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顆薄荷糖

每周一早上，三中都會舉行全校例外，流程幾乎固定不變，先是升旗儀式，後是學生代表圍繞某個積極向上的主題開始一番群情激昂的演講，演講結束後德育處主任宣布上一周的文明示範班級，最後由校長作總結陳詞。

程放、季斯遠他們向來覺得這種例會又臭又長，無聊至極，每次都排在隊伍最後，加上個子高，也不突兀。臺上的人講的起勁，他們站在班級末尾的這一群人聊的也起勁。

程放從兜裏摸出一顆薄荷糖，剝開糖紙，丢進嘴裏。

由于剛開學沒多久，三個年段都各自進行了開學模拟考，這周的例會內容還加了一個表彰，點名表揚了每個年段前十的同學，并鼓勵大家要向這些同學學習，實現共同進步。

到念到“第五名，高三三班沈溫”的時候，本來還跟人扯游戲戰績的程放立刻耳尖地捕捉到了，還得瑟地看了一眼季斯遠，好像在說“聽見沒，我小學姐真牛逼”。

當然了，季斯遠壓根就沒聽見上面的老師在報誰的名字，也完全不能理解程放的眼神。

只當他是沙子進了眼，飄了。

“咋，你眼睛不舒服？”

程放沒好氣地說：“我看你耳朵、腦子都不好使，聽見剛那地中海報誰名字了沒？”

“誰啊？”幾個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哪有心思管那啊。

程放覺得跟這些智障不在同一個交流頻率：“沈溫，我那小學姐，年段第五，牛逼吧！”

“嗯嗯嗯，牛逼！”

“牛逼牛逼！”

錢皓和俞峰這兩人敷衍着配合，心裏吐槽道，也不知道是誰以前說考得再好哪怕是個第一對他程放來說能有個屁用。

而這次高二年段的第一名則是程放他們班的——馬嘉書。

他們給馬嘉書取了個外號，叫小四眼，人如其外號，戴着一副鏡片厚重的黑框眼鏡，除了必要的吃飯、上廁所外，整個人幾乎是粘在座位上，對着習題動也不動。

隔壁四班幾個男生聽見這個名字反應倒挺大。

一個寸頭罵道：“操，前幾天考試，這書呆子就坐在我前面。”

三中每次考試，考場都是随機分的，并不是按成績來排，曾經還有過年段第一和年段倒數第一被分配在左右同桌位的事。

另一個人笑道：“我日，大學霸坐你前面，那你怎麽還考了年段倒數第十啊，能不能行啊兄弟！”

“一說這個我他媽就火大，老子讓他給我遞給答案他不肯，我說行，那你到時候往旁邊靠靠我自己瞄，他也不肯，還讓我自己做題認真考試，不要想着靠旁門左道，我去他媽的。”

“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書呆子，說出來的話咋這麽搞笑呢，也忒逗了。”

“要答案要不到，還被這四眼說教了一頓，操，真幾把煩，要是他給我看幾眼，我能考年段倒數第十嗎，這次成績出來，我爸揍了我一頓，沒收了我的游戲機，零花錢也不給了，我還怎麽過啊。”

“要不，咱揍那四眼仔一頓？把他揍服氣了，下次不就乖乖給答案了。你下次考好了，跟你爸提要求，他還能不答應了？”

“你說的對，我看成。”

程放聽了，往左側看去，向寸頭招了招手：“你這哥們兒咋這麽不要臉呢，考了個倒數第十還好意思怪別人。”

翹了兩門考試并考了年段倒數第五的程放，毫不羞愧地諷刺比他還高了那麽幾分的寸頭。

寸頭自然是知道程放的，一時摸不清對方是個什麽意思：“怎麽了？”

年段倒數末十的名單他知道，程放也在其中，并且比他還靠後。他以為程放可能跟他是一樣的情況，沒有抄到答案。再說了，像程放這樣吊兒郎當的學渣和那種死讀書的學霸應該也是水火不相容的。

季斯遠問寸頭：“你知道小四眼哪個班的嗎？”

“你們班的啊。”

程放直接動手把這寸頭的領子一扯：“知道是我們班的人，還敢揍他？”

“啊？”寸頭沒反應過來。

程放又看了眼另一人，剛剛最先提出要揍馬嘉書的人：“這主意你提的是吧？”

那人結巴道：“啊、怎、怎麽了嗎？”

季斯遠解釋道：“我們班的人都敢随便碰，這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啊？”

“不，不敢。”

錢皓伸了個頭過來湊熱鬧：“老實告訴你，咱們班這小四眼，剛正不阿，誰要答案都不給。”

想當初他們幾個人也動過班裏這大學霸答案的歪腦筋，結果馬嘉書一本正經地拒絕了：“誠信是做人之本，作弊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幹，你們有不懂的可以問我，但我絕對不能助長你們這種歪風邪氣。”

季斯遠當時就被逗笑了，罷了罷了，不給就不給，他們不是那種強迫別人的人。更何況他們這幾個沒臉沒皮的，也不是那麽的在意成績。

他們都還沒惱呢，這幾個四班的瞎起什麽勁乎啊？

“還想揍服小四眼？來，我先把你揍服了再說。”程放握了握拳頭，一副要動真格的樣子。

寸頭那幾人立馬就慫了：“放哥，錯了錯了，我們錯了。”

“我們開玩笑的，哪敢啊！”

“對對對，我們打嘴炮呢，哪能真打人啊。”

程放剛松開手，臺上的教導主任就喊到他的名字。

“在上周二、三的開學模拟考中，高二一班的陳XX、韓XX、高三八班的李X在考試中作弊被發現，違背了誠信考試的原則，特貼處分黃榜以作警告。高二三班的程放、季斯遠、錢皓缺席兩門考試，請寫檢讨以作反思。其中高二三班的程放同學，在開學短短一周的時間裏，不僅缺席考試，且擅自逃課，違反校紀校規，記小過一次，特此通報批評。請以上同學，深刻反思，及時改正，不要再犯”

黎梨湊到沈溫身邊：“看吧，我就說，程放哪天不惹事就不是他了。”

沈溫好奇道：“可是，照你這麽說，這犯錯頻率也太高了，那受到的處分豈不是數也數不清了，不會有影響嗎？”

畢竟有些處分是要留在檔案裏跟一輩子的。

黎梨解釋道：“咱們學校性質比較特殊嘛，半公立半私立的，當時招生的時候分為兩種錄取方式，一種是考進來的，那個錄取分數只比一中低了十分，所以能考進來的其實都是學霸，還有一種就是分數不夠交擇校費的，差一分就交多少，只差了兩三分覺得可惜的也就咬牙交錢來了，或者差了幾十上百分但家裏錢多的，也有。三中雖然比不上一中吧，可咱們學校的師資力量也是頂級的，而且學風比很多私立高中好。”

沈溫是知道這事的，現在只是九年義務教育，而不是十二年，所以她作為高中生轉學不如小學、初中那麽方便，而且她的戶口還不在本地，完全的公立學校她沒有什麽背景很難轉進去。

沈長清和陸雅岚堅持一定要找合适又好的學校，哪怕多花點錢。沈溫卻是心疼的，她知道父親賺錢不容易，還要來B市買新房、開店，這都是一大筆花銷，哪怕原先在老家的房子賣了，也不一定夠用，畢竟這大城市寸金寸土的。她相信自己不管在什麽學校，只要自己向學、好學，都能學好。不過父母堅持，她最後也沒什麽辦法。

最後來到三中，也費了不小的勁和不少的錢。

沈溫點點頭，表示有所了解。

黎梨接着道：“其實很多高中，學生受了處分，只要畢業前表現良好，基本都是可以銷掉的。咱們學校也有自己的校紀校規，有自己的處罰方式，而且怎麽說也是半私立的，有些事嘛……反正我聽說過程放他爸給咱們學校捐了一棟圖書館，程放他媽捐了一大批實驗儀器。”

雖然這捐的圖書館或者是實驗儀器，程放壓根就都沒碰過，不過好歹也造福了其他同學。

沈溫聽了，除了驚訝程放家有錢外，那就是痛心疾首：“這麽好的學習條件不珍惜，真是浪費。”

“是啊！”黎梨贊同道。

沈溫無奈搖搖頭。

又是喝酒打架，又是翹課惹事，這小學弟什麽時候能懂事點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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