力卻要翻倍。

風間寒流以為自己能拿下這個魔物,可在伊梨看來,對方只怕是送上門的食物才對。

果然就見安娜舉起了手,魔氣沖着風間寒流蔓延過去,轉瞬就将他重重包圍。

他的同伴們頓時都放出各種招式,拼盡手段打向安娜,然而這并不能給她帶來多大的傷害,因為她只是一團魔氣。

反而在沒多久後,一個屍體從魔氣中掉了出來,伊梨瞥了一眼,果然,那個騎士的靈魂已經消失了。

這個團隊中的人頓時大驚,“這個咩咩咩咩咩……!”

風間漠月皺眉,沖着對方叫,“閉嘴!”她一個火球術打到安娜的身上,然而只燒毀了一小部分的魔氣,而且沒多長時間,魔氣又重新聚集了起來。

團隊中的一個武士說,“這是什麽怪物啊!怎麽可能打得過?趕緊撤吧!”

其他人也想走,但是只要一想到殺死魔物後得到的東西,他們就仍然抱有僥幸。

伊梨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而羅佩則是擔憂地看向安娜,在看到這些人攻擊安娜時,他本想開口求伊梨幫助,因為這個女法師雖然一直在說風涼話,但确實沒有對他們下殺手。

可是他又想起了女法師對魔物的厭惡,或許對方不落井下石已經夠好了,怎麽可能還會動手幫忙呢?

他在一邊忐忑不安,卻忽略了面對他而去的惡意。

當一支匕首被架在脖子上,他才恍然,早就有人盯上了他。

也是,他和安娜的關系都被人看在眼裏,而在安娜變身後,他非但沒有一絲震驚,反而全是擔心,只要稍微注意他一下,怎麽可能發現不了他與安娜之間的感情?

他再一次後悔自己的出現,若不是自己,安娜也不會被抓住軟肋。

果然就聽身後的武士說道:“魔物,如果你舍得這個人類的命,那就繼續對我的夥伴下手,否則就束手就擒吧。我倒想看看,是你的速度快,還是我的刀快。”

安娜很生氣,從她身上翻湧的魔氣就能看出來,但是她确實不敢再動手了。

那些人以為自己找到了安娜的弱點,一個個技能不要錢似的往她身上扔。

然而伊梨卻眯了下眼,她的眼神中閃過了一抹深思,又透出一絲震驚,仿佛想通了一件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得知了安娜為何不動的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她看了一眼那個挾持了羅佩的武士。

對方也看了過來,他并沒有忽視伊梨和沙什。作為團隊裏副隊長,在風間寒流死了後,風間迷沙就擔起了團隊的指導責任。

他從一開始就覺出了這個法師和騎士的威脅,盡管感覺并不明顯,但他一直都沒放下心。

他看着因為人質在手而不敢還手的安娜一眼,直接點了三個人,讓他們去解決站在一邊的伊梨和沙什。

伊梨将法杖拿在手中,沙什的盾牌舉在前方,伊梨看着他,忽然笑了下,“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再這種情況下分散戰力。”

風間迷沙眼皮一跳,下意識就要把那三人叫回來,然而下一瞬,一個風刃狠狠地打在了他的手腕上,手中的刀脫落。

與此同時,一根藤蔓直沖羅佩而去,讓他瞬間從風間迷沙的挾持中脫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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