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發消息的是班長，一大段都是大四上學年九月一日開學報道的安排，什麽時候開始地點在哪裏要帶什麽材料啊之類。
榮雪霁一目十行往下掃，看到了重點。
班長：“請一班全體同學注意，下午班會必須本人到場，不得遲到，若有急事無法參加需提前向團支書和我請假，上屆山茶大學生藝術節表演比賽的獲獎名單将提前在班會上公布。”
提前公布？榮雪霁立即來了精神。她上學期參加了那個比賽，賽後剛好輪到期末考試，評獎階段就往後推了，榮雪霁還是挺想拿獎，大學生嘛，總要為自己踏入社會的履歷着想。
榮雪霁回想了一下當時比賽完後觀衆和評委的反應，她記得挺不錯的。
又一條微信跳出來，居然是秦三。他發來一個魔性的表情。
秦三：[德安傑洛·德內羅.gif]
榮雪霁被這個表情鎮住三秒，昨天被林錫拉到了他們樂隊群裏，跟秦三等人加了微信，不知道秦三現在找她有什麽事。
榮雪霁：？
秦三：女神，我快憋死了！求你讓我死個痛快。
榮雪霁：？？？
秦三：你跟隊長到底有沒有在談戀愛？
榮雪霁無奈了，直接發了條語音：“沒有！”
秦三也随之秒回語音，兩人開始用語音聊天。
秦三：“可是昨天我們四個讨論了很久，一致認為你們兩個不可能是朋友。”
額……這個結論其實是正确的，她和林錫确實不是朋友，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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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雪霁：“為什麽？”
秦三：“我們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生這麽好。”
榮雪霁：“那是因為我們是好朋友。”
秦三沒有被她的邏輯繞進去：“不是那種好！隊長的眼神動作，分明就是在你身上貼隐形标簽。”
榮雪霁：“什麽？”
秦三：“标簽上就兩個字，我的。”
榮雪霁對他的腦補表示很服氣。
“秦三三聽好了，我跟林錫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你們可不要出去亂說喲。”
“哈？我們打死都不可能對外說半個字，昨天阿駱帶了那個妹子過來，我們逼着他讓那個妹子也承諾不要對外說隊長和女神你的事了……等等，我不叫秦三三！”
“那我也不叫女神。”
“榮學姐，其實隊長在追你對不對？”
“……”怎麽又繞回去了！
榮雪霁心累：“不是，沒有，如果有，我保證第一時間通知你。”
秦三大喜過望：“榮學姐你說的啊！其實我們也不想這麽八卦，但是隊長他平時太神秘，昨天看到他居然跟你在一起，還互動的那麽男友感，我們幾個都驚呆了！”
榮雪霁只想趕緊結束話題：“好啦好啦知道了，反正以後禁止跟我聊這些，否則我就告訴林錫，你們四個瞞着他建了另外一個微信群。”
秦三：“！！！”話唠瞬間消停。
成功揪住秦三小尾巴的榮雪霁松了口氣，默默删了跟秦三的對話框，回到班級群那邊。
群裏輔導員冒泡了，提醒大家去郵箱查收新學期課表，免得第一天上課找不到教室，榮雪霁一想很有道理，打算去下載電子課表。
她打開筆記本電腦，登錄了郵箱，看到了壓在學校教務處郵件上方的另外一封匿名電子郵件。
——I AM WATCHING YOU。
我在看你……？榮雪霁皺眉，垃圾廣告嗎。
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讓她沒有直接删除，點了進去。
當看到郵件正文，榮雪霁僵住了。
郵件正文是照片。很多照片。全部是她本人。
第一張是她在街上看手機，第二張是她正進入那個力豹健身中心的大門，第三張是遠景，仿佛有一個長長的攝像頭，從健身中心對面的大樓伸過來，拍到了非常清晰的健身中心內景，剛好對着女士更衣室外邊的走廊。
炎熱的大夏天，一股陰冷寒意在房間靜靜彌漫。
榮雪霁不受控地往下滑動鼠标。
鼠标停在了某張照片上。
她瞳孔驟縮，腦子轟然大亂，整個人猛地向後退并站起，椅子磨出刺耳的擦刮聲。
更衣室外，站着一個黑影。
它靜靜立在那裏，半只腳正踏入更衣室門口，更衣室和走廊的燈都滅了，昏暗的光線讓那個黑影模糊不清。
最怵目的是，它下垂的雙手之間繃着一條線，應該是繩索之類的東西，那個姿勢……仿佛準備勒死誰。
這個“誰”指代的對象，不言而喻。當時的女士更衣室，只有一個人。
榮雪霁耳膜只聽到血液流動的聲音，和放大的心跳聲，粗重的呼吸聲。
好像有一塊巨石落地，又好像有一扇沉重的大門終于落鎖。
果然不是幻覺。那個影子是真的。
它就是上一世殺死榮雪霁的兇手。
現在它回來了，從另一個已經消逝的世界追了過來。
榮雪霁緩緩坐回電腦前，手指輕輕動了動，指腹滑了下鼠标滾輪。
下一張照片，黑影消失，走廊空空的。它已進入女士更衣室。
榮雪霁依稀聽見了自己在更衣室發出的尖叫聲。
從再下一張起，照片連貫性突然加速，像靜态的捕手，以定格的形式再現當時發生的真相。
那個游泳教練來了，進入更衣室。
空的走廊。
或許是黑影離開得太快，鏡頭來不及抓拍。榮雪霁想起了游泳教練的證詞，他說他和一個影子擦身而過。
燈亮了，走廊恢複了光線。
林錫出現，他聽到了動靜，由遠及近沖進更衣室。
當看到林錫時，榮雪霁呼吸逐漸正常。一切都對上了。
那麽拍下這些照片的人是誰？是敵人的幫兇嗎……
榮雪霁繼續往下看郵件，一大段支離破碎的文字躍入眼簾。
她艱難地辨析出文字的意思。
拍照片的人擅自稱呼榮雪霁為“我的愛人”，說會用自己的眼睛守護她，“想你”“愛你”“吻你”随處可見，更匪夷所思的是有一句：“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最美麗的鳥籠，我的夜莺，所以不要賭氣了，快飛回來吧。”
榮雪霁皺起了眉頭，對方明顯陷入了狂熱的妄想中，以為自己在跟榮雪霁談戀愛，在純粹意淫的情節中，榮雪霁在跟他鬧別扭，不理他了，所以他只好默默地用鏡頭守護榮雪霁，不斷呼籲榮雪霁回到他身邊。
究竟怎麽“回到他身邊”，對方給出了很具體的執行辦法。
他要榮雪霁在随便哪一天的半夜十二點，去城郊某個地點等候，他會在那裏迎接她。
至于是哪一天？榮雪霁只要回複郵件告訴他即可。
那些滔滔不絕的妄想起碼持續了幾千字，突然戛然而止。
對方拍到了她和林錫在一起。
他們去酒店游泳，他們在外面吃飯，照片不多，距離隔得很遠也很模糊。
但那種溢出屏幕的嫉妒，從每張照片的每個像素點滲出。
對方認為榮雪霁和林錫同居了，目的是故意讓他吃醋，随後用了很長的篇幅命令榮雪霁立即跟林錫“分手”。
榮雪霁心情徹底冷靜了下來。
拍這些照片的人不是兇手，只是個跟蹤狂。
一個碰巧拍到了兇手的跟蹤狂。
所以……她該怎麽處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