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死亡
等秋月回來之後, 就看見在村口的一棵老樹，綁着一條白幡。在地上還有一些白色的石灰石, 畫成了一個圈圈，似乎是有意要避開什麽東西。
秋月心中本能地覺得有點不安。她定了定神之後, 連忙快步往村子裏面走去。只是這越往裏頭走，她的眉頭就跳得越歡快。
這種不安的情緒是越來越強烈了。
秋月打量着四周，發現不管是在村口還是在村子裏面的人家都是在門口撒着一些白色的石灰石。
她心中咯噔一下，腳上頓時就加快了腳步。
已經穿過來這麽久了，秋月自然也對這裏的習俗有一些了解。一般出現這種情況，那只能夠說明，在村子裏面出了喪事。
喪事……她認識的人, 身體都應該很健朗吧？何建平田麗，甚至是一向不待見她的何老太。
等等，還有一件事情。
秋月突然頓住腳步, 再也沒有辦法繼續往前了，因為她想起了有一個人身體确實不好, 而且卧病在床很長一段時間了。
成奶奶……
一想到這裏, 秋月一刻也呆不住。她一步并作兩步的, 連忙往家的方向跑過去，等來到成家門口的時候發現這裏也是地上的白幡，門口撒着石灰石。
“成遠？”秋月大叫一聲, 可是裏頭卻是空蕩蕩的，沒有人理會她。
她繼續往裏頭走去，發現成家已經多了一個靈堂。現在上頭的白幡還沒有拆下來, 看上去陰氣森森的模樣。房間裏面一個人也沒有。
成遠的房間沒人，成奶奶的房間也沒人。
秋月一下子變得很着急，她回到家裏面，發現田麗和何建平的手上也系着一塊白布。
“媽!”秋月驚叫了一聲，心裏面已經有了一些猜測，但是卻還是不願意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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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是——這到底怎麽回事啊？成奶奶去哪兒了？”她一邊說着，一邊紅了眼眶，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
“這……”田麗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她抹了一把汗水，這才說：“事情來得太突然了，前幾天我還看見她坐在門口那裏曬太陽。我當時還以為她已經好了呢，可是沒有想到，在夜裏的時候就去了。”
去了。
成奶奶真的死了。
秋月一直呆愣愣的站着，腦子裏面轟轟作響，也不知道都想了些什麽事情，一時間亂的厲害。
何建平看見她，實在難受，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說：“這是她的命啊。真要走了，誰也攔不住。之前你正在準備中考，我們為了耽誤你，就沒有跟你說。”
秋月還是沒有說話，何建平打量了一下她的臉色，又說道：“昨天晚上已經下葬了。你別多想了，先好好睡一覺。”
這時候秋月才回過神來，連忙問道：“那成遠呢？成遠在哪？”
“在後山。成奶奶的墓地裏頭。”
要說後山，以前秋月可曾經在那裏瘋玩着的地方，自然是熟悉得不行，她按照着何建平的指示，很快就找着了成遠。
秋月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着，胸腔一陣一陣發疼，空氣刺激着胸腔，疼的她想哭。
遠遠地，她就瞧見了成遠的背影了，可是現在真看見了，她又不忍心上去打擾，只好放輕了腳步，慢吞吞走過去。
成遠呆呆的站着，像是沒意識到有人正在靠近。他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按照這裏的慣例，他是要給成奶奶戴孝的，身上套着一件，用粗麻布做成的白色的孝服。
明明秋月并沒有離成遠多遠，但是這一路走來，就好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的時間。等來到成遠身後的時候，秋月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就好像小時候很多次那樣重複着動作。
成遠猛的回過頭來，看見是秋月，又連忙低下眼眸，轉回身去，呆呆的望着墓碑。
“你回來了？”聲音同樣也是非常的平靜，可是尾音卻帶上了一絲顫音，可見他心裏是十分難受的。
秋月點了點頭，心裏面也是堵的發慌。
剛才看見成遠的背影，她就想哭了。這裏天地蒼茫，只有成遠一個人站在這裏，似乎孤零零的只剩下他一個。
不過也确實是只剩下他一個了。
“我奶奶走了。”成遠指着面前的墓碑，“她就躺在那裏。我不知道……為什麽好端端一個人就這麽沒了？我媽媽是這樣，奶奶也是這樣，甚至我爸也是這樣，我爸還活着，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兒。”
“成遠……”秋月用手捂着嘴巴，似乎不想讓抽泣的聲音露出來。
成遠也沒什麽反應，也沒聽見秋月在叫他。
秋月平複了一會兒，繞到前面去，剛想要跟他說說話，就發現成遠的臉上已經落滿了淚珠。
“成遠？”秋月捧着他的腦袋，自己的一雙眼睛也是變得發紅起來。
這一次成遠并沒有像之前那樣，總是逃避秋月的目光，而是正正的跟她對視。
眼睛是紅的，鼻子也是紅的。他的嘴唇上還有一抹血痕，應該是自己用力咬出來的。
眼睛裏面的淚珠，就像是碎掉的星辰那般耀眼，落下的那些晶瑩簡直就像是碎掉的珠寶，讓人心疼的不得了。
秋月主動的抱住他，只是無聲的安慰。
成遠也沒有把她推開，他站得太久了，現在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的支撐體，就把腦袋靠在秋月的肩膀上，兩個人像是找到了彼此契合的地方，就這麽安靜的站着。
兩個人挨得很近很近，近到……秋月可以清晰的聽見成遠因為壓抑哭聲，而變得淩亂的呼吸。
他哭得很厲害，很厲害。不管是一直欺起伏着的胸膛，還是那壓抑的抽泣，還是落在皮膚上的滾燙的淚珠，都在證明着這一點。
果然還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不管之前怎麽要強，這種時候終究還是會脆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