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包括杜晚晚在內的沈家四口人在杜宅吃完晚飯,一直待到九點才回南山別墅。

杜晚晚拉上窗簾,回過身小心翼翼地問道:“沈斯越,你今晚還要出去嗎?”

沈斯越阖上套間的大門。

他脫下西服,白色襯衣包裹下削瘦結實的身材隐隐展現。

前天他也脫了外套,但轉眼就走了,只留下一張紙條。

兩個人待在一起,總得要商量誰睡床誰睡沙發的問題。

杜晚晚索性先問問他今晚要不要出去。

沈斯越唇邊含笑,目光不偏不倚地在她身上落定。

“夫人是想我出去,還是不想我出去?”

杜晚晚移開視線,“你別這麽喊我,我不大習慣。”

沈斯越往長沙發一坐,緩緩道:“過來。”

杜晚晚聽不出他話裏的情緒,也不敢擡眼去看他。

平心而論,她白天那番話确實說得不夠妥當——背後議人,非君子所為。

她知道他不開心,但不明白那個像吻一般的叼啄是什麽意思。

不可否認,那一刻,她的少女心噗通噗通跳得異常歡快,仿佛要從胸腔蹦出來。

杜晚晚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不會臆想素來冷漠的沈斯越是不是對自己動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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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敢對他動什麽心思,唯一的那點悸動,早在第二次見面他那句“記我賬上”裏消失得煙消雲散。

地位懸殊的一廂情願,通常不會有好結果。

杜晚晚特意繞遠兩步,坐到側邊的單人沙發座上。

氛圍凝固住,似乎連空氣流動速度都緩慢下來。

杜晚晚于是打破沉默,笑道:“你睡床,我睡沙發,可以嗎?”

沈斯越站了起來。

杜晚晚的視線一直盯在茶幾邊的地毯上,恰好能看見他的人影變長。

然後,影子慢慢朝她這邊移動。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影子移動。

他在她左側停下腳步,俯下身。

灼熱的呼吸一片片地噴灑在脖頸肌膚上,纏綿酥麻。

杜晚晚輕顫,咬緊下唇。

他的呼吸往上,游走到她的下颌,繼續往上,最終停留在幹淨白皙的耳廓。

酥熱自耳朵神經末梢敏感地傳遞到身體的每個角落,激起一陣又一陣的細微顫栗。

他發出一聲好聽的輕笑,呢喃道:“緊張嗎?”話語中裹挾大片灼熱氣息,肆無忌憚地往她肌膚上鑽。

杜晚晚瞬間耳尖通紅,紅如浸染秋意的紅楓。

她深吸一口氣,迅速道:“還是我睡床你睡沙發吧,我先去洗澡……”

一邊說,一邊往右側靠并站起來。

“不急。”他輕而易舉地按住她的肩膀,将人按回沙發上,複又附到她耳邊:“不先來聊聊我的品行問題?”

與資本家講仁義道德,無疑是件徒勞無功的事情。

雖然,老師在課上說過,我們國家沒有資本家,只有企業家。

杜晚晚思忖半晌,羽睫輕扇,道:“你是個好人。”

這話……怎麽有點怪怪的?

沈斯越笑了,問道:“下午你是怎麽說的?”

他呼出的每一口熱氣都恰到好處地往她頸間肌膚撲,似乎要将人化掉似的。

杜晚晚心一橫,擡起頭直接看着他,唇角微抿:“你說吧,倒底想怎樣?”

小姑娘的眼睛明亮澄澈,泛着堅毅的光芒,如一只倔強的麋鹿。

沈斯越勾唇,眸色晦暗不明。

杜晚晚鼓起勇氣,盡量表現得毫不畏懼,“那我數十秒,你要是不說話,我就當默認一筆勾銷。”

他唇邊笑意漸深,饒有興致地看着她。

“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兩秒後,杜晚晚才意識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氣氛沉靜。

一秒,兩秒,三秒……

沈斯越唇角弧度愈加彎了一些,嗓音低沉磁性:“杜晚晚。”

他道:“去洗澡吧,床歸你。”

翌日,杜晚晚一覺睡到九點半。她沒有見到沈斯越,這個點,他已經去公司了。

沈斯昂昨晚就沒有跟他們一起回來,因此午飯杜晚晚與沈老爺子兩個人吃。

杜晚晚提出想要回學校住,沈老爺子沒多問就同意了。他笑眯眯地說:“那周五,我讓阿越去接你回來過周末?”

杜晚晚忙道:“不用了爺爺,我自己打車過來就行。”

沈老爺子繼續笑眯眯,說:“這怎麽行,要是阿越沒有時間,我會讓老陳來接你。”

老陳是沈老爺子的專用司機,前兩個月一直都是老陳來接送杜晚晚的。

沈斯昂曾私下跟她講過:“爺爺把老陳給你用,說明他老人家看重你。”

看不看重,她不知道。但是她挺喜歡沈爺爺的,沈爺爺和藹可親,對她很好;而杜奶奶……就是鮮明對比了。

杜晚晚返校不到兩天,就有一部新戲邀她去面試。這部戲已經開拍,但原定的女演員不幸出車禍骨折了,因此才匆匆換人。

面試很順利,當晚杜晚晚就收到要她明天直接去片場的通知。

**

小女孩一邊抹淚一邊吼道:“我只是想吃雪糕,為什麽小卉小藍天天吃,你卻不舍得買……嗚嗚嗚……”

杜晚晚眼中浮起複雜的情緒,有失望、有愧疚、有心疼,滿身怒氣微微收斂。

她的眼眸很好看,烏黑分明,泛着點點晶瑩的水光。

暗流湧動。

監視器前,前來探班的駱淩祺坐在蘇導旁邊的椅子裏,心中漾起一絲波瀾。

蘇導拿着喇叭喊道:“卡,很好,休息十分鐘。”

杜晚晚身上的戾氣立馬消失殆盡,她笑着摸了摸演幼年女主角的小演員的腦袋。

杜晚晚演的是女主亡故的姐姐,只有存在回憶中的三場戲。

蘇導笑道:“這女演員不錯,哪家公司的?好好包裝一下,前途不可限量。”

一旁的副導演道:“星悅的,跟嚴雨霖、白露同一個經紀人。表演确實蠻有靈氣,但是吧,這個新人……”

駱淩祺擡眼,摸了摸絡腮胡,“她怎麽了?”

副導演笑了兩聲,繼續道:“聽說上個月有部網劇找她演女二號,但她那邊說,不接女六號以內的角色。”

蘇導頓時起了興致,“哦?只是個推脫的借口吧?”

副導演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也這樣想。這個杜晚晚吧,她想演主角,也得有人找她演不是?大概是看不上這部網劇。她啊,恐怕也就只能演些小角色,所以才說得這麽冠冕堂皇的。”

駱淩祺摸着胡子,沉聲道:“角色沒有大小。”

杜晚晚在場邊站了一會兒,白露的助理過來喊她喝茶。

白露飾演戲中女四號,與男主家世相當的青梅竹馬。

她來到白露的休息區,眉眼彎彎地打招呼:“露露姐。”

白露喜歡杜晚晚的可愛長相,笑道:“坐吧。”她說起來探班的導演,“哎,晚晚,你看蘇導身邊那個,認識嗎?”

杜晚晚遠遠望了一眼,從他年輕的面容與濃密的絡腮胡中猜出身份:“駱淩祺導演?”

駱淩祺今年不到三十歲,優秀青年導演,去年他指導的《雪酌》入圍戛納國際電影節。

白露笑道:“是不是很帥?”

杜晚晚:“挺帥的。”

白露不滿意她這個回答,撅嘴看着她。

杜晚晚:“……”

杜晚晚:“哇!好帥呀!”

白露噗哧笑出聲,“晚晚真有眼光。”說完,她繼續看着駱淩祺,眼中一片欣悅的粉色海洋。

**

杜晚晚有一場戲是和男二的,男二是女主姐姐生前男友、守護女主長大的一個角色。

但男二請假拍綜藝去了,飛機晚點,趕不回來。

好在杜晚晚的片酬是按天結算,多等一天就多幾百塊錢——她與星悅簽的合同是四六分賬,星悅六,她四。

這也是她喜歡演戲的原因之一,待遇不錯。

做小演員最開心了,掙得雖遠不及主角可觀,但較其他行業已是非常不錯的了。而且,小演員不用擔心輿論與公衆目光,也不用擔心隐私,不至于幹個啥都有人拍。

周五下午兩點,杜晚晚收到沈斯越發來的短信:“幾點結束?我來接你。”

她給他的備注是“S”,給沈斯昂的備注是“S2”。

杜晚晚考慮了一會兒,在輸入框中打字:“謝謝,但是片場人多口雜,我還是自己打車去你家吧。”

發出去前,她讀了一遍編輯好的短信,然後把“去你家”改成“回家”。

男二已經回來了,但杜晚晚等到四點半,也沒輪到她的戲。

又過了一小時,副導演跟她說:“晚晚,你先回去吧,明天再過來。”

哇!

又白拿一天片酬啦!

杜晚晚樂滋滋地跟白露打了聲招呼,準備走去五百米外的地鐵站。她算過了,坐六站地鐵,再打車去南山別墅,能省三十塊錢。

杜晚晚剛走沒幾步,身側驟然冒出一個熟悉的聲音:“杜小姐。”

杜晚晚一轉頭,看着不知何時出現的鄭恒,“鄭特助,你怎麽老是神出鬼沒的呀?”

鄭恒的笑容照舊春風化雨般舒适:“小時候武俠劇看多了,耳濡目染。”

在鄭恒的引導下,杜晚晚坐進隐蔽在附近一家私人醫院VIP停車場中的勞斯萊斯。

沈斯越正閉目養神,聽到開車門的聲響,緩緩睜開眼。

杜晚晚坐進去後,笑了笑,說:“我發現你好像有很多車。”

“以後需要用車,直接聯系鄭恒。”沈斯越頓了頓,補充道:“也可以直接聯系我。”

小女生心思活躍,他怕她又聯想出什麽他不想來接她之類的想法。

杜晚晚一愣,接着就笑道:“我打車也方便的。”

沈斯越沒多說,淡淡“嗯”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駱淩祺:大家好,我是一個沒啥戲份的男配

沈斯昂:比我戲份還少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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