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閑散日子
“他們來了?!”秦月頓時喜笑顏開, 好久不見他們了,怪想他們的。
第二天, 她就跟容非出府,去了一座新開的青樓——無憂閣。
二層的雅間裏, 紫阗和辛顏正在喝酒,秦月一進去,便一把摟住辛顏:“辛顏,我好想你!”
紫阗不滿了,使勁咳嗽:“那我呢?你不想大叔麽?”
秦月回身,朝着紫阗飛奔而去,到他眼前又微側過身, 越過他抱住了容非,笑眯眯睨向紫阗:“我有容非,想你做什麽?”
“世風日下啊, 這才多久沒見,你個小丫頭的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紫阗搖頭嘆息。
容非拉着她坐下, 淡笑道:“小月兒臉皮時薄時厚, 沒個準數的。”
秦月想起他每每捧着她腦袋的深吻, 臉一下子通紅,不敢再說話。
屋裏一下子安靜下來,辛顏給他們都倒了酒。
此時, 紫阗獻寶似的對秦月道:“丫頭,來凰國的路上,大叔給你買了個禮物, 你一定歡喜。”
“什麽禮物啊?”她忙湊過去,心裏癢癢的,她還沒收到過紫阗送的禮物呢,不曉得他會送什麽東西呢。
紫阗指指牆角,她這才發現,那兒竟蹲了一只白色的小狗。
“小狗……”她睜大了眼睛,雙眸都是驚喜,“我喜歡!我喜歡小狗!”
她一直想養一只狗,但自己一直在上學,很難照料,而爸媽對此并不熱衷,便想着工作之後再養狗,誰知道還沒等她上大學呢,她就穿到這裏來了。
“謝謝大叔!”秦月激動得想要給紫阗也來一個愛的抱抱,被容非一把揪住了。
幾個人又聊了好一會兒,一塊吃了午膳,回去的時候,這只狗便被秦月抱回家了,容非雖然不喜歡小貓小狗,好歹也不讨厭,便也由了她。
秦月在喜歡狗以外,也是同樣很喜歡貓,于是她将狗狗的名字取作“阿貓”,以此兩全。
容非對她取名字的水平表示扼腕,被她塞了一塊肉丸子進嘴裏,乖乖閉上了嘴巴。
日子似乎暫時平靜下來,容非日常上朝下朝,而秦月天天在園子裏逗逗狗,給攬夏等人講講故事,或是跟着容非學學書法,每一天都過得很是自在。
某天,容非懶洋洋地躺在一塊裹了狐皮的青石上,閉眼小憩。
秦月在旁邊逗阿貓玩,見容非睡得安寧,心裏玩心大發,便低聲對阿貓道:“阿貓,咬他!”
不知道容非突然被狗咬醒會不會大驚失色?她從沒見到過那樣的容非,想來應該很有意思。
阿貓走過去,在容非面前遲疑地踱來踱去,似乎不願意傷他。
她頓時恨鐵不成鋼,一點美色就把它迷成這樣!
正想出聲呵斥阿貓來着,容非悠悠地睜開了眼睛,似乎知道了她想耍什麽小把戲,嘴角勾起了笑。
只見他慢悠悠地夾了一塊肉骨頭,放到了阿貓面前。
阿貓雙眼一亮!
“阿貓!”秦月急喚。
——你這是要棄暗投明,呸呸,明珠暗投麽?
好,你有“骨肉計”,我有苦肉計,她輕哼一聲,瞥了一眼容非,哀聲道:“阿貓,不要背叛我……我最喜歡最喜歡阿貓了,阿貓回來……”
阿貓躊躇了,望望她,又望望他,再望望那塊肉骨頭。
終于,它下定決心,再看了肉骨頭一眼,然後毅然轉身,準備朝她走來。
好樣的!不愧是她的阿貓!
然而,只聽得“嗙珰”一聲,容非那厮不緊不慢地又夾出一塊肉骨頭,将它扔至地上。
聽到肉骨頭落地的聲音,阿貓深情又愧疚地看了秦月一眼,然後……轉身奔向那兩塊肉骨頭,大嚼特嚼!
秦月悲憤,原來她連兩塊肉骨頭都不值麽……丫的阿貓,你個沒良心的狗!
她還沒悲憤完,紫阗不知從哪裏蹦了出來,看着狂吃的阿貓,朝她挑眉道:“小丫頭,你難道……沒給它喂吃的?”
冤枉啊!
蒼天可鑒,她一日三餐風雨無阻地喂養它好麽!只是阿貓那吃貨,就算肚子已經飽了,還是對食物有着高度的熱情……
“怎麽樣,查到了麽?”容非收起慵懶的姿态,從青石上起身,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個問題。
紫阗笑道:“那蘇啓時斂了那麽多財,以前沒被人查出,無非是因為他的權勢極大,無人敢招惹。其實只要仔細一查,那些貪污斂財的事還是有跡可循,想找出證據來也不難。”
容非聽罷,道:“那這件事便全部交由你負責了。”
“你在這裏逗着小狗,調.戲着小丫頭,卻讓我攬了這苦差事,我真是命苦啊命苦……”
“嗯,我也覺得這樣不妥,”容非指着秦月和阿貓,好心建議,“要不,你挑一個回去?”
紫阗自然不敢挑秦月,也不好意思将送她的禮物拿回去,便只有望了一眼天,說着:“今日的天氣不妙,似有下雨的趨勢,我得趕緊回去了。”
說罷,只留下一道飄逸的紫色身影。
秦月也看了一眼天空,嗯,晴空萬裏。
轉頭,她抱着阿貓蹭到容非身邊:“蘇啓時是誰啊?”
“蘇啓時是凰後的親哥哥,世子的舅舅,當今的禦史大夫。”容非也不避諱她,對她一一道來,“此人以權謀私,四處斂財,購置田地。還挂着別人的名頭私下經商,暗地裏做國家統管的販鹽生意。國家的鹽鐵生意一直是由容夙掌管,想必因了這便利,蘇啓時才得以将此事發展起來。”
“哦,你是想調查蘇啓時私下裏的這些勾當,然後把火引到世子身上去?”
“也不全是如此。蘇啓時四處斂財,搜刮民膏,百姓生活也苦。如若将蘇啓時的罪行揭發,将千頃良田和萬貫家財收歸國有,再施用于民,也可使百姓生活好過一些。”容非淡淡答。
秦月怔怔。
她一直都以為容非争奪王位只是為了給母妃和自己報仇,兼之他有一顆掌控天下的野心,倒是沒想到容非也會心系百姓,從前沒過多想到這裏,這着實讓她有點吃驚,也有點淺淺歡喜。
她的男人,眼裏不止有私欲,還有天下蒼生。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容非撫了撫她的發頂:“如今五國混戰,百姓生活窮困潦倒,苦不堪言。只有早日結束這種混亂時局,才能讓百姓過上真正的好日子。”
秦月垂下目光,将阿貓抱緊了些。
雖然她不想看到容非逐鹿四國的慘烈戰争,但焉知這不是為了結束長痛的短痛之舉呢?她不是政治家,不知道哪種情況更有利于天下,但既然容非選了這種方法,那她就只能相信他了。
大約一個多月後,紫阗終于将蘇啓時斂財的證據全部搜齊了。
那天,據說凰王發了很大的火,當然,那火氣也蔓延到了世子容夙身上。
容夙當機立斷,便稱自己手中關于鹽鐵生意的賬目,都是府中賬房管事來計算的,一定是那賬房管事做了假賬,将自己蒙在了鼓裏。
這樣蹩腳的借口,凰王那樣的人精又豈會看不出來?但他當時卻只是撤了蘇啓時一切職務,将他非法侵占的良田和財産收歸國有,卻沒有動容夙。
這樣的結局,秦月以為容非會不高興,可是他下朝回來,還是和平常一般,并沒有半點異常。
倒是她忍不住了,吃飯的時候便同他抱怨:“凰王怎麽能這樣呢,明明容夙也參與了,卻不治他的罪。偏袒得太明顯了。”
容非卻道:“怎麽可能單靠這一擊便打倒世子。”
“你早就料到了?”
“嗯,”容非給她碗裏夾了一塊肉,繼續說道,“父王自是知道這件事與容夙脫不了幹系,但容夙是他從小培養出來的接班人,他豈會這麽輕易就放棄他?容夙甫一提出賬房管事那替罪羊,父王便承了那臺階走下來了。”
秦月臉色頓垮:“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呢,凰王這叫公然包庇。”
容非不由一笑:“誰跟你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真是如此,為何還有那麽多人為了權力舍生忘死?”
“也是。”秦月點頭,特權總是存在的,人人平等的社會只在書裏有。
“不過,容夙失去了禦史大夫這一靠山,也算損失慘重。況且,出了這事,父王總歸對容夙存了疑,他們的父子感情,也一定出現了裂縫。”容非道。
“嗯。”秦月心道也是,要是她兒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囤良田、斂錢財,她心裏也會不爽,更何況是九五至尊呢。
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由于她沒有身臨其境,只是聽他人轉述,所以這件改變凰國朝堂格局的事,就這樣輕飄飄地飛走了。
轉眼,到了夏天。
凰王每年到這個時候,都會抽出一個月的時間,帶着內宮家眷一起去位于洛安遠郊的承谒山。承谒山上有一座王室禦用避暑山莊,每年這個時候,他們便住進這山莊裏。
今年,容非自然是要去的,而秦月也被他帶了去,當然,她住在另外一個院子。
晚上,凰王大宴內眷。
雖然上次接風宴上鳳凰把她也捎帶上了,凰王因此對她态度好了許多,但她現在畢竟名不正言不順的,所以秦月便跟容非說了不想去,自己留在了院子裏。
這次沒帶四大丫鬟和阿貓來,一個人在屋子裏也着實無聊,才過了一會兒,她便讓避暑山莊的侍女帶她去沐浴。
他們才到達的時候侍女便說過,避暑山莊內有一處天池,水溫很高,經年如此。
秦月一聽,那不就是溫泉麽。溫泉雖熱,夏天泡溫泉卻是降溫解暑的好辦法,所以等別人都去了宴會,她便忙叫侍女帶她去。
天池果真升騰起一片熱氣,泛着些微硫磺的氣味。
她慢慢探下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一頓溫泉。
沐浴完回去的時候,秦月突然想起落了一件衣服在池子邊,便讓侍女給她拿回來。因對避暑山莊不熟,所以侍女走後,她便停在原地等着。
這是一處回廊,廊邊的柱子都塗了朱紅色的漆,還很新,看來前兩年剛剛翻修過。她無聊地打量這些東西,腿有點酸,便想坐在廊柱相連的橫木上休息。
屁.股還未沾上橫木,眼前便掠過一道黑影,秦月登時一驚,下意識便叫出聲來:“救……”
聲音還來不及揚起來,她便被黑影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