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放我離開
秦月抱得更緊些,用力吸了吸,确實是一股女人用的胭脂味,難怪容非每次去見她都是沐浴後!
她此時就像抓到了出軌老公的女人一樣憤怒,容非卻微微笑道:“小月兒,你何時變得如此粘人了?”
本來想擡起頭來質問,轉念一想,她卻否決了這個想法,于是在他懷裏整理好了情緒,仰起頭來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笑道:“以往你回來的時候,我早就睡了,所以今天想晚點睡,迎接你回來。”
容非眼裏霎時綴滿了笑,抱起她:“那現在接了我,該回去好好睡覺了罷,免得明日又起不來。”
秦月由着他抱回房,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容非待她梳洗上床了,給她掖了被角才離開。
看着他出去之後,秦月的心霎時空落落的,好似丢了一塊一樣。
自從心意相通之後,容非雖然多數時候還是和以前一樣清冷,可對她到底還是不一樣了,她該相信他的。
可是,任憑她怎麽勸說自己,心裏的那股患得患失卻仍舊萦繞在心間。
這個時候,父母不在身邊,朋友不在身邊,自己以前也沒有經驗,沒有人聽她訴說,也沒有人告訴她應該怎麽做。
秦月長嘆了一口氣,起身打開了窗子,坐在窗戶邊,秋日略帶寒氣的夜風吹了進來,卻怎麽也吹不散鼻尖的那抹胭脂味。
第二天她醒來時,容非又出去了。
秦月想了想,對攬夏道:“攬夏,紫阗住在哪兒啊?我想去找他玩。”
“秦小月,你知道公子為了你好,才不讓你出去的。”園子裏其他人如今都恭恭敬敬喚她“秦姑娘”,只有攬夏還和以前一樣喚她。
“好姐姐,我很久沒見紫阗了,想見見他嘛。”她拉着攬夏的手撒嬌。
攬夏最受不了別人跟她撒嬌,于是一把甩開秦月的手:“你當別人都跟你一樣閑呢?紫公子最近也很忙,說不準沒時間招待你的。”
“帶我去嘛,好姐姐,沒準紫阗有時間呢?他若沒時間,我們便打道回府,絕不耽誤他一刻功夫!”秦月一口一個“好姐姐”,都快變成賈寶玉了。
攬夏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目光利了起來:“你一口一個‘紫阗’,莫不是看上他了?!”
“哪能啊!”她才不喜歡自稱“大叔”的怪男人。
攬夏這才放了心:“你可千萬莫辜負我們公子,我伺候在公子身邊快十年了,頭一次看到他如此上心,跟你在一起後,他發自內心的笑容也多起來了。”
秦月低下頭,心情驟然低落,她可沒有辜負容非,但是倘若容非辜負她了,她該怎麽辦?
後來,攬夏在她的軟磨硬泡下終于松了口。
攬春和攬秋均不在園子裏,而攬冬向來聽攬夏的,攬夏便做了主,和攬冬一起帶她去了紫阗的住處。
“到了。”攬夏掀開簾子,将秦月從馬車裏帶了出來。
當看到“紫阗居”三個大字時,秦月華麗麗地囧在當場。
以自己的名字來命名處所,還真是王霸之氣側漏啊!
攬夏去禀了紫阗的仆人,沒過多久,門嘎吱一聲開了,紫阗的身影出現在她們面前,微挑了眉眼。
“喲,小丫頭今兒個也知道來看看大叔了?我還以為你心心念念的都是容非呢。”
“喂,把客人晾在外面,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麽?大!叔!”秦月也學着他挑眉。
紫阗笑彎了眉眼,将門大開:“請吧,小丫頭。”
秦月進了紫阗居,攬夏和攬冬便去了偏房歇息等她,她則與紫阗去了後院。
紫阗說他在那兒搭了個棚架,比較涼快。
秦月十分想吐槽,都入秋了,還提什麽涼快不涼快。
到了那裏,她才發現原來後院不止有個棚架,棚架下還搭了個秋千,頓時大喜過望。
紫阗見她雙目放光,不禁得意道:“喜歡麽?”
“喜歡!”秦月坐上去,左搖搖又晃晃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正事,“紫阗,歷城裏最大的妓院在哪兒啊?最有名的花魁又是誰呀?”
沒錯,男人麽,如果身上沾了女子的胭脂,那麽多半是尋花問柳去了,雖然她直覺容非不是這種人,但她想先查查看,免得心裏徒做猜疑。
“你一個姑娘家,問這個做什麽?”紫阗皺了皺眉頭。
“我想去玩玩呀,古來就許男子尋花問柳,便不許女子也去溫柔鄉裏走一回?”她極力将語氣裝得輕快。
紫阗似乎被她氣笑了,戳了戳她的額頭,才道:“這最好的勾欄院麽,當屬無憂閣了,這無憂閣中的辛顏姑娘,便是歷城第一花魁,衆人夢寐以求的女子。”
辛顏。
秦月咀嚼着這個名字,便覺得似乎有個人踏紗而來,白衣籠罩周身,看不清她的容貌,卻已經被她蠱惑。
“辛顏姑娘才藝俱佳,賣藝不賣身,是歷城最有名的女子。要見她的人還得事先預約,等上一個月才能見到。”紫阗笑得有幾分得意,“不過,你找我算是找對人了,辛顏與我交情不淺,我想見她,只要走進無憂閣就能見到。”
“真的啊?”秦月從秋千上跳下來,扯着他的衣袖,“帶我去吧,大叔,我想見見歷城這位美人兒。”
紫阗還真帶她去了。
進了無憂閣,老鸨很是熱情地迎了上來,看來紫阗是這裏的常客。
秦月心裏默默鄙視了他一把,跟在他後面進了三樓最裏間的房間。
房間裏,豎了一扇屏風,屏風後面,隐約能看到一個女子在撫琴,琴聲缭繞在屋子裏,如仙樂一樣動聽。
他們進去後,那女子方撤了琴,從屏風後走出來:“紫公子。”
當這個女子走出來,秦月才知道她為何這般有名了,因為她實在是美啊!比她想象的還要美上三分!
她只是站在那裏,整間屋子便像被月亮照亮一般,泛着瑩瑩的光。
“這位是?”辛顏看向秦月。
紫阗将秦月往前一推:“這便是秦月了。她特地纏着我要來見你呢,說是要見識一下名動歷城的辛顏姑娘,到底長得什麽模樣。現下看了,倒自慚形穢起來了。”
她現在的臉色确實有些難看,難怪紫阗以為她自慚形穢了。
不,也許他說得對,她的确有些自慚形穢了,像辛顏這麽漂亮動人的姑娘,容非沒道理不喜歡,所以身上沾染了她的味道,也是很正常的事。
就在剛剛紫阗将她往前一推時,在容非身上聞到的味道再一次湧入她的鼻間,秦月頭一次那麽痛恨自己靈敏的嗅覺。
辛顏沒發覺秦月的異常,看了她一眼,低笑道:“久聞大名,今日如償得見,秦姑娘果然嬌俏可愛。”
久聞大名……想必不是從紫阗那裏聽說的,而是從容非那裏聽的吧。
秦月這心裏頓時酸溜溜的,看來容非果真沒少來這裏。
她看辛顏便越發不順眼了,嘴上卻笑道:“辛顏姑娘果然美麗,難怪那麽多男人對你趨之如骛。”
話一出口,她便驚覺自己太過分了,說話竟如此惡毒無禮!
她忙看向辛顏,辛顏卻并沒有生氣,臉上還是笑着的,倒是紫阗忍不住斥道:“丫頭你怎麽了?今天興沖沖地來,原來竟只是為了損一損辛顏?快向她道歉!”
辛顏忙道:“不必……”
“辛姑娘,對不起!我不該這麽說,我不是有意的!”她截下辛顏的話,誠懇道歉。
倒不是為紫阗所逼,她媽媽從小便教育她知錯就改,這四個字便刻進了她的骨子裏。
無論她剛才多麽生氣,也不該對辛顏說這種話。
之後這件事似乎就這麽過了,秦月也沒了興致,原本想回去了,可是紫阗這家夥卻說還想聽辛顏撫琴。
切!重色輕友的家夥!
秦月瞪了一眼紫阗,便打着呵欠說要睡覺了,辛顏便在隔壁給她安排了一間屋子。
她心裏頓時百味雜陳,辛顏若是個妖.豔.賤.貨也就罷了,她也好大大方方地讨厭,卻沒想到辛顏是這麽大方溫柔又美麗優秀的女子,她心裏便不由得複雜起來。
而後便落荒而逃地去了隔壁屋子。
其實,她并不困,也并不是不樂意聽辛顏彈琴,只不過之前說了那話,心裏覺得有些對不住辛顏,因此借故離開了。
現在,想着容非身上的屬于辛顏的香氣,又想着哪哪哪都比她好的辛顏,秦月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就這麽想着想着,原本不困倦的她竟漸漸堕入夢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紫阗拍了拍她的臉,将她喚醒:“起來了,我們回去吧。”
秦月迷迷糊糊地點頭:“嗯……”
紫阗将她送回了秋染園。
彼時容非還沒有回來,應該是去了其他地方,但不可否認,他去過無憂閣,确切地說,去見過辛顏,而且還去了不少次。
至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什麽的,秦月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四個字——
幹柴烈火。
想來也是,其實容非對她只是圖個新鮮吧。估計在這個世界,鮮少有女子自個兒巴巴地跑去告白,她碰巧這麽幹了,容非便覺得有意思,所以陪她玩玩。
只是玩玩而已。
晚上,秦月早早睡下了,當容非踏進房門時,她卻還是察覺到了。
他如往常一樣,俯身準備親吻她的臉頰,秦月不着痕跡地翻了個身,躲開了他。
他似乎站在床邊看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秦月便醒了,而且了無睡意。
這真不像平常的她。
擁着被子靜靜坐了好一會兒,她想起了爸媽,想起了原本的世界,想起了那時的自己,想起了辛顏,想起了容非……
想着想着,眼淚就流下來了。
再想着想着,她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最後又縮進被子裏,将自己裹成一個球,哭地更加聲嘶力竭。
直到容非的聲音帶着嘆氣響起在被子外面:“好好的哭什麽?”
頓時,世界好像安靜了一瞬。
秦月掀開被子,心裏還沒組織好語言,卻已經脫口而出:“我想我爹娘了。”
“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容非輕嘆,随後道,“你不告訴我你來自何方,也不告訴我你爹娘在哪,我該怎麽幫你?小月兒,告訴我,你的爹娘究竟在哪裏,我去将他們請過來。”
“不,他們不會來的。”秦月頓了頓,咬緊牙關道,“我家在一個只能我一個人去的地方。容非,你放我走吧,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