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榮雪霁到了家門口時心情依然不太爽利，總覺得碰上吳連隐就沒好事。
她搖了搖頭，決定以後離這人越遠越好。
榮雪霁想把票數的事跟林錫說一下，等了半天林錫都沒回來，她給林錫打了個電話。
“抱歉雪姐，我這邊有點事。”林錫溫柔地說。
“好的，你先忙～”榮雪霁知道林錫除了課業還要處理很多繁雜的事情，比如跟音樂公司游戲公司之類的打打交道，真難為他每個學期績點還那麽高。
晚上八點過，榮雪霁練了會兒聲，躺在沙發上看海上鋼琴師，不知不覺就困了，躺在沙發上伴着電影輕柔的背景音樂聲睡了過去。
咦，睡了多久了……榮雪霁模模糊糊有了些意識，肩上蓋了層薄毯，覆到她下巴處，很舒服，林錫回來了嗎……
光影晃動間，有個人走了過來，坐到沙發沿上，低下頭湊近，一動不動，觀察她的睡相。
榮雪霁恍恍惚惚透過撐起一條縫的眼簾看向對方。
不是林錫。
榮雪霁的本能剎那比大腦先意識到了這點。
一陣強烈的驚駭迫使她睜開眼睛，大腦因被迫清醒而短暫暈眩，她看清了來者。
一張笑容标準的臉懸在上方，直直地俯視着她。
“啊啊啊啊——”榮雪霁尖叫着一把推開那個身影，狼狽地摔下了沙發。
那人猝不及防，也發出了同樣分貝的尖叫。
榮雪霁：“……”她停下叫喊大口喘氣，驚魂未定，終于認出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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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冶懋？！”
她爸爸榮钰鶴的現任女友，一個身材凹凸有致、長相清媚的禦姐。
肖冶懋拍着胸口：“吓死我了，你這孩子沒事叫什麽叫。”她撩了下波浪卷發，嗔怪地用斜挑貓眼瞪了下榮雪霁：“吓得我妝都花了。”
榮雪霁跳起來，伸出食指指着她，氣得手抖：“你！你怎麽進來我家的？！你私闖民宅！”
“什麽啊，”肖冶懋慢吞吞地撥開她的手指，“你爸在外面出差，一個小時前給你打電話，讓你給他傳真一個東西，他馬上要用，結果你不接，林錫那邊電話也打不通，你爸急了，這才讓我過來看看。”
她攤了攤手，左手舉起一枚印尼似的東西：“喏，你爸給我的指紋鑰匙，上面是他的指紋，我可沒有犯法啊。”
榮雪霁怒了，她搶過指紋鑰匙：“榮钰鶴怎麽能給你這個！”
肖冶懋哼了聲，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小學生。
榮雪霁的手拍在青筋直跳的額頭上，五指順着臉下拖，一時不知從何吐槽。
肖冶懋施施然站起來：“我怕你感冒，還給你蓋毯子呢，真是浪費感情。”
榮雪霁捏着眉心，突然擡頭：“等等……你剛才說林錫電話打不通？”
“是啊，這也不奇怪，他大二了吧，男孩子在這個年紀也該有夜生活了，你這個做姐姐的，別太約束他噢。”肖冶懋眨了眨眼。
榮雪霁臉色難看，沒空理肖冶懋，一把抓過自己手機給林錫撥號。
“我去補個口紅。”肖冶懋走去了衛浴間，榮雪霁用餘光看見她對着鏡子打開了化妝包。
有節奏的嘟嘟聲響起，榮雪霁祈禱林錫趕緊接電話，她現在有些驚弓之鳥的心态。
就在電話即将自動挂斷時，林錫的聲音響起：“雪姐？”
榮雪霁長長地松了口氣，整個人頓時放松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還有半個小時，剛才看到榮叔叔給我打了個電話，沒事吧？”
“沒有，就是想讓人給他發個傳真。對了，你猜誰到我們家裏來了。”榮雪霁捂住手機壓低聲音，悄悄地看了衛浴間正在補妝的肖冶懋一眼。
肖冶懋正旋開口紅管，做了個微笑的表情，對着鏡子仔細填補。
“誰？”林錫聲音透出驚訝。
榮雪霁盯着肖冶懋，正要回答，目光突然凝固在肖冶懋的動作上。
随後，榮雪霁表情變了。
“雪姐？”林錫只聽見榮雪霁呼吸變得急促。
榮雪霁雙手握住手機，輕輕吸了口氣。
肖冶懋在用左手塗口紅。
她是左撇子。
一瞬間，榮雪霁心裏劃過無數念頭，當她回神時，肖冶懋輕快地走了出來。
肖冶懋擡頭笑道：“喲，打通了？”
榮雪霁移開目光，若無其事地對林錫說：“肖冶懋在家，快回來啊，我等你，我一個人可應付不來她。”
“好。”林錫給了令她稍微安心的答複。
榮雪霁挂斷了電話。
肖冶懋坐回沙發上，不滿道：“姐姐好歹比你大十六歲，你直呼其名合适麽？”
榮雪霁選了個離她最遠的位置，慢慢坐下。
肖冶懋看上去和平時一樣正常，見榮雪霁不理她，她索性玩起了手機，也沒有離開公寓的意思。
若是平時，榮雪霁早就出聲趕人了，但是現在她心情十分緊張。
肖冶懋是左撇子。這個發現正沖擊着她。
那個黑影也是左撇子。
對啊，她其實不确定那個黑影的性別，只是因為其身形高和衣物的輪廓，下意識将黑影當做是男性。
黑影也可以是女性。
榮雪霁盯着微信界面，不動聲色地瞥向肖冶懋。榮雪霁個子不矮，在女生裏算中高個兒了，但是肖冶懋比她還高一些，畢竟曾經做過雜志模特。
這樣身材的女性，扮成男性未必不可能。
榮雪霁突然甩了甩頭，會不會是自己魔怔了？她雖然不喜歡肖冶懋，但也認識有那麽久了，很難把肖冶懋和一個詭異恐怖的殺人兇影聯系起來。
上一世，榮雪霁遭遇不測前，肖冶懋已經離開了榮钰鶴，據說是榮钰鶴移情別戀，榮雪霁從來不關心她老爸的感情生活，因此并不知道這種說法是不是真的。
再者……她的死亡直覺，此時毫無動靜。
左撇子什麽的，日常生活中也不少，或許這純粹只是一個巧合。
“雪霁，如果我和你爸爸要結婚，你會反對嗎？”肖冶懋平淡無奇地抖出一個晴天霹靂。
榮雪霁當機了三秒：“啊？！”
肖冶懋微笑望着她：“我和你爸爸年紀都不小了，你爸爸需要人照顧啊，你放心，我跟他結婚，肯定會簽婚前協議，不會圖財産什麽的，我若嫁人，一定嫁給愛情。”
榮雪霁被雷得外焦裏嫩，感覺頭發都起了靜電。
“不好意思，我冒昧地問一下，”她舉起手，“你跟榮钰鶴說過嗎？”
肖冶懋神色一頓：“我不是未雨綢缪嘛，假如我們要結婚，肯定要先問過你和林錫的意見，征求你們的同意。”
榮雪霁十分無語：“所以你根本沒和榮钰鶴到那一步。”
肖冶懋：“呵呵，遲早的事。”
榮雪霁：“呵呵呵，我太了解榮钰鶴了，你不是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恐怕也不是最後一個。”
肖冶懋笑容漸漸消失。
榮雪霁怼了一下狠的，鳴金收兵，低頭繼續玩手機。
她才不信肖冶懋那套“嫁給愛情”，當年誰不知道榮钰鶴是榮家小少爺，雖然現在和祖父他們淡了關系，但這個名號帶來的吸引力是巨大的，不然也不會有狂蜂浪蝶一直追逐榮钰鶴，何況肖冶懋對榮钰鶴也并不專一，榮雪霁只是不點破而已，真是肮髒的大人關系，還好意思提愛情。
出乎意料，肖冶懋并沒有計較，很自來熟地去了廚房，拿了把水果刀和蘋果過來，坐在榮雪霁對面削蘋果。
榮雪霁嘴角一抽：“你還不走？”
肖冶懋微笑：“吃完就走。”她自顧自地削起蘋果，用刀的是左手，動作十分流暢，蘋果皮居然沒斷，榮雪霁看了覺得別扭，又忍不住盯着她的手看。
肖冶懋削完蘋果，刀子在手裏旋了下，翻轉出雪亮的刀花，她放着蘋果沒吃，興致盎然地玩着刀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榮雪霁從來不知道她會玩刀子。
肖冶懋距離榮雪霁有半個客廳那麽遠，榮雪霁還是全身都繃緊了。
為什麽削了蘋果不吃？為什麽莫名其妙玩水果刀？
莫非……是在威懾自己？因為自己剛才戳了她痛處？
說起來肖冶懋确實十分想跟榮钰鶴結婚，假如榮雪霁反對，不，假如榮钰鶴拿榮雪霁當擋箭牌，拒絕肖冶懋的求婚，那麽肖冶懋豈不是具有了充分的殺人動機？
榮雪霁看着肖冶懋娴熟的刀法，滴下一滴冷汗。
她慢慢起身，鎮定地朝卧室那邊走。
“你去哪裏？”肖冶懋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步伐，“這麽讨厭我？”
榮雪霁內心的恐懼和憤怒，讓她突然生出幾分膽氣。
“我困了，我要睡覺，不行嗎。”
肖冶懋淡淡道：“你只是在逃避我。”
她盯着榮雪霁的眼神晦暗起來，身上散發出不一樣的氣勢。
“可能你不理解成熟大人的相處之道，但我确實真心愛着你父親，就算不支持，也請別妨礙，好嗎。”肖冶懋聲音輕柔。
她以前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上一世也沒有。
榮雪霁為肖冶懋神色的變化感到心驚，她緩緩向後退，一字一頓道：“真可惜，榮钰鶴這輩子唯一真心愛的女人，過去現在将來，永遠只有卞芷書。”
說完，榮雪霁猛地轉身沖回卧室，砰地關上門，清脆落鎖。
榮雪霁靠在門上長長舒了口氣。
走廊傳來從容的腳步聲，下一秒同樣從容的敲門聲震在了榮雪霁的背上：“把門打開，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