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葡萄的氣球
王家住在省委大院後頭的家屬院裏。
離醫院并不算遠，可王浩偏偏載着她們，在街上轉了一大圈。
還特意帶着葡萄在游樂園門口晃了晃，順便嘀咕了沈倩幾句……
葡萄聽得心裏直發笑，可又不敢明目張膽地來。
差點沒憋出內傷來，她舅舅這樣，別說有假桃花了，就算是真桃花，估計也纏不住。
後來，三人選了一家館子，吃了頓飯。
葡萄從小營養不良，如今兩歲了，牙齒才長了前面的四顆，瘦瘦小小往那一坐，比人老板一歲半的兒子小了一大截。
王浩逗着小子說：“叫叔叔！”
小孩看着他手上的一塊餅幹，雙眼瞪得賊圓，奶聲奶氣道：“叔叔！”
一張嘴，滿口的小牙齒，把餅幹往嘴裏一塞，咬得卡卡直響！
王浩看的眼睛都直了，喊道：“老吳，你家兒子多大了？”
老板姓吳，因為王浩經常帶人來吃飯，一來二去便熟悉了，小胖墩吃完了一塊餅幹，還伸手，一雙眼睛骨碌碌的亂轉。
最後盯上了葡萄手上的……
葡萄也有點杵，她雖然是個老怪靈魂，可偏偏現在身嬌體弱。
說句不好聽的，這孩子都能把她給拍翻！
王雲懷孕期間，張老太看肚型，猜測十有八九是個姑娘，什麽營養的也不樂意給她吃，吃個蘋果，還得背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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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生下來，瘦得皮包骨頭，哭聲跟貓叫似的！
偏偏王雲又沒人照顧，還經常被張老太數落，本來就少的奶，慢慢就在沒吃沒喝中，給堵了回去。
讓丈夫買奶粉，可偏偏張老太一句話：“我們那時候沒奶的孩子，喝小米湯就養活了，你瞧我們家小君不比誰強？”
王雲出了月子就去上班了，張老太把孩子更是當豬養的。
有人的時候，心肝、寶貝的摟着，沒人的時候，往炕上一丢，大半天不喂一滴水，孩子哭了睡，睡了哭……
王雲買回來的奶粉，除了晚上她回來能進葡萄的嘴裏，白天全進了張小飛的肚子。
幸虧葡萄生命力頑強。
王老太見小家夥吃完了，還想要，忙給他又拿了一塊，小家夥心滿意足地咧嘴流下了一長的口水！
吳老板聽王浩喊話，笑着一邊泡茶，一邊道：“一歲半了，屬鼠的，六月生的。”
目光落在桌前，矮矮小小的，頭發稀稀拉拉的小姑娘，記起來前幾天王浩說自己外甥女回家來了，便道：“這是你外甥女吧？長得可真可愛，這麽文文靜靜的，哪像我家這猴子。”
王浩哪管他說的那麽些，不可置信地将吃餅幹的小猴子給拉了過來，“一歲半？你沒搞錯吧？”
他沒養過孩子，只記得沈倩那天跟他說，葡萄營養不良，發育不好。
醫院還給開了些藥。
而且腸胃吸收有問題，在葡萄醒來的第二天，王老太特意用大骨炖了湯，煮了粥，結果，葡萄才吃了幾口，就又拉又吐。
醫生檢查後，說孩子腸胃嬌弱，甚至還有點潰瘍，如果有必要，半年之內，先吃些流食。
定期來醫院檢查，水果和肉類，只得慢慢地添加。
他清楚的記得，沈倩出院辦公室，眼眶紅的厲害，趴在他懷裏，細如蚊蠅地吐了一句：“咱們是沒孩子，他們卻偏偏這麽傷害孩子……”
這些他們都沒敢告訴王雲。
他當時就想着殺到他們家去，将那群王八羔子，狠狠地揍一頓，以解心頭之恨。
葡萄可是他們老張家親生的孫女，旦且如此對待，更別說王雲這外人媳婦了。
怪不得，自打孩子出生後，王雲愣是沒帶孩子回來過一次，一個兩歲的孩子，各方面，都比不上一個一歲半，想到此，他的火氣嗖嗖嗖地又上來了。
王老太見他黑着臉，怕他吓到葡萄，用腳在桌下踢了他兩下，笑着又給小胖子拿了兩塊餅幹，這才摟着葡萄道：“飯菜還得一會呢，我瞧着外頭有賣汽球的，你帶着葡萄去買個去！”
王浩緩緩了神，伸手将葡萄抱了起來，笑道：“葡萄，告訴舅舅，你喜歡什麽樣的呀，是長頸鹿，還是小熊貓？”
葡萄童年有個夢，看到街上一分錢一個氣球，眼熱的很。
可惜師父說他們修道之人，要抛卻一切欲望，只有這樣，才能修成正果！
待她摘了正果，飛升仙界後，她才發現，被那老道給騙了。
仙界那是為了一條靈脈，都能殺上幾千幾萬人的地方，什麽是欲望？
難道為了修練，瘋搶資源，那便是正常的可以提倡的正當欲望？
她覺得，小女孩喜歡粉色，愛嬌愛俏，那都是正常反應，就跟一個人肚子餓了要吃東西是一樣的道理。
那個氣球，在葡萄的心裏，成了很深的執念，至今不能忘懷。
所以，她伸手選了一個圓圓的紅色氣球，緊緊地摟在懷裏，含糊不清道：“這個……”
王浩瞧了瞧她手中的氣球，有些恨鐵不成鋼，不過，見她喜歡的雙眼都眯成了一條縫，也沒追究，索性伸手又挑了幾個自認為很漂亮的。
葡萄心想，舅舅可比師父大方多了！
兩人回去之後，飯菜已經上來了，特意讓廚房給葡萄做了一碗又細又軟的面，還有一小碗蒸雞蛋羹。
葡萄望着香味直勾人的炒肉絲，口水泛濫不止，可自己的情況自己也了解。
只得埋頭吃着碗裏的。
一頓飯之間，葡萄用一個小熊的氣球，換來了一個好朋友——吳建軍。
王浩吃完飯坐在桌前剔牙。
葡萄跟小胖子在門口玩氣球，不一會，飯店周圍看到氣球的孩子紛紛跑了過來，有個橫的小肉團子，上來就要搶葡萄手裏的。
葡萄還沒發言，小胖子吳建軍就不樂意了，一巴掌拍到了小肉墩的臉上。
小肉墩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葡萄驚呆了，這小子，若是在仙界，那便是一方霸主呀！
說出手就出手！
不一會，小胖墩的家長聞訊而來，吳老板放下手上的活趕緊跑了過來，王浩将葡萄抱在懷裏，因為兩個小肉球打架，所謂何事，誰也說不清。
葡萄倒是知道，可她偏偏口齒不清，叽哩呱啦了一大堆，王浩只聽懂了“氣球”兩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