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陸行舟發覺，蘇晚好像有點不對勁。
比如，今天整個下午都沒怎麽和他說話。蘇晚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做數學題，畫了一個圓，輔助線來來回回畫了好幾次，橡皮都把紙擦黑了，還沒解出來。
“你畫錯了。”陸行舟輕聲提醒道。
蘇晚的鉛筆頓住，她抿了抿唇，幽怨地瞅了陸行舟一眼，拾起橡皮又開始擦。
陸行舟身子湊過來，他修長的手轉着筆，聲音在她耳旁響起，無比清晰，又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暧昧。
“應該這樣畫輔助線。”
“這題可以直接套用這幾個公式。”
“算術的時候要注意，這裏很容易出錯……”
他說着，手越過她面前，自然地拿過她的兔子尺子，畫過一條直線。畫完以後，開始在她的本子上寫寫畫畫，生怕蘇晚聽不懂一般。
蘇晚心裏悶悶的，滿腦子都是李思遠那句話，哪裏有什麽心思聽陸行舟講題？
等陸行舟講完了，她還處于迷迷糊糊之中。陸行舟見她還一臉迷茫，剛要開口，蘇晚就一把将練習冊抽走，合上。
他一愣。
“我要吃飯啦！”蘇晚嘟囔着就站了起來，拎起包包就走。
陸行舟：“？？？”
眼看着蘇晚被江清拉走，卻一點也沒有回頭看看他的樣子，陸行舟心裏納悶起來。
周子垣一邊抓頭發，一邊回頭喊他：“行舟，你快點兒，今天還要去看演唱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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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舟慢悠悠地跟上去，他和周子垣同行，周子垣在邊上唠叨着什麽，陸行舟都是淡淡回應幾句。
“你怎麽了？魂不守舍的？”周子垣問。
陸行舟目光放在前邊的蘇晚身上，聽到周子垣的詢問，說：“蘇晚好像在生我的氣。”
周子垣一怔，硬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他捂着嘴巴，擠眼睛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言下之意，你是不是太自戀了。
他瞅着蘇晚還是一樣說說笑笑呀，看起來挺正常的。
陸行舟被他的話噎住，這麽一說，可能真是他想多了，因為他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走在前面的蘇晚打開自己的小包，拿出手機，在看到來電顯示後，蘇晚的臉色顯然唰的一下就白了。
“怎麽了？誰呀？”江清好奇地探了一下。
蘇晚掩起，說：“我去聽個電話，你們去吃吧，不用理我。”說着，就越過他們，步履匆匆地跑了。
剩下的三個人面面相觑，周子垣摸着腦袋，問：“小晚怎麽了？”
江清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随後，兩人一致望向陸行舟，希望能在他這裏得到回答。
陸行舟并沒有接收他們的眼神，因為他毫不猶豫地跟着蘇晚跑了。
學校裏的一處小樹林裏，有一個小小的涼亭。正值午飯時間，這邊沒有多少人。
蘇晚坐在亭子裏聽電話，電話那邊的聲音在炙熱的陽光下顯得特別冷漠。
“我要和你爸爸離婚了。”
就像是陳述一個事實，不需要征得誰的同意。
蘇晚小心翼翼地咬了咬唇，深呼吸了一下，這才敢開口。
她問：“為什麽？”
明明說好只是分居冷靜一下的，明明說還會給對方一個機會的。
那邊只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得到的回複依然是堅定而又決絕的。
“你就跟着你爸吧。”
蘇晚垂下眼眸，睫毛沾染了水珠，一抖一抖的。她緊緊抿着唇，不知道該說什麽話。
“我現在就在S城。等辦好了手續，我就會出國。”那邊的聲音稍微低了下來，沒有之前的尖銳，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如果……”
這回蘇晚沒聽完，她默默地按了挂斷鍵，那個“如果”戛然而止。可電話剛挂斷，另一通電話又打了過來，是蘇敬。
蘇晚有些慌，她擡起手背抹了抹眼睛，發覺更多淚水盈眶而出。她清了清嗓子，顧不上許多，調整了一下自己，這才敢接電話。
“小晚？”蘇敬輕輕叫了那麽一句，大有試探的意味。
蘇晚輕輕應了一聲。
“別哭。”蘇敬嘆了口氣，道，“這是遲早的事。這和你無關，women自己會解決……”
蘇晚靜靜地聽着。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想和你媽媽一起生活……”蘇敬的聲音有些猶豫。
“不。”蘇晚連忙阻斷，她死命搖頭，道，“爸爸，我要和你在一起。”
“好……好，乖孩子……”
聽完電話後，蘇晚就幹坐在涼亭裏。長發傾瀉，掩住她臉上的淚水。空氣裏安靜得仿佛只有她一個人，直到一個人毫無預兆地走了過來。
她心驚，手忙腳亂地想去擦眼淚。可那人已經走到了她面前，并彎腰去看她的臉。
居然是陸行舟。
蘇晚一愣。
陸行舟鮮少皺眉，可此刻他那雙眉卻擰成了一個死結，像有着化不開的憂愁。他的眼像是融化了一地的冰水，寒氣消散，帶着春日的暖意。
他的長腿彎曲，再一次在她面前蹲下來，那雙好看的手就這麽自然地擦過她的臉，輕輕地幫她擦眼淚。
“晚晚，別哭。”
那是第一次聽到陸行舟這麽叫她。
她以為陸行舟會永遠叫她蘇晚的，就像她一直叫他陸行舟一樣。
蘇晚的臉被他的指尖點燃了溫度，竟火熱地滾燙起來。
可她的淚依然溢滿了。
“都是我的錯。”陸行舟忽然來了那麽一句。
他說的很真誠，就像是他真的做錯事了一般。
其實，他根本搞不清狀況，但認錯總是沒錯的吧？
萬萬沒想到這一句話，讓蘇晚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陸行舟：“……”
蘇晚原本滿腔的悲傷就被陸行舟這一句認錯搞得煙消雲散。的确，她為李思遠的那一句話悶悶不樂，但更讓她郁悶的是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在意，在意——
陸行舟是否只和她是朋友這一件事。
她覺得自己也太霸道了。
但她哭更多的是因為她爸媽的事情好不好？
陸行舟跑來傻乎乎地頂罪認錯是什麽操作？
蘇晚抿了抿唇，順着他的話，佯裝惱怒地嬌嗔一句：“你欺負我。”
陸行舟雲裏霧裏，卻也一本正經地說：“我該死。”
這個回答吓到蘇晚了，她不自覺張大了嘴巴，那個……欺負一下，也不至于該死那麽嚴重吧？
她伸手點了點他那挺直的鼻子，說：“笨蛋。”
陸行舟的心“砰”地漏了一拍，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擡手幫她把眼淚擦幹淨後，這才開口問：“你能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麽嗎？”
蘇晚站起來，吞吞吐吐道：“沒有……我就是想問問，你和李思遠什麽關系啊？”
他眯了眯眼，問：“李思遠？誰？”
名字倒是挺耳熟，但腦袋裏對不上人。
蘇晚：“？？？？”
她瞪大雙眼，說：“我們的校花啊，隔壁二班的李思遠啊！”
哦……
陸行舟腦海裏漸漸浮出一個人影，但對于這個人物，他沒多大印象。他看着蘇晚想了想，說：“你比她漂亮。”
其實這樣的話，她經常能聽到的。尤其是在周子垣和江清嘴裏，他們早就嚷嚷着校花易主，說她比李思遠漂亮十倍。
她心裏美滋滋的，但也僅限于與此。
可是陸行舟說得那麽認真，說得那麽自然，叫她有點猝不及防。蘇晚一張小臉紅得像鮮豔的櫻桃，趕忙轉移話題道：“那她怎麽跟我說，你拼命幫過她……你拼命幫她什麽？”
什麽叫做六月飛雪，這就是六月飛雪，比窦娥還冤！
陸行舟嚴肅糾正道：“我沒有。”
蘇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我真的沒有。”
“我去找她。”陸行舟說着就要轉身。
蘇晚有些哭笑不得，她拉住陸行舟的手，說：“不用啦，我就是問問……而已。”
搞得跟什麽似的，總感覺怪怪的。
“還有別的事？”陸行舟又問。
如果說剛才還有誤解，那麽現在的他便一眼看出了蘇晚那心事重重的情緒。
蘇晚搖頭，笑：“沒有……走吧，我餓了。”
陸行舟聽見後，便打開背包，掏出一盒餅幹遞給她。蘇晚便接過吃了起來。
陸行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決定先不問。
吃過火鍋，四個人便風風火火地沖到了當地的體育館，去看邊鏡的演唱會。
演唱會還沒開場，場館外就已經集齊了一大波粉絲。大家三五成群地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論着邊鏡。
場外還有不少攤主正在出賣邊鏡的周邊，諸如海報啊、鑰匙扣啊之類的東西。
周子垣從邊境粉絲後援會那裏領了一些應援物，他拿回來四個發箍，遞給他們。
江清和蘇晚沒有心理壓力地戴上了，反正一閃一閃的很漂亮。陸行舟就不同了，他堅決地拒絕了這個請求。
“我不要。”他冷漠拒絕。
周子垣：‘你不是吧？都來到這兒了，帶一帶嘛！”
陸行舟表示：“我只是順便。”
要不是蘇晚喊他，他才不會來這種地方，吵死了，哪裏都是人。
“哼！蘇晚，你給他戴上。”周子垣慫恿道。
”看見陸行舟一臉不情願的樣子，蘇晚反而來了興致，她拿了頭箍，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即踮起腳尖，準備給他弄上去。
陸行舟輕輕躲了一下，他無奈道：“蘇晚……”
蘇晚收起笑容，瞅着他。
他嘆了一口氣，瞪了正在看戲的周子垣一眼，然後心甘情願地彎下腰，說：“你給我戴。”
蘇晚莞爾一笑，連忙利索地給他帶了上去。
卡哇伊風格的頭箍就這麽戴在那張清冷但又俊俏的臉上，在帥氣之中多了幾分可愛。
“哈哈哈哈！行舟，你好帥!”江清大笑道。
蘇晚也笑，就像忽然忘記了那些煩惱一般。
兩人邊笑着邊挽着手去買東西了，只留下周子垣和陸行舟兩人大眼瞪小眼。
陸行舟早就被周圍女生觊觎，蘇晚她們走了以後，就有幾個女生圍了上來搭讪。
“你也是邊鏡的粉絲嗎？加個微信好不好？”
“以後可以一起看演唱會啊。”
兩個女生一唱一和道，紛紛拿出自己的手機二維碼。
陸行舟掃了她們一眼，別過臉沒回答。周子垣拿出自己的手機微信，咧嘴笑：“我也是邊鏡粉啊，來，我掃你們。”
那兩個女生忙收起自己的微信，識趣地走開了。
周子垣呵呵道：“難道老子不帥嗎？過分！”
陸行舟抿唇一笑，轉過身，正要去找蘇晚，迎面就走過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
女人攔在了他的面前，問：“你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