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腦筋急轉彎
且不說新陽侯府, 秀珠去見辛氏。且說玉堂殿,汪桂容昨天丢臉丢大發了, 此時開始振奮精神,決定用勤奮的工作态度讓所有人對她這個大花瓶刮目相看。
第一件事, 就是要找一個合格的太監總管!她一聲令下,立刻就把後宮太監名冊擡了來。她一看,我的天!那麽厚一挑子,這宮裏是雇傭了多少無根之人!她想了想,這法子不行。這要把名冊過一遍,再找來一個個面試……這得個把月吧?她可等不了!
正碰到白草來給她把平安脈。“恭喜娘娘,賀喜娘娘。”他現在因為娘娘這個大靠山, 已經能在太醫院橫着走了。
請完脈一看汪桂容桌子上那一大疊太監名錄,想起一事:“娘娘,上次張玉全說要來給娘娘請安, 不知道娘娘什麽時候得空?”他也不敢催,這張玉全也是好齊全了, 卻還在安樂堂呆着, 沒地去呢。說出宮……這宮裏亂着, 誰理他?
一句話,汪桂容想起自己的小九九了,如今那宮外的退路暫時用不上了……emmm, 這張玉全倒是個正好的人選,就不知道人家還願不願意在這宮裏呆着了?不管了,至少先讓他給玉堂殿帶出幾個能幹的徒弟來!
汪桂容把這話一說, 白草屁颠颠地就去把張玉全拽來了。
張玉全趴在地上,老淚縱橫:“奴才這條命都是娘娘救的。娘娘要是瞧得起,奴才一百個一千個心甘情願。日後做不動了,娘娘再打發奴才出宮吧!”
他實在沒想到啊,就那一念之善,自己不但活了一條命,還迎來了太監事業第二春!他決定從今往後都吃素行善,做個徹底的好人!
這內務搞定,汪桂容立刻就讓人把洪德妃,丁惠妃和白庶人都叫了來。
三人前後腳進來了。給汪桂容請完安,汪桂容安排了座次,就開始辦公。
“白庶人,你先前犯錯,皇上罰你貶為庶人,發還本家。後來先皇後求情,想要留你在宮。本宮想來,還是聽聽,你是想留下做個美人,還是想出宮歸家?”汪桂容這場戲可是昨晚就捉摸好了的。她要是直接打發白庶人回家,還不定多少髒水往她頭頂上潑呢!
白庶人跪在地上,磨叽半天不說話。汪桂容倒愣住了。
這白庶人不是該立刻挺身而出說願意麽?難道改主意了?
“咳咳!”汪桂容口好幹咳兩聲提醒一下,暗想:“下次演這種需要人配合的戲一定要先排練,不是人人都象小寧那麽機靈的。”
那白庶人猶豫了半天,終于聲音如蚊,哼了幾哼:“妾……妾想做個美人!”
汪桂容立刻懵逼了。她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玩脫了。這下怎麽辦?這白庶人之前那些話都是在耍她?她果然太單純?
這邊洪德妃掩嘴一笑。“汪娘娘!”洪德妃開口了。汪桂容現在還沒有正式封為貴妃,她只能這麽叫了。
汪桂容看向她。她要不是打定了主意讓這宮裏的人看明白,自己這玉堂殿管事是認真地要統攝六宮,也不會又來搞這讓人很有陰影的三堂會審,沒想到果然又壞事了。
她現在騎虎難下,也只硬着頭皮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當即讓司禮司的女官寫了文書,将白庶人又列為美人,還暫居雲光殿。
汪桂容沒想到自己這第一次大張旗鼓的辦公,會因為白庶人的臨時反水而失敗。
她相當郁悶地一揮手:“白……美人,你可以下去了!”
沒想到白美人又趴地上半天不動彈。汪桂容背心都快濕了。這又是要鬧什麽妖蛾子?“你怎麽還不走?!”這個叛徒,虧她還想着萬一出宮去投靠她呢!簡直是出爾反爾的小人!她的聲音裏難得地帶着怒氣!
“妾……聽說娘娘要讓美人們今日就出宮。妾如今也是美人了……請娘娘讓妾跟這些美人一起出宮吧……”白美人哼哼唧唧地說道。
這話一出,在場的都覺得腦子打了個節,這簡直是腦筋急轉彎啊。尤其是汪桂容,一臉的懵逼。
丁惠妃發呆地看着白庶人。
白庶人過去就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可這十來日不見,emmm,這美好象又進化了。過去的美,裏面藏着一種說不清的怨氣和煩躁,讓人不喜歡。現在的美,好象陽光雨露都充裕的石榴花,豔得滋潤飽滿,生機盎然,讓人心生向往。
丁惠妃是一等一的聰明人,這一看,心中竟隐隐明白了幾分。不由心中一動。如果……這樣也能出宮,丁惠妃一顆枯死的心複活了。
洪德妃一看,心中再度駭然。這汪妖妃可真是好手段,想是私下早跟白庶人商量好了,才來演的這樣一出戲!自己差一點兒就上當了。白庶人本來可以留下,但汪妖妃容不下她,便逼着她來個自願出宮!全了汪妖妃賢德的名聲!看來這個白庶人要盯緊了,這是被汪妖妃迫害的人證啊!她心中暗暗盤算。
汪桂容是最後明白過來的。她看了看白美人……原來這家夥沒騙她,就是精明過了頭。如果以白庶人的身份出宮,那是罪妃,要再嫁,身份上就低了一層。以美人身份大裁員大撥哄出宮……這前科算是抹平了。佩服佩服!
不過,總是第一次辦公又絕地複活了。汪桂容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本來這美人出宮不關你的事,但你自願出宮,又另當別論。”當即讓司禮司的女官寫了一個自願出宮書,讓白美人簽字畫押,自己拎了鳳印就給蓋了章。這下這事算是了了。
白美人也激動得不停地磕頭。這汪娘娘還真是夠姐們……不知道還可不可以再多求一個恩典?她偷偷地看了看汪桂容,又看了看另外兩位,要是這兩位不在就好了。
汪桂容辦好了白美人的事,去了趟淨房,喝了兩口茶水,吃了幾塊點心,便又讓人傳那十六位美人過來。
她這一聲令下,倒把洪德妃和丁惠妃都給驚到了。按說打發這些美人出宮的事情,不用她親自辦,她甚至不必見這些美人們一面。可是好端端的,要把這些美人都找來,這是又要搞什麽?
這邊汪桂容雷厲風行地搞宮務。新陽侯府卻是另一番情形。
秀珠進了門,就見辛氏端坐在上首,王嬷嬷站在她身後。
行禮完畢,就聽辛氏道:“這事說起來也是氣死個人。昨兒我好心好意跟花姨娘說,請了你來教習大姑娘,結果……她說是你如今身上沾了血,小人兒陽氣弱,又是個女孩子,怕對大姑娘不好。說得倒似我要害她一般!你說氣不氣人!”辛氏這番話,可真是跟王嬷嬷一起捉摸了半天才想出來的托辭。
秀珠一聽,心中一沉,面上絲毫不露:“可不是,昨兒我也是這樣想,才出門避開。”一邊說,一邊一雙眼睛不動聲色地看着辛氏,果然不出意外地看見辛氏臉色一僵。
辛氏見秀珠并不順着提原先那要回老家的話。只得硬着頭皮道:“這還不算完。今日早起,她又巴巴地跑了來,說什麽大姑娘昨兒個夜裏睡得不安生。連安都沒讓她來請。話裏話外,又催着說……我請了你來,倒好象是要害她們母女一般!偏偏她如今肚子裏又有了,我哪裏敢惹她不痛快?!”
秀珠聽了,眼睛在屋裏一掃,見一旁桌上放着茶盤,便站起身來,走了過去。一邊道:“夫人,前日我去了慈航庵,可沒住下。自己出去找了間屋子,今兒回來,本來也是想跟夫人說的。”
辛氏一聽,倒是一愣,秀珠直接了當地把話說了,自己莫不是錯怪了她。當下把那個要她走的話咽了下去,反嗔道:“我不過是跟你吐吐苦水,你便叫了真,還真要搬走不成?這屋子在哪裏?我叫人去給你退了去!”
秀珠回過頭來,用手指着那茶盤:“夫人,這事說來話長。我今兒一回來,就急着過來,連口水都沒喝。我就不客氣地自己給自己倒杯水喝了,夫人不見怪吧?”
王嬷嬷卻站了過來:“秀姑如今的身份不同了,哪有讓客人自己倒水的道理?”說完,擠開秀珠,自己倒了茶水,親手遞給她:“秀姑坐下慢慢說。”一邊使個眼色給一旁的小丫頭。那丫頭忙搬了椅子過來。
秀珠坐下,一邊喝茶一邊慢條斯理地道:“其實,我有些話實在不方便這麽些人聽着。”她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幾個小丫頭。
辛氏和王嬷嬷對視一眼,王嬷嬷立刻道:“你們都先出去。”她們兩個,秀珠一個,也不怕她鬧什麽妖蛾子。
秀珠在裏面呆了半天,她伸手掀開門簾出來的時候,外面的人只聽見王嬷嬷道:“讓車馬房套車,送秀姑出門。”
秀珠連屋子都沒回,就在小丫頭的陪同下去了車馬房。
馬車駛出侯府不久,就聽見侯府人聲鼎沸,有人大聲嘶叫:“快,快去請俞太醫!夫人……夫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