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很有文化的名字

翠玉臉色變得很難看,這個臭丫頭,居然把她罵成母豬!

“秋月!你這是在罵我呢!”翠玉大罵。

小丫頭片子反了天,居然敢騎到她頭上去!

秋月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反問:“我怎麽罵嬸嬸了?我說錯了嗎?還是嬸嬸你不能生?比不過我家母豬?”

翠玉心中憋了一股火氣,正想拿出長輩的威嚴,發一通威風,伸手剛要揪着秋月的辮子,田麗突然伸出手來,格在她們中間。

田麗嗔怪的瞪了秋月一眼,說:“瞎說什麽?讓你燒水你燒了嗎?趕緊做飯去!”

秋月吐了吐舌頭,轉身連忙跑了,至于道歉的事情沒人提起,她也就假裝不知道。

田麗心中暗笑,當轉向翠玉的時候,臉上變得一本正經,“弟妹,還有什麽事情嗎?我說了,我們家的事情不敢勞動你,沒事你先走吧,不留你吃飯了。”

翠玉碰了一鼻子灰,本來也不是真心實意要留在這裏服侍這個大嫂的,聞言轉身就走。

田麗看着翠玉這風風火火的樣子,來到門口,沖着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呸!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當初分家的時候,在老太太面前煽風點火,搶了我們多少東西!”

秋月在廚房聽見了這句話,也大概明白這兩家的恩怨了,說到底還是因為分房的問題。

沒過多久,何建平從外頭走出來,他手上血淋淋的,正拿着一斤豬肉。

秋月眼前一亮,問:“爸!不是逢年過節,你哪來的肉?”

田麗也注意到了,“何建平,你天上掉錢了?”

何建平心情很好,他一雙眼睛發亮,嘿嘿笑兩聲之後解釋說:“今兒個不是高興嗎?很久沒開過葷了,正巧隔壁成奶奶家,前幾天生的一窩小豬仔,一只豬仔被母豬踩死了。我把這事跟成奶奶說了,她就分了一半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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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說的就是田麗的事情。大家都是鄰居,彼此之間也沒什麽好瞞的。何建平打從心裏高興,不一會兒消息就傳到了隔壁。

田麗不願意平白收別人好處就說:“還回去吧。”

“這怎麽還?我已經給她錢了!”何建平執意不肯,他進了廚房,三下五除二就把肉處理幹淨,“你跟着我一年到頭沒享福過,今天你好好歇歇,讓我來。”

田麗心中歡喜,臉上也帶上了笑意,她不再堅持,轉身進了屋裏。

秋月在旁邊暗笑着,假裝什麽都聽不懂的樣子,幫何建平遞東西。

等春花回家的時候,被家裏面的氣氛吓了一跳,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情。何建平還擺出酒來,打算喝上兩杯,氣氛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她連忙把書包放下,小聲問秋月:“這是怎麽了?”

秋月拉着她的手,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媽媽有小寶寶了。”

聽見了這句話,春花一時反應不過來。等秋月扯了她的胳膊之後,這才回過神來。她咧着嘴巴露出一抹笑容,随後兩個人就湊到一起,小聲的說着話。

等飯菜擺上桌之後,一家人就坐到一起,氣氛就像是過年一樣熱鬧。

春花在學校裏餓得很了,連忙拿起筷子,開始吭哧吭哧扒飯吃。

不一會兒成遠突然出現在門口,他手裏面還拿着一個瓷碗。

何建平實在高興,他連忙對着成遠,“進來進來。”

成遠走進去,然後把碗放在桌面上,看着田麗說道:“奶奶說,嬸嬸應該喝這個,胃裏舒服。”

碗裏面是一碗濃稠的瘦肉粥,田麗見了心中歡喜,正覺對了胃口。

田麗近日來的胃口都不好,便沒什麽食欲,所以一直都不動筷,但是為了不掃興,她也忍着沒說,現在看見這一碗粥,眼睛頓時亮起來。

還是成奶奶靠譜,老人就是知道的多。

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之後,成遠就想離開,何建平卻拉着他的手,拼命讓成遠留下。

“別走呀成遠,留下來跟叔叔一塊吃飯。”

成遠搖頭,臨走之前,瞥了秋月一眼。

何建平也不勉強,他在飯桌上誇誇其談,說的都是一些不着邊際的事情,沒人聽他說,他也說得興致勃勃。

到最後秋月才發現,何建平這是喝醉了。

三兩杯下肚後,這酒的後勁大,現在他說話已經大着舌頭,可是他本人卻不自知。

田麗聞他滿身的酒味,催促着說:“行了,別在孩子面前丢人現眼。趕緊的,洗澡去睡覺去。”

只是喝醉了的人,往往執意說自己沒醉,聽見了田麗的話,何建平大手一揮,“你懂什麽?我還能再喝一碗!”

田麗氣笑了,可她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話,何建平就咕嚕咕嚕的一晚又見了底,這時候他脖子眼睛都紅了,臉龐似乎能夠滴出血來。

打了個酒嗝之後,何建平繼續說:“我、我看你們這兩個小丫頭……我可等到這一天了。你們信不信,我在很久以前就知道我們家會有三個孩子。”

田麗是懶得理他,所以只在旁邊坐着,冷眼相看。

春花似乎是被何建平這樣有些吓蒙了,也不說話。

秋月咬了咬筷子就反問:“難道爸爸你未蔔先知?”

“那是當然。”見有人搭腔,何建平更來勁兒了,“當初你姐姐剛生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

田麗看了兩個閨女一眼,把手中的蒲團上扔過來,砸到何建平頭上。

“你可給我閉嘴吧,撒什麽酒瘋?”

何建平不以為意,他把扇子摘下來,回過頭去對田麗嘿嘿笑了兩聲,繼續說:“春花生下來那年,我就取了三個名字,等的就是這一天。”

反正已經吃飽了,秋月索性放下筷子,認真聽他講話。

何建平說,在春花生下來的那一年,為了取名這件事情,愁白了頭發。他是個大老粗,沒什麽文化,但是他卻想給閨女取一個一聽上去很有文化的名字。

當時在這大荒村裏面還有一幫知青下鄉。那些知青都是文化人,懂得可多了。何建平就把主意打到他們身上去。

當時家裏沒錢,也沒什麽好東西,他就拿田麗腌的一罐鹹菜去找一位看上去就很有文化的老先生。

老先生聽見他的來意之後,也很迅速的給何建平取了名字。

“春花秋月。”何建平哈哈大笑,“老先生說話就是靠譜,說三個就是三個。”

秋月嘴角一抽,“文化人?春花秋月?怕不是把你騙了吧?”

肯定是被騙了。絕對是的。

這名字哪裏聽上去就很有文化的樣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跟村頭的翠花也沒什麽區別。

不過因為秋月要稍稍比春花好上那麽一點,所以一直以來秋月心裏都很平衡,就是覺得小春花……很可憐。

何建平瞪了秋月一眼,大聲說:“你小孩子家家懂個屁!這可是我特意求那個老先生取的。”

何建平說話的時候,因為太過激動,那些喊着酒氣的唾沫液子就噴到秋月臉上。

“春花秋月何時了!”何建平激動的說:“老先生說,這是一句詩!你懂什麽?”

秋月正用力抹去臉上的唾沫,聞言動作僵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這這……”

簡直犯規啊!

看見秋月驚愕的神色,何建平得意了,變得安靜下來。

“行了,你現在也沒什麽文化,說了你也不懂。”聽上去居然還帶上了一絲惆悵。

秋月在旁邊沉默着不說話。

好吧,她信了,這個老先生确實很有文化。

她的爸爸媽媽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想到這裏,秋月不由得偏過腦袋,看了春花一眼,眼睛裏面滿滿都是同情。

幸好她不是大姐。

春花哆嗦一下,有些莫名的反問:“怎麽了?突然這樣看我?”

“沒什麽,姐,你真……了不起。”

何時了。

這個還沒出世的孩子叫做何時了。也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

何建平一開始只是在說胡話,然後面真的撒起酒瘋,田麗也看不下去了,強制的把他架回屋裏。

鬧騰了許久之後,這時才安靜下去。

一家人都上了床,秋月春花睡在一起,如同小時候那樣。

“姐,你今天似乎不太高興。”快要入睡的時候,春花突然聽見秋月說的這句話。

春花的身形一僵,聲音悶悶傳來:“沒有,你多想了。”

并沒有多想,兩個人已經相處了這麽長時間,同吃同住,春花還有什麽小性子是秋月不了解的?

這樣的大喜事,春花卻并沒有表現得特別的激動。大人們因為在喜悅當中,并沒有注意到春花的小情緒。可是秋月注意到了。

“姐,媽媽要有小寶寶了,你不開心嗎?”秋月試探的問了一句。

“沒有的事情,你多想了。”春花翻了個身,變得沉默。可是她眨了眨眼睛,忍了又忍,終究沒忍住,翻身坐起來,小聲說:“你還小,我是不該跟你說這些。但是……我怕我上初中,爸爸媽媽沒錢供我了。”

小春花小小年紀,心思卻很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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