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藥丸

秦月渾身直冒冷汗,只能将已經伸過去的頭縮了回來。

回頭,是好多天沒見到的容非。

此時他正微微笑着看着她,似乎她給他演了一出好戲。

是啊,的确是好戲,她演得多賣力啊。

秦月不聲不響地将包袱也拉了回來,沉默地等着,看他想如何處置她。

“真是的,就不能乖點麽?”容非輕笑,在她還來不及回神的時候,他便突然一把抓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張開嘴巴,往她嘴裏塞了一顆紅色藥丸,然後一擡她的下颚,藥丸便順流而下了。

他這才放開她。

秦月使勁咳嗽,恨不得将手伸進喉嚨裏,将藥丸摳出來。

但是一切都是無用功,藥丸已經滑了下去,只在舌尖留了一抹甜味。

甜甜的藥丸。糖衣炸彈。

一定是致命的毒.藥。

秦月臉色慘白。

她要死了!

果真是應了那個老頭的話,“最是人間留不住”……

唉,當時他要是給她說幾句好聽話就好了,沒準她現在就大富大貴了。

只可惜如今卻連爸媽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你哭什麽?”容非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秦月一抹臉上,盡是淚水,原來她幻想得太入神了,自己被自己悲慘的命運感動了。

“我還能活多久?”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目不斜視地看着他。

容非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微微笑着,眼睛卻一如既往地深沉,讓人看不透:“你要是在三個月後得不到解藥,就會死。所以,你乖乖的習舞,雲王大壽時給他獻舞之後,我自會将解藥給你。”

秦月頓時松下一口氣。

原來她還死不了……

而後心又提了起來——

這男人喂她吃了毒.藥!還一定要她給什麽所謂的雲王獻舞!

秦月忍下洶湧的怒氣,盡量平靜地問:“為什麽……是我?”

看樣子容非應該很有權力,為什麽偏偏讓她去給雲王獻舞?他應該是想讨雲王歡心吧,就不怕她這個臨時上陣的人搞砸了麽?

容非冰涼的手又覆上她的額頭。

秦月極不喜歡這種觸碰,卻不敢移開,畢竟她的小命現在在他手裏攥着呢。

“因為你長了這麽一張臉。”他像打量一件東西一樣看着她的眼睛,秦月被他看得莫名生寒,“雲王在年少時,曾經喜歡過一個姑娘,為那個姑娘鬧得風風雨雨,衆人皆知。後來那姑娘死了,從此以後,雲王納妃都照着她的模樣找。而你,是我見過的最像她的人,尤其是你的眼睛,幹淨純粹,雲王一定會喜歡的。”

秦月:“……!!!”

看吧,她果然沒猜錯,才不是什麽單純的獻舞!容非想把她獻給雲王!多狗血的劇情啊!

“你的眼睛也很幹淨純粹啊,想必雲王也會‘喜歡’你。”秦月惡狠狠地瞪他,将“喜歡”兩字加重了語氣。

“不,我的眼睛一點也不幹淨。”容非的語氣突然變得低沉下來,“這裏面充滿了仇恨與欲.望。”

這一瞬間,他好似變了一個人,比平時還要捉摸不透,還要……恐怖。

秦月硬生生打了顫,原本盯着他的眼睛,此時竟然不敢看他,慌亂地移開目光。

的确,像容非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只滿足于取悅雲王來獲得榮華富貴吧?

他的野心,也許超乎了她的想象。

而他應該也不只是天天坐在樹上悠閑度日那麽簡單,他應該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而她,也許是一顆棋子,也許連顆棋子也算不上。

“哦,對了,”容非的語氣突然恢複正常,像想起什麽似的,道,“我記得以前,雲王曾經看上過一雙幹淨的眼睛,可是那雙幹淨眼睛的主人卻長得太過醜陋粗鄙,于是……雲王便将那個人的眼睛挖了出來,用冰鎮在了冰庫裏……”

什……什麽?!

秦月被吓得魂飛魄散,容非為什麽要對她說這個?難道他在暗示她的長相……

冷靜!冷靜!她長得雖然跟“傾國傾城”沒半點關系,但也不至于醜陋粗鄙吧?應該不至于落到那種地步吧……

秦月咽了咽口水,一邊是劇毒,一邊是可能被挖眼睛,她現在已經無路可退了……

容非輕笑一聲:“不必對自己這般沒信心,趕緊回去罷。”

說着便轉身離開。

你妹!

秦月咬牙切齒地看着他的背影,既然知道她會多想,為什麽要故意說這些來吓她啊?!

混蛋!

秦月別無選擇,只要繼續學舞,走一步看一步。

但是攬夏的訓練真的太嚴格了,這十天她快被弄死了……

所以,她用盡了各種方法,終于搜集來一小包瀉藥藥粉,就等着合适的時機放進攬夏要吃的東西裏,讓她拉個一兩天,這樣她就能稍微休息幾天了……

“又偷懶!”攬夏嚴厲的眼神甩了過來,秦月一凜,不敢再亂想,乖乖地練起舞步來。

過了好一會兒,攬夏才道:“先練到這兒吧,你回房去,吃過午飯再繼續。”

“是!”秦月立正,敬了個軍禮,聲音嘹亮地應答,趁着她還莫名其妙,忙抿嘴笑着跑出房間。

剛跑出房間,便撞在一個人身上。

秦月揉着撞痛的鼻子擡頭,好吧,眼前站着的不是容非還能有誰?

“公子好。”她低下頭沖他說道,語氣是恭謹的,心裏卻在腹诽他。

從那天之後,他便經常會來看她訓練,有時只看幾分鐘,有時會看好一會兒。

秦月知道,他是親自監督呢,看她能不能在三個月後達到他所設定的要求。

容非“嗯”了一聲,道:“到吃午膳的時候了罷。”

“是,小的準備回去吃飯了。”所以您老人家能不能讓讓?

“既然還沒吃,你便随我一道去吃吧。”容非剛說完,便往回走,根本沒征求她的意見。

秦月沒法子,只能咬咬牙,跟了上去。

容非有自己單獨的用膳廳,但是在夏初這樣涼爽的日子,他經常命人将膳食拿去荷花池旁邊的荷花亭裏,便在那裏用膳。

到了荷花亭,容非慢悠悠落座,然後招呼秦月也坐下。

石桌上已經擺滿了東西,秦月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這些天,為了控制她的體重,攬夏将她的膳食安排得幾乎全是素菜,連半點油葷都沒有。

現在,這些東西完全将她的食欲都勾起來了。

她擡頭看了眼容非,他不動筷子,她怎麽好意思先吃?

似乎知道秦月的意思,容非微微一笑,執了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她碗裏:“吃吧。”

他這麽溫良的樣子倒讓秦月很不習慣,雖然算不上了解他,但她知道這樣的他絕不是真正的他。

不過,肉是真的,她也就不再客氣,風卷殘雲般地吃起來。

吃飽之後,秦月才注意到,容非才慢條斯理吃了一點,而菜幾乎已經被她吃完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他卻渾不在意,只道:“怎麽,攬夏沒讓你吃飯麽?你倒是像八百年沒吃過飯一樣。”

“不是,”剛才毫無形象的樣子被他看到了,總歸是女孩子,秦月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很久沒吃肉了……”

“以後便讓攬夏給你做幾個葷菜。”他溫溫和和道。

這樣的容非讓秦月覺得很別扭。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不了解他,但秦月卻覺得容非可以是漠然的,可以是霸道的,可以是乖邪的,可以是高傲的,但是溫和絕不适合他。

這樣的溫和就像是一種僞裝,像是一個面具,将所有人都隔絕在外。

咳咳咳,想遠了,秦月将思緒拉了回來。

“公子還有事麽,沒事我就下去了。”

“廚房裏放了一些點心,你将它給我拿過來。”容非站起身,如往常一般站在亭子邊,看着荷花池裏四處悠游的小魚兒。

“好。”她應了一聲,便往廚房去。

到了廚房,果真放了一盤糕點,秦月向廚子說明來意,廚子便讓她拿了去。

走在路上,看着這盤糕點,她突然心癢起來,很想将原本打算用來對付攬夏的瀉藥用在容非身上。

她想看看翩翩公子捂着肚子奔向茅房的樣子……想必有趣得緊。

神啊,原諒她的惡趣味吧,秦月将盤子放在一邊,伸手拿出了她一直貼身帶着的瀉藥……

回到荷花亭,将糕點給容非,秦月便假裝離開了,然後躲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偷偷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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