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六顆薄荷糖
皓月當空,星星鋪成一條長河,微涼的風透過窗縫,微微吹起紗簾的一邊。
國慶假期,哪怕到了大晚上,來來往往的人和車依舊繁忙,車鳴陣陣。
沈溫靠在床頭,翻閱着一本與學習內容毫不相關的外國名著,這是她一天中難得的放松時刻。
手機提示聲響了一下,她打開微信,是一條好友申請,備注裏寫着“季斯遠”。
沈溫和對方只能算得上是點頭之交,壓根就不熟。
對方來加她做什麽?又是哪來的賬號?
不過想想像季斯遠這樣的人,要一個校友的聯系方式,簡直輕而易舉,随便找人打聽打聽就可以了。
她猶豫了一會兒,點了同意。
那頭的季斯遠似乎就等着她的驗證通過,一加上好友就立馬發了個實時位置過來,下一秒又發起了語音通話。
“沈溫學姐,你能不能過來一下,阿放他,”季斯遠那邊好像有什麽聲音,過了一會兒雜音才消失,他接着說,“阿放他說要見你,你來一下吧。”
沈溫對B市不熟,可也知道季斯遠發的定位是某個會所,絕不是一般高中生可以進去的。這樣的地方她沒去過,也不想去。
至于程放,她也不怎麽想見。
她出聲拒絕:“太遲了,我就不來了。”
季斯遠聽到這就急了:“學姐,這算是我求你,你不來程放就喝出人命了,我們都勸不住。”
對方的語氣很着急,也帶了幾分擔憂。
沈溫聽季斯遠的聲音,不像是誇張,便起身換了身衣服,打車去了他發的地址,并在車上問季斯遠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今天是季斯遠的生日,他喜歡熱鬧,又恰逢是假期,便開了個包廂組了個局,吆喝了一大幫朋友來給他慶祝生日,熟的不熟的只要有空都被他招呼來了。
程放作為他最好的哥們兒,自然不會不在。
宋詩毓和季斯遠兩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合作好些年了,雙方也算是半個世交,現在又是同班,再加上宋詩毓是個女孩子,雖然任性驕橫了些,但季斯遠對她也還算客氣。雖然知道這幾天程放不待見她,可宋詩毓要來,他也沒硬攔着。
她對程放的心意大夥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盡管程放讓她別再煩他,她難過了幾天就好了傷疤忘了痛,眼巴巴地又想往程放身邊轉。
程放心情不好,沈溫已經好幾天沒怎麽回他的消息,對他的态度也明顯冷淡了很多。他是情商低,可不傻,想了想也知道大抵是因為宋詩毓做的那件事不厚道,沈溫心裏憋着氣,連帶着看他也不順眼。
本來沖着季斯遠的面子,對方又是個女的,他打算放過她,可宋詩毓這人偏偏要在他面前瞎轉悠。
“你最近好久沒跟我們一起出來玩了,都怪那個什麽沈溫,你就知道陪着她!為了她你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就把程放給惹毛了。
程放:“閉嘴,嘴巴這麽閑不住?那你給沈溫道歉去。”
宋詩毓被程放吼了一聲,立刻就委屈上了:“我憑什麽給她道歉啊。”
“你自己做那缺德事你心裏沒點逼數?”程放的語氣也越來越沖。
“我就不道歉你能把我怎麽了?你還能打我了?”宋詩毓也是個不怕死的,“我看是你那小學姐不高興不肯理你了吧,你們兩最好沒有關系,我才高興,想讓我道歉讓你們和好?我才不。”
程放起身擺了幾只酒瓶和一只酒杯在宋詩毓面前:“來,你喝一杯,我喝三杯,你要是先趴下,就給沈溫去道歉。”
旁人想上來勸阻,可看着程放的臉色,都不敢吭氣了。
畢竟這人脾氣一上來,管你是友軍還是敵軍,全都拿拳頭招呼。
宋詩毓從小也是被捧着長大的,沒受過這般委屈,腦子一熱,就答應了。
兩人你一杯我三杯的喝上了。
兩人喝的還不是同一款酒,程放喝的度數更高。
季斯遠給朋友打完電話回來,見着的就是兩個人拼酒的場面。
宋詩毓從小玩慣了,酒量不比男的差,更何況她一杯低度數對人家三杯高度數,占盡了優勢。
程放是鐵了心要把宋詩毓喝趴下,自然不可能喊停,喝到後來,幾乎是喝紅了眼。
季斯遠無奈之下才讓人去打聽了沈溫的聯系方式,把人喊來了。
沈溫趕到的時候,宋詩毓已經喝醉過去了,被她的小姐妹扶着送回家了。
其他人也因為兩人争鋒相對的場面不敢出聲,擔心引戰到自己身上,被季斯遠轉移到隔壁包廂了。
此時這裏只剩下程放和季斯遠。
程放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看不清神情,但應該已經不太清醒了。
季斯遠喊了服務員上了醒酒茶,沈溫幹脆接過杯子,坐到程放身邊,輕聲喊道:“程放,醒醒。”
程放眯着眼,像是在極力聚焦視線,迷迷糊糊地叫:“沈溫?你來了啊。”
沈溫:“嗯,把醒酒茶喝了。”
程放撇開頭,一副拒不配合的樣子,只是盯着她:“你這幾天,為什麽不回我消息?”
沈溫無話。
一方面的确是因為一時間難以釋懷,又不擅長與人争辯,幹脆就憋在心裏不開口,畢竟事情是宋詩毓搞的鬼,但多多少少和他有些關系,另一方面,她哪怕放了假也不是天天盯着手機的人,有時候确實是因為沒看見消息才沒回。
她:“我不怎麽看手機。”
程放撇撇嘴:“騙人,你就是生我氣了,因為,因為宋詩毓幹的事。”
沈溫沒有否認,又把醒酒茶遞近了些:“聽話,先把茶喝了,不然等會你會很難受。”
“不喝。”
“快喝。”
“我不喝!”
沈溫嘆了口氣:“我現在已經不生氣了。”
程放都這麽替她出氣了,她哪還有半分氣啊,只有心疼了。
程放突然笑了,迷蒙的眼睛突然多了些神采。
“肯不肯喝了?”
“喝。”
他咬着杯沿,不肯自己動手拿着,沈溫只好拿着杯子喂他喝下去。
季斯遠內心吐槽道,可真夠矯情的。
喂完了醒酒茶,沈溫替他按摩了幾下太陽穴:“下次別喝這麽多酒了,多傷胃啊,你還這麽小,少喝酒。”
程放:“我不小,我前幾天剛過十七歲生日。”
沈溫被逗笑了:“十七歲還不小?未成年啊,弟弟。”
程放被喊了弟弟也不惱,突然傻笑了一下,順着沈溫的話應道:“我就是個弟弟。”
季斯遠:我看你就是個傻子。
“學姐,你幾歲啊。”程放安靜了沒一會兒,又開始問東問西了。
“我前兩天剛成年。”
“前兩天?你生日了怎麽不告訴我!”程放醉意上頭,語氣也愈發幼稚。
沈溫:“又不是什麽大事。”
程放頓了頓,提起:“前幾天的前幾天,也是我生日,這些天咱們幾個人過生日是不是紮堆了啊?下次,下次幹脆一起過得了。”
醉是醉了,人倒還沒傻。
“嗯?你生日什麽時候?”
程放突然沒聲了,喝太多酒,腦子的運轉速度跟不上了,想了半天才說:“就是你哭的那一天。”
“那一天?”沈溫記得那一天,她好像對程放還擺臉色來着。
那天,是他的生日啊。
沈溫覺得有些愧疚:“那你怎麽不說啊,我那天心情不好,還沖你發牢騷來着。”
程放握住她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我生日哪有你的事情重要,我說了,不讓別人欺負你,宋詩毓,我會讓她道歉,給你一個交代的。”
沈溫覺得心軟成了一片,她低聲問道:“你怎麽對我這麽好呀?”
程放笑了笑,湊近了些:“因為你救了我,因為你好,還因為,你是我的小學姐。”
沈溫看向他,目光灼灼。
程放身上沾染不少酒氣,還帶着點清爽的薄荷香,她卻覺得,自己好像也有點醉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程放:苦肉計get
季斯遠:你就是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