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三顆薄荷糖
一星期的集訓眨眼就結束,雖然時間短,但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收獲了新的解題思路。
沈溫收拾行李的時候,在心裏感嘆，她是真沒想到程放會老老實實地在樓上的房間陪她住完了剩下的訓練時間。
程放原本在家是有補課安排的，結果沒吭一聲就直接跑來市郊,等老師到他家別墅沒見着人去聯系趙芮後,趙芮這才知道自己安分了沒幾天的兒子又在外瞎浪了。
“你又跑去哪胡鬧了,你這孩子,還說要好好學習呢,這才上了幾天課就又跑了。”
趙芮打電話轟炸他的時候，程放這才記起，哦對,我還有課得上。
“啧,媽，你就這麽不相信你兒子。”程放報了酒店名：“你讓他們上這來找我，我這幾天就住在這了。”
“你去那幹嗎？”按趙芮對自己兒子的了解,程放是不可能委屈自己跑那角落疙瘩去的。
程放拒不配合，撇下一句“放心不幹壞事”就想挂電話。
趙芮：“行，我不多問,那我讓老師上你那找你去。”
原本上課只要半小時的車程，硬生生翻了幾倍，但好在趙芮給的錢到位，這幾位老師也就沒什麽怨言了。
實際上，沈溫能分給程放的時間并不多,撇去上課睡覺，頂多午間段找個回酒店午睡的借口，讓兩個人多待一會兒。可即便這般，程放除了偶爾撒嬌耍賴讓她多親親自己外，毫無怨言。
程放凡事以她為先，願意為她妥協，脾氣好得不像那個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小少爺，這樣的認知讓沈溫一顆心都被填得滿滿的。
就拿現下來說，他們即将啓程回家。學校安排了校車，統一把學生送回三中，學生再各自回家。程放家的司機提前就在酒店外等着，可程放愣是要等三中的校車出發才肯讓司機開車。司機就按着他家小少爺的要求，開着一輛低調的大奔，不緊不慢地跟着眼前那輛大巴車。
沈溫往車後窗看了幾眼，又收回視線，嘴角含着笑。
坐在她旁邊的呂一娜問道：“怎麽了嗎？感覺你心情很好的樣子。”
沈溫搖搖頭：“唔…大概是因為可以回家了，所以比較開心吧。”
呂一娜哦了一聲，在她耳邊道：“唉，集訓也結束了，我跟你坦白啊，我覺得丁成傑特別奇怪。”
“嗯？”
“就他這人，老向我打聽你的事，那種程度，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喜歡你了。”
沈溫蹙眉，猶豫了半晌後問：“他都打聽些我什麽事？”
“就也沒什麽大事，就問你平常跟誰聯系頻繁喜歡和誰打電話之類的。不過我沒說什麽，畢竟我也不了解嘛。”
“嗯。”沈溫琢磨着這幾句話，若有所思。
……
車駛到校門口，學生陸陸續續從車上下來，有的家長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
沈溫和呂一娜告別後，往回家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路，程放事先在那裏等着她。
走過轉彎口，她一眼就看到了那輛黑色的大奔。
程放上前接過她的行李箱，問道：“為什麽總感覺我們像是在偷情？”
“別瞎說——”沈溫賞了他個栗子，頓了頓，接着道，“這頂多叫神秘的地下戀情。”
“行，夠刺激，我喜歡。”
“……”
程放沖駕駛座的司機報了沈溫家的小區名，司機應了聲，便識趣地不出聲，并按程放的要求，把中間的隔板升了起來，堅決不打擾兩小年輕。
後座的空間與前排隔開，這讓沈溫覺得自在了些。
程放捂着她的手，大咧咧地靠在後座上：“以前覺得上學沒意思，認識你以後，就想天天上學，每天都能見到你。”
沈溫腹诽，你認識我之後，也沒少見你逃課啊。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答非所問：“怎麽感覺你瘦了？臉又小了。”
程放臉部輪廓愈發明顯，襯得五官更加精致立體。
五中那偏遠地方，附近的夥食實在太一般，程放口味向來挑剔，根本就沒吃好，再加上最近也是卯足了勁在學習，自然是日漸消瘦，不過這消瘦的程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不過沈溫卻察覺到了。
程放用臉蹭了蹭對方：“想你想的呗，想你想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
沈溫默默翻了個白眼，不接這茬，不過對方不依不饒，厚着臉皮非要讨個補償。她想了想：“那我下次給你做好吃的？”
程放攬着她的腰，将唇貼在她白皙秀颀的脖子上，含糊地嗯了一聲，便不老實起來。
盡管前面的司機根本不知道兩個人的舉動有多親密，沈溫還是覺得別扭，下意識地推了推程放。
程放側過頭，直勾勾地盯着她，委屈地質問：“你變了。”
“啊？”沈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都不讓我親了。”
“……”沈溫啞然失笑，“還有別人呢。”
“他又看不見。”
沈溫不想和他繼續糾結這個問題，把頭靠在了程放肩膀上，轉移了話題：“你最近補課怎麽樣啊？”
“哼——”程放撇了撇嘴，“一個詞形容，進步神速。”
“嗯？”
“你男朋友腦子特好使，雖然前十幾年沒好好學習，但是學得特別快，”他不給沈溫反駁的機會，又接着自吹自擂，“基因這事還是挺靠譜的，我爸跟我媽智商就高，遺傳給了我，以後咱兩要再生個小孩，那這基因肯定更優良……”
“打住打住，你自己都還是個小孩呢。”
還敢想那麽遠。
程放湊近她耳朵低語道：“不小啦，只有年紀有那麽一丢丢小而已。”
沈溫扭頭看向窗外，留給他一個冷漠的後腦勺，簡單直白地告訴對方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程放伸出手，溫柔地扶上她的臉，使她正對着自己，一臉不正經地笑着。
……
司機把車停在樓下，程放讓他在車裏等着，自己從後備箱裏拿出沈溫的行李，幫她拎上樓。
沈溫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還沒來得及把鎖往右一擰，門就先開了。
陸雅岚從裏面推開了門：“溫溫，我在家等你呢……”
沈溫和程放牽着的手還沒來得及放開，就和屋子裏的陸雅岚撞了個正着。
陸雅岚的視線從沈溫身上轉移到她身旁突然冒出來的程放，又順着向下，看見兩人緊握着的手。
菜館裏一個服務員今天摔了一跤，而沈長清做廚師的，腰和肩痛是常有的事，他們家裏備了不少藥膏和跌打藥，還有自家做的藥酒。陸雅岚便抽空回了家一趟，準備給受傷的員工拿過去。她知道沈溫這個點差不多該回家了，便打算在家坐一會兒，等見着面了再走，哪想到……
在場的人幾乎都發怔了那麽半分鐘，還是陸雅岚先反應過來，皺着眉嚴厲道：“你們兩個給我進來。”
沈溫和程放對視了一眼，程放握着她的手更用勁了些，像是無聲地告訴她：“沒事，我在。”
陸雅岚坐在沙發上，盯着兩個人牽着的手：“還不放開？”
沈溫了解她媽的脾氣，這種情況下最好不要忤逆對方，便示意程放先松開。
程放不怎麽情願地放開了。
“多久了？”陸雅岚揉了揉太陽穴，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事事聽話的女兒竟然在高三這個要緊關頭背着她早戀了，對象還是她認識且出現頻率不低的程放。
沈溫老老實實回答：“在一起一個多月。”
“你，你真是……”
竟然瞞了她這麽久。
真是好樣的。
程放毫不避諱陸雅岚的視線，認真而堅定道：“陸阿姨，我喜歡沈溫，我會對她好，也不會影響她……”
陸雅岚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你還太小，不止是你，沈溫也是，你們不明白一份感情需要面對的責任，以及要付出什麽。更何況，沈溫不久後就要參加競賽，如果競賽沒拿個好成績，又要接着備戰高考，沈溫，你覺得你有那麽多的時間和精力嗎？你能保證你學習不受影響嗎？沈溫，你說說看。”
沈溫抿着唇，沒有出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程放面上不顯，但心裏當即就慌了，他擔心沈溫說要分手，說不要他了。
“阿姨，你別兇她，要罵就罵我。”是他把人哄騙着做女朋友的。
“小放，阿姨很喜歡你，但是現在，有些事我想聽沈溫親自說。”
沈溫轉頭看了程放一眼，又收回視線，注視着陸雅岚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媽媽，我喜歡程放，我想和他在一起。”
“程放也沒有影響我，我也沒有懈怠學習。”
“我只要想到以後可能會和程放在一起，就想要變得更好，想要為未來努力，所以，考試的事你放心，我有在好好準備，我不會拿前途開玩笑。”
程放此刻很想大聲告訴她，不是以後可能會在一起，是一定會在一起！
沈溫半蹲在陸雅岚面前，握着她的手：“媽媽，你就答應我們吧。”
陸雅岚心軟且開明，沈溫知道怎麽樣才能讓對方退一步，她轉頭沖程放眨了眨眼，程放立刻反應過來。
他學着沈溫的樣子，蹲在陸雅岚面前：“陸阿姨——”
陸雅岚嘆了口氣，松了口，那我們約法三章：“第一，做事要有分寸，不得逾規越矩，不該做的事情不許做。第二，你們還是學生，凡事以學習為先，戀愛不可以影響學習。小放，阿姨知道你家裏條件好，但你也要好好努力知道嗎？”
程放趕緊點頭：“一定！”
要是換了程晉堰或者趙芮對他說這些，他立馬就能不耐煩地走人，可現在面對的是陸雅岚，是沈溫的母親，他只能老實應下。
“至于第三，我希望你們可以互相尊重，也尊重這份感情。”
如果可以，就好好地走下去，這句話陸雅岚放在心裏未說出口。
她滿含愛意地看着眼前的兩個孩子，将那份希冀和擔憂深藏，給與無言的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