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電影慶祝會上, 《致命追擊》制片方和導演在臺上說完感謝致辭，接着工作人員推上來一個巨大的翻糖蛋糕，蛋糕頂端立着一個很明顯的“10”的數字，代表電影票房過十億。
導演邀請兩位男女主演共同上臺, 在翻糖蛋糕上切下第一刀。舞臺中央堆疊的高腳杯塔頂被灌入香槟酒, 水流順着杯沿一層一層往下緩緩流淌，在明亮的燈光下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芒。
現場掌聲雷動。
儀式完畢, 接下來就是自助餐會。
不管外界風雨聲多大, 此刻被人群簇擁在中間的莊芸飛，盛裝打扮明豔動人, 臉上帶笑神采飛揚。隔着人群, 她的目光淡淡投向顧情長，顧情長朝她舉起高腳杯, 淺淺一笑。
知情.人的餘光都忍不住投向她倆，就想看會不會有一場火星撞地球的意外精彩。可惜當事人并不讓他們如願。
兩人十分友好地遙遙舉了酒杯，對視而笑。
莊芸飛越是得意, 似乎就映襯得她越發失意。雖然顧情長并沒有這種自覺，但架不住旁人都同情得看着她。
算了，看在劇組包給她的大紅包份上，她這一波不虧。
切，沒戲看。
吃瓜群衆退散。
“顧小姐，能和你合張影嗎？”顧情長聽到身後一個溫和的聲音。
郭曉冬見美人面露疑惑，連忙遞過去自己的名片，目光凝視顧情長帶着明顯的驚豔之色。
顧情長恍然大悟, 随即莞爾：“郭先生，我還得謝謝你在網上替我聲援。合影當然沒問題。”
郭曉冬連忙掏出手機，擺出合影的姿勢。
郭曉冬身高平常，顧情長卻不矮還穿着十厘米高跟鞋，兩人的高度這麽對比起來就有點慘不忍睹。見對方擺好姿勢，顧情長悄悄屈了下膝蓋，主動矮了幾公分，讓鏡頭裏的半身合影顯得更和諧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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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曉冬拍完照回看合影，才注意到這個細節，心裏不禁一暖。
顧情長卻早已若無其事地直起身。郭曉冬的表情瞬間比方才誠懇多了。他是作為業內影評人被邀請參加酒會的，因為他橫插一杠賣力宣傳，劇組方面顯然也記了他的情，這次給他包了一個大紅包。
他一向有原則，不是收錢才替電影宣傳，有一說一，缺點優點他都會談，如果電影宣發方能接受他的工作方式，他自然喜聞樂見。
雖然在網絡世界裏蹦跶得很歡快，但現實中郭曉冬是個有點腼腆個性內斂的人。
所以等了好半天，觀察到顧情長身邊并沒什麽人，他才敢上來搭讪合影，有種小迷弟見到偶像的激動。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很多電影電視劇中的美人，走到三次元現實中，離開了化腐朽為神奇的鏡頭，免不了黯然失色亦或是顯得平庸，但顧情長卻滿足了他所有期待。
在現場看到真人的那一刻，他一點都沒有失望。細碎的短發下，那張精雕細琢的面孔，越發顯得靈氣逼人，一颦一笑都如詩如畫，讓人忍不住駐足流連忘返。
郭曉冬忍不住嘆息。看過《致命追擊》之後，他把顧情長之前的電影資源都找出來，發現她除了在出道作品《純真年代》中表現得有幾分靈氣外，其他作品實在大失水準，讓他難以相信這些大相徑庭的角色會是同一個演員的演繹。
出道作品中她的演技雖然看得出導演調.教的痕跡，顯得有些青澀，但畢竟是處.女作，只是代表一個演員的起點，而不是終點，所以她當初是一顆很受業內看好的新星。但她之後在作品中，不進反退，一路消耗觀衆緣，這實在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一顆流星就要墜.落，她卻突然出乎衆人所料，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在《致命追擊》中貢獻了出道後最精彩的演出。郭曉冬摸不準，她是重新恢複巅.峰狀态，還是水平一直這麽飄忽不定。
顧情長先吸引他的自然是那張充滿故事的電影臉，但他不是單純的影迷粉絲，他希望能在顧情長身上看到更多的驚喜。
他與顧情長攀談幾句就走開了。
顧情長倒有點被他弄得摸不着頭腦，沒想到在網絡上號稱是她頭號粉絲的人，現實中反倒表現得彬彬有禮，絲毫看不出他對自己的熱情迷戀。
精巧的手包裏，手機在震動。顧情長順手把酒杯擱在角落的桌面上，走出大廳去接電話。
劇組包的是一處私人別墅，大廳門一關，外面就十分清淨。顧情長拐進玻璃花房裏，這裏有溫度調節，不會像室外那麽冷。
“情姐！我太高興了！情姐……”電話剛接通，另一端就傳來一個興奮到不能自控的聲音。
顧情長問：“子安？算時差，你那裏現在是白天吧。”
“別管什麽時差了！我剛接到一個天大的喜訊——我們的電影獲得提名，進入競賽單元。”
“太好了！芳姐和小吉知道嗎？”顧情長猛地一驚，随即笑問道。
“我剛通知他們了，我們獲得了兩項提名，一個是劇情類影片最佳女主角提名，還有一個是最佳導演處.女作提名。你過後和那吉聯系一下，定了機票，馬上過來，我在斯明澤等你們！”
斯明澤國際電影節的歷屆舉辦地點就是在斯明澤這個小島上，這個電影節最初是由幾個導演籌集資金共同成立的基金會，後來獲得官方扶持慢慢發展成一個國際電影節。
兩人電話正說着，顧情長的手機就不停響起提示音，一直在嘟嘟作響，不肯切斷，她頓時笑了：“子安，我不跟你說了，小吉來電話了。”
挂了電話，立馬接通新的來電。
那吉顯然還沒從巨大興奮中反應過來，不停向顧情長确認：“情姐，我們拿到電影節提名了，沒錯吧，我沒聽錯吧。是真的吧……”
顧情長十分肯定地回答，聲音鎮定，充滿安撫的力量：“沒錯，你沒聽錯，剛才子安也告訴我了。你趕快訂機票酒店，對了，你和子安記得準備走紅地毯的禮服……”
電話裏一陣沉默，接着是很小的抽泣聲，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那吉在電話裏哭了。
顧情長內心一片柔.軟，她此刻的激動并沒有比那吉更少，但她好歹是活了兩輩子的老妖精，還能把持得住。
《雙面人》劇組的困難是從一開始她就知道的，一路陪着兩個年輕人走過來，心情也是十分複雜。後期因為各種不可控因素，劇組的資金早早就用完沒辦法支持拍攝，徐子安把父母買給他的房子拿到銀行抵押貸款出一筆資金，這才把剩下的戲份拍完。
顧情長提出她的片酬可以暫緩支付，那吉和徐子安卻都沒同意，堅持把劇組所有人員的工資都結清。最後仍然欠了劇組所住飯館一個月的租金，顧情長再一次提出借錢給他們付完尾款。這一次，他們沒有拒絕。
電影雖然拍完殺青了，卻沒有多餘的資金能用于制作後期。最後是方芳幫助了徐子安，拿出五百萬，作為投資人入股了這部電影。
那吉的電話剛挂下，芳姐就來電了。
她在電話裏笑道：“酒會結束了嗎？你今晚什麽時候回來？算了，今天太晚了，明天你來公司，我們見面細聊。”
顧情長滿口答應。
兩人又談了一些電影節的細節，才挂上電話。這麽大半天下來，顧情長終于覺得冷了，她方才以為只是一小會，沒想到會連續接了三通電話，心情興奮的時候不覺得冷，如今抱着光裸的兩條白胳膊，忍不住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雖然這裏有暖房，但她穿得太單薄。
“你的電話打完了吧，我站得腳都酸了。”黑暗中一個淡淡抱怨的聲音響起。
顧情長吓了一跳，她方才怎麽沒注意到有人在角落裏。
只是聲音很耳熟。
角落裏的人慢慢走出來，一個高大健美的身影出現在顧情長眼前。
原來玻璃花房角落有張躺椅，被兩個大花壇擋住了。
“小樓哥，你怎麽在這？”顧情長看清楚對方随即驚訝道，她以為沈小樓早就離開了，沒想到窩在這個角落。
估計是打游戲忘記時間了。不負責任猜想。
“恭喜你獲得斯明澤電影節提名。”沈小樓答非所問，顯然他把剛才的電話都聽在耳中。
顧情長臉微紅，所幸黑暗中誰都看不見。
借着淡淡的月光，顧情長對第一個恭喜她的人，忍不住流露出幾分激動和興奮，美麗的大眼睛微微彎成一個弧度，滿滿都是喜悅的小星星。
她輕聲開口道：“謝謝你。”花房中似乎有花在夜裏綻放，鼻尖聞到一股濃郁醉人的芬芳。
黑暗中，看不清楚對方，卻十分清晰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猶如實質。帶着莫名的意味。
“明天消息見報了，就不會再有人說你沒演技了。”
如果不是對方的聲音太冷淡，她一定以為他在鼓勵安慰自己。
這一定是錯覺。
只怪今晚的月色太美好、花香太醉人，一切美好得讓她産生了幻覺。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遠去，顧情長回過神，幽幽地想，他剛剛說腳都站酸了，難道是為了向她道賀，所以一直不出聲硬生生等她打完電話。
猜測着他因為沒料到她會電話一個接一個打，無奈卻不得不等待下去的模樣，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好可愛！為什麽會有人這麽可愛！
顧情長握着手機，推開花房玻璃門，打算出去。手摸到門把，卻碰到挂在上面的一件男士外套。
她方才進來的時候，這裏并沒有。外套上有淡淡的木質香水味，和未消散的體溫。
他把衣服留下來，是因為她方才那個噴嚏嗎？
她嘴角不自覺溢出笑意，伸手拿起衣服披在身上。
心思卻飄到八百裏外：這次可不能再把他的衣服弄丢了，不然她可賠不起！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卻都沒注意到黑暗中隐秘響起的拍照聲。
一個秘密混入別墅的八卦記者，壓低了帽檐，貓腰準備悄悄離開。
他嘴角帶着模糊的笑意，心道今晚可以收工了，不枉費他蹲守了這大半夜，終于逮到一條大魚。
作者有話要說： 史上最低存在感男主。
米娜桑，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