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寵
這條消息發了過去,聞晚晚把手機往包裏一丢,繼續往前走。
她家住在寧城有名的別墅區青雲山莊裏,這裏的業主進出基本都是豪車出行,所以距離山莊最近的公交車站都要走上二十分鐘。
聞晚晚卻是沒有人接送,只能坐公交。她拉着從劇組帶回來的行李箱,慢慢走進山莊裏。
到了家門口,聞晚晚才想起來,自己不知道把家裏的鑰匙丢在行李箱的哪個角落了。
她不想看到那個女人的臉,只能嘆了口氣,蹲下身子打開行李箱,到處翻找起來。
當她終于從箱子底部摸出那把鑰匙時,門突然開了。
一個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一邊往外走,一邊對旁邊那個保姆模樣的人說着:“記得把那套貝殼紋飾的餐具拿出來,那是英國皇家禦用的陶瓷品牌。我聽說秦先生很偏愛這個牌子……”
保姆應了一聲,擡頭看見了聞晚晚,不由得驚喜道:“晚晚小姐回來了?”
趾高氣昂的主婦轉過頭來,打量了一下蹲在地上的聞晚晚,一臉冷嘲熱諷:“呦!幹什麽呢這是?在我家門口擺攤啊?”
聞晚晚對這女人的話充耳不聞,自顧自拉上行李箱的拉鏈,提起箱子從她身邊擦了過去,進了門。
走出一段距離了,她還能聽見那個女人在身後高聲說着:“甩臉子給誰看呢?一天到晚不回家,一回家連聲招呼都不打。聞若當年就是這麽教育子女的?”
聞晚晚在心裏冷哼了一聲。
她在自己家裏,用得着跟外人打招呼麽?
聞晚晚全然沒把那個女人和她的碎碎念放在心裏,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就向二樓走去。
她家是一棟三層別墅,帶有一個小小的花園,頂層是閣樓。聞晚晚本來的房間在二層,只是她不知道這一兩年這個家裏還有沒有她的房間。
她很久都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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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聞晚晚的親生母親聞若因飛機失事去世後,那個叫程涵雲的女人,就帶着她的女兒進了家門。
那個時候,聞晚晚才知道,早在她爸爸路林士給聞家當上門女婿前,他就已經和程涵雲談了戀愛。并且在婚後,路林士還沒有和程涵雲斷掉聯系,甚至在聞若懷第一胎的時候,他在外面和程涵雲鬼混,讓程涵雲也懷了孩子。
程涵雲帶着那個孩子在外面這麽多年,不僅不生路林士的氣,反而更死心塌地。路林士因為入贅寧城望族聞家,所以一子一女都随了聞姓。程涵雲雖然生了個女兒,但堅決給女兒冠了路姓,還起名叫“路傾若”。
這名字,其心昭昭,“傾覆聞若”呗。
所以當她帶着路傾若進了這個家門後,程涵雲那張“小人得志”的嘴臉,真是讓聞晚晚生理性不适。
這種被萬人唾罵的劇情,在自己家庭上演,讓聞晚晚覺得很幻滅。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覺得男人都不可靠。
除了她哥。
聞晚晚費勁拉着行李箱,一層一層往樓梯上走,心裏還想着,也不知道她哥聞溪午在不在家。
快走到二樓走廊平臺時,從走廊另一側轉出來個人影。
聞晚晚本能看了過去,就看見路傾若穿着奢侈品牌的小套裙,像個趾高氣昂的孔雀似的,踩着高跟鞋每一步都扭得很誇張,好像走秀似的。
聞晚晚對她這顯擺的模樣視而不見,把自己的行李箱提了起來,重重放在二樓平臺上。
路傾若立刻誇張地叫了起來:“哎呦!你這是幹什麽!你這個髒髒的破箱子差點蹭髒我的小裙子!”
聞晚晚瞄了那裙子一眼,道:“黑色耐髒,你怕什麽?”
路傾若氣急敗壞地瞪她。
聞晚晚一臉無所謂地回瞪她。
路傾若張嘴想說什麽。
她還沒說出來,她身後就響起來個有點暴躁的男聲:“堵這裏幹什麽呢?當路障啊!”
路傾若臉一白,連忙向牆角錯了錯,也不在意自己的黑色小裙子是不是會在牆上蹭一身灰了。
她背後繞出來個男人,模樣俊朗,氣質冷硬,眉宇鎖着,冷冷地掃了一眼路傾若。
聞晚晚看着那男人笑了,開口叫他:“哥。”
聞溪午沖自己妹妹點了點頭,擡手幫聞晚晚把箱子拎了起來。
路傾若縮在一邊不敢說話,想悄無聲息地離開。
她踏出的那一步還沒踩穩呢,就聽見聞溪午在她身後冷冷道:“怎麽回事?見到我妹妹也不主動打個招呼。程涵雲就這麽教育你的?”
聞晚晚樂了。她哥這是剛剛聽見了程涵雲那女人的碎碎念吧?
路傾若白着一張臉,不情不願地喊了聲:“晚晚妹妹回來了。”
聞晚晚不鹹不淡地應了她一聲,路傾若就等着她這一聲,瞬間松了口氣,轉身“噔噔噔”下樓,倉皇的模樣,全然不像剛才那麽端着架子了。
聞溪午冷冷地甩了路傾若一記眼刀,扭頭對聞晚晚道:“你回來也不和我說一聲,我去接你啊。”
“我不是從學校回來的……”聞晚晚小聲嘟囔。
她在外面拍戲的事沒跟她哥說,怕她哥管手管腳的不同意。
聞溪午和她畢竟是親兄妹,一瞧聞晚晚那理虧低頭的小模樣,就知道這小丫頭又背着他搞什麽事了。
聞溪午也是沒脾氣,念叨聞晚晚:“讓你在學校好好念書,你又幹什麽了?缺錢還是怎麽的,跟哥說啊!”
聞晚晚連忙拉起自己的行李箱,跟聞溪午吐舌頭:“哥,我一路過來好累了,你讓我先把東西放回房間裏休息一下呗。”
說着她想起來自己擔心的事,連忙問:“家裏還有我的房間嗎?”
聞溪午橫眉冷豎,哼道:“在聞家怎麽可能沒我妹妹的房間?”
聞晚晚沖他眯着眼睛聳着小鼻尖,撒嬌:“還是哥哥最厲害了!”
聞溪午看着自己這個妹妹,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慢慢浮現點笑意。
他又接過聞晚晚的行李箱,帶着她去了房間。
房間門是指紋密碼鎖,聞晚晚把手指放了上去,推開門,發現自己的房間還保持着原樣。東西擺放很是整潔幹淨,顯然她不在家的時候一直有人在幫她打掃。
“我在家的時候會把玲姨放進來打掃一下,平時門都鎖着,不讓其他人進來。”聞溪午抱臂倚着房門,對聞晚晚說着。
聞晚晚把東西丢下,舒舒服服地坐進自己床裏,抱起床頭擺着的小兔子玩偶,沖聞溪午道:“謝謝哥!果然我哥最好了!”
聞溪午勾着笑,走進房間裏,道:“咱們聞家就剩咱們兄妹了,你就是哥哥唯一的親人。有哥在,誰敢欺負你?”
“那是!”聞晚晚應聲,身板挺得筆直,相當驕傲。
聞溪午看着她笑着搖了搖頭,又問她道:“你回來到底有什麽事?”
聞晚晚聽着這話,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了頭。
她擺弄着小兔子玩偶的兩只長耳朵,給它們打上個蝴蝶結,然後試探着問:“哥,最近公司狀況還好吧?”
“我的公司很好,我最近打算去海外拓展業務,過幾天就走了。”聞溪午說着,皺了皺眉,“路林士這個扶不起來的,自從集團被他接管後,這業績就一落千丈,市場被其他幾家吞并的差不多了,連年虧損。就這套房子,指不定哪天就要被拿去抵押了呢!”
聞晚晚咂了咂嘴。
他們的父親路林士,是個懦弱又愚蠢的男人,沒有什麽頭腦,很容易被人擺布。當年聞家看他這樣子,以為他是個老實易掌控的,所以才對他放心。沒想到,這樣的男人在某些方面,狡猾起來十分惡意。
所以他落到這個地步,聞晚晚完全不覺得有什麽值得奇怪的。她對這個家也沒什麽留戀的,對她這個爸已經基本是路人狀态了。
但是……聞溪午的公司要拓展海外業務,這不就說明他正是需要資金的時候麽?這會兒跟她哥說要她哥借兩百萬,還她那荒唐債,聞晚晚覺得自己還沒這麽厚臉皮。
所以聞晚晚擺弄着玩偶好半天,最終也沒張開這嘴。
聞溪午等了她半天,見自己妹妹也不說什麽,很是無奈。姑娘家大了有心事,當哥哥的明白,也不能多過問。
不過這一沉默,倒是讓聞溪午找回剛剛被聞晚晚打斷的話題:“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麽不是從學校回來的?你又去哪了?為什麽帶着行李箱?”
聞晚晚就讀的寧城戲劇學院,就在本市,她回來住一兩晚上完全不需要帶這麽大一個行李箱。
聞晚晚吐了吐舌頭,繞了一圈這個話題還是躲不過。
她低頭正準備回答,忽然聽見樓下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聞晚晚立刻抓住機會再次岔開話題:“今天誰要來啊?我一回家就聽見程涵雲在念叨玲姨……”
聞溪午皺眉:“好像是路林士邀請的一個投資商。聽說挺年輕的,但背景很硬,祖籍寧城,在京圈把生意做的挺大,業務遍及各個領域,總之是路林士這號人最喜歡巴結的那種人。”
聞晚晚點了點頭,她懂,她爸要不是喜歡豪門,怎麽可能入贅她們聞家?
聞溪午繼續道:“這人我也想接觸接觸,畢竟有機會的話和他做些合作也是好的,沒必要白便宜路林士。”
聞晚晚再次點頭。她就欣賞她哥這種“感情歸感情,生意歸生意”的銅臭氣。
聞溪午看着自己妹妹眼裏那股子戲谑,忍不住笑着擡手戳了一下她的小腦袋,道:“反正你也不用想那麽多,有人在,他們不敢對你甩臉子,你就踏踏實實吃一頓大餐,吃得他們心口滴血最好。”
聞晚晚連連點頭,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