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天啊, 簡直太犯規了。她怎麽可以連哭的時候都這麽好看，像誤入凡間的天使，不行了，我不能呼吸了, 我的氧氣罐呢？”

在粉絲間流傳最廣的是那張顧情長站在舞臺燈光下, 淚水猶如珍珠般滾落的美圖。

普通人當然不可能連哭的時候都那麽美。

顧情長站在舞臺上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是經過她和她的團隊精心設計和千百遍的訓練與不斷糾正, 直到她對自己的面部表情擁有強大的自我控制能力。

只不過他們一直在為第一座獎杯而準備, 沒想到會迎來第二座。

“你知道是誰促成這個結果嗎？我得到一個消息，郭曉冬的父親是這次木蘭電影節評委會主席, 他在評選會上極力推薦了你。”董立安微微嘆息, 小眼睛眯了眯，“看來他很看好你。”

顧情長面露詫異：“我不認識他。”

“我知道你不認識他。你們唯一的交集就是郭曉冬。”董立安一臉意味深長。

郭曉冬能在這個圈子裏蹦跶得這麽歡樂, 想搞事就搞事，別人還拿他沒辦法，用點腦子都知道, 他肯定不是毫無背景的普通麻瓜。

他的父親郭先生在這個行業裏資歷很深，而且是個超級護短的人，誰在背後借他兒子的手搞風搞雨都被他一個一個記在小本本上了。

這次他進入評委組，話語權自然很重，連主辦方也很難輕易幹涉他。

外界的人摸不着門路，總以為木蘭獎的評選是随心所欲無法預測，但業內多少知道每屆木蘭獎是怎麽來的。

郭先生這陣子門檻都差點被人踩爛了。很多人都在尋找公關的機會。

而某位莊小姐卻得其門而不能入，她估計想破腦袋也鬧不明白, 當初只是無意利用了一把某人兒子，結果就造成今日的孽債。

也許一切都歸咎于該死的運氣吧。董立安無奈地下了最終結論。運氣太好了。時機也太巧了。

就像杜勒斯的這次代言人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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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它，顧情長身上的商業價值一夜之間就蹭蹭往上攀升，再也不愁時尚資源了。

說到底獎項什麽也都是為了商業價值服務，一個藝人身上如果缺少商業價值，好劇本好角色就會一再錯失，然後不斷陷入惡性循環，徹底糊到腳底板。

顧情長聲勢大盛，但該補拍的戲還是得繼續拍下去，畢竟影視作品才是她的立足之本。

劇組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顧情長收到的恭喜和祝賀多到讓人困擾，連唐衛星都知道有木蘭影後加盟的噱頭在，《極地》如今已經不缺關注點了，對顧情長的笑容都熱切了幾分，但滕鶴洋的态度卻是始終沒變，一如既往的處.女座的精益求精和龜毛，外加愁死人的糾結。

他只關心演員戲拍得好不好，并不在乎這個演員是哪一位。

滕鶴洋的态度反倒讓顧情長松了口氣。

她現在只想好好把這部戲拍完，這麽多災多難的劇組，她能早一天殺青就早一天。

然而也許是最近好運被用過頭了，顧情長很快遭遇到職場危機。

兩提兩中後，外界對顧情長的看法當然不可能是一面倒的贊美，于是悄悄的有篇質疑木蘭獎評選公正性的報導就被登了出來。

先是盤點了歷年的影視遺珠作品，論證木蘭國際電影節主辦方腦子有坑，放着一部部叫好的片子不管，偏要選一些觀衆連聽都沒聽過的所謂“佳作”。為從前的電影人叫屈後，小編接着把矛頭指向了《雙面人》和顧情長身上的影後桂冠。言辭間就差直接說電影節暗箱操作，有黑.幕。

這種極端博眼球的報導，立刻在各位有份提名影後的藝人粉絲群間投下一枚重量級炸.彈。

各種陰謀論通過社交圈大肆傳播發酵。

先被炸傷的就是顧情長，連她在頒獎晚會前一天晚上發出來的那條信息都被人解讀成：她早就得到內.幕消息，知道自己會拿獎。

不然她幹嘛要說什麽“讓你久等了”，還發了《雙面人》劇照。

這就是證據，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得了便宜還賣乖。

人就是這麽不理智，疑鄰盜斧，只要懷疑的種子住下，對方做的任何事情，即使一個小動作都會被扭曲成別有用心。

連帶即将趁熱在國內上映的《雙面人》都因此蒙上了一層陰影。

原本裹挾影後聲勢，方芳好歹是徐子安的債主，利用行業便利，很順利地與一家靠譜的國內發行公司達成協議，如今面對這種轉折，各方面都立刻緊張起來。

電影節主辦方很快出來辟謠，本來沒啥問題，大家都可以洗洗睡了，好死不死，八卦記者抛出一組照片和一段模糊的視頻，兩位主角剛好是顧情長和沈小樓。劇情是兩人一起在電影節觀看展映作品，然後去地下車庫，驅車相攜離開。顧情長都坐上了所謂正宮寶座的副駕駛位，這還不夠明顯嗎？

沈小樓的粉絲們差點被這個消息炸暈過去。

怪不得，怪不得，原來這一切早有跡象。華星娛樂在電影節第一天刊登的那張顧情長與沈小樓紅毯合體的情侶裝照片瞬間被人扒拉出來，作為兩人早已定情的有力證據。

沈小樓的粉絲——螺絲們，有點反應不過來，不是普通的劇組走紅毯嗎，怎麽就跟曝光戀情扯上關系了。

于是螺絲內部也産生了分裂，一部分人始終堅信這是假新聞，是媒體的過分解讀，呼籲大家要冷靜，千萬不要上了有心人的當；也有部分人認為空穴不會來風，還整理了顧情長複出後與沈小樓之間的所有互動，從蛛絲馬跡中越來越悲傷地發現，兩人早就有一腿了；更有相當多的女友粉不願意相信這個噩耗，直接把鍋甩到顧情長身上，認為這是她精心策劃的一起陰謀，是她和她的經紀人還有星輝一起精心設計，把顧情長和沈小樓捆綁在一起炒作，看最終結果就知道了，誰是最大受益者誰就有這個動機，所以顧情長妥妥一點都不無辜。

第三種言論漸漸發酵，得到越來越多人的支持。雖然顧情長也有粉絲後援會極力和這些人互怼，但在群起攻擊之下，根本扛不住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利箭。

螺絲們甚至把沈小樓近幾年的減産歸咎于經紀人和公司的不作為，腦補了好幾出自家偶像猶如可憐的小白菜被星輝無視和利用的大戲。

他們認為星輝只是把自家偶像當做沒有生命的搖錢樹，根本沒對他的職業道路進行合理的安排和規劃，以其讓偶像繼續留在星輝被吸血，他們寧願衆籌幫他組建藝人工作室。像沈小樓同級別的偶像實力派大咖一個個都是有自己的工作室，最起碼也成為經紀公司的股東或者共同合夥人。

只有沈小樓最可憐。螺絲們更想替自家偶像好好哭一場了。太心酸了。

星輝立刻發現了不對勁，發動整個公關部門，沈總下了死命令，不管利用任何現代公關手段，都要把負.面.輿.論扭轉過來。整個部門差點忙瘋了，現在這把火已經從顧情長身上燒到了沈小樓，甚至波及整個星輝公司，實在是出人意料。說背後沒有人推波助瀾，鬼才相信。

沈曼妮把董立安叫到頂層辦公室，語氣冷得像十二月的飛雪。

“這些照片和視頻是怎麽回事？是你膽子太大了，還是顧情長這麽快就不安分了？”

她對最近沈小樓和顧情長頻繁捆綁出現的新聞，非常不滿。

這裏面不可能沒有董立安這位經紀人的暗中默許。

“她手上這部戲是不是快殺青了？等殺青後，你送她出國學習兩個月。”

沈曼妮不想聽董立安的任何說辭，幹脆利落地下了命令。

董立安也不敢辯解顧情長之後接的那些工作該怎麽辦，灰頭土臉地從頂樓下來，一路頂着公司同事同情的目光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星輝一出手，這件事的調查結果就出來了，雖然明面上是兩個小藝人在搞事，但最大的推手是茂圓娛樂，還有不少跟着落井下石的其他公司。

這兩名不長眼的小藝人都是老熟人了，一個是記吃不記打的夏侯音，被唐衛星弄了一回又跳出來生事。那篇說電影節暗箱操作的稿子就是她找人寫的。

這女人也就是蠢了點。倒是另一個人自作聰明，把自己暴露了。

“陳益川？怎麽會是他？”沈小樓皺眉。

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交集。

董立安無奈地解釋：“他應該是覺得自己掌握了你和情長之間交往的秘密，所以才找人偷拍到那組照片，暗中賣給報社。他自以為操作天衣無縫，但事情只要做了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跡。他以為自己是那只黃雀，沒想到反倒被人徹底利用了一把。陳益川這個人你不需要在意了，他以後翻不出浪花了。”

董立安結束了關于陳益川的話題。自己要作死，誰也救不了他的。

一旁的顧情長只能選擇安靜如雞，靜靜看着他們各種騷操作，這種時候她根本不敢出面，一動不如一靜，她的社交賬號現在都被董立安沒收，交給伍思羽暫時打理了。

伍思羽也跟粉絲後援會接上頭，按照她的要求，顧情長的粉絲們現在都盡量保持平靜，專注控評反黑不再參與撕逼大戰。

別看星輝公司上上下下人人跟着鬧心，沈小樓始終優哉游哉，聽完整個事件的始末，又了解了公司對顧情長變相懲罰的安排，他略一思索，随即說道：“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來收尾吧。”

他身後的小丁立刻緊張兮兮地握緊了手機，直覺告訴他，小樓哥這是要搞個大新聞啊。

“手機給我！”這話聽在小丁耳中猶如驚天噩耗。他不禁瑟瑟發抖。

但他還是乖乖把沈小樓的手機還給他，看着他啪啪地敲字，突然又擡頭問道：“對了，我那個賬戶的登錄密碼是多少？”

“XXXX”小丁一臉生無可戀地說出秘密，好想死，撲上去抱住沈小樓的大.腿，“哥，咱再好好想想啊，別沖動啊，千萬別沖動。”

沈小樓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要幹什麽？”

他把手機丢回給咋咋呼呼的助理，換了另一部常用的手機開始看游戲行業的資料。最近他不玩游戲，反倒對游戲制作策劃萌發了興趣，剛好有公司找上他給游戲代言，他借着代言人的身份深入了解了這個行業，順便給自己撈了不少福利。

“太好了，不是要公布戀情啊！吓死寶寶了！”小丁劫後餘生地拍拍胸口。

沈小樓那個除了轉發劇組宣傳消息外，連路透街拍都吝啬的萬年不更新的社交賬戶上出現了最新一條信息。很快點贊過十萬，轉發過十萬，評論過十萬。

“恭喜小師妹拿下木蘭影後！”還艾特了顧情長。

消息後跟了兩張圖。

P1是沈小樓和顧情長兩人在頒獎晚會後臺拿着獎杯合影的大頭貼，兩人擠在手機鏡頭裏，很蠢萌地比了一毛一樣的剪刀手，堪稱上世紀拍照經典姿勢。

P2是顧情長一副農民蹲的姿勢，和一只渾身雪白的貓咪，一起仰着頭，認真臉看着一條被人拎在手裏的包公魚。他們身後有一張搖椅，蔔紅衛正坐在搖椅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只露出半只手的人當然是沈小樓，他一邊抓魚一邊用手機抓拍下顧情長的表情，地點顯然是蔔紅衛的家。

沈小樓發出這兩張照片是想證明兩人是很純潔的師兄妹關系，順利力挺一把顧情長，把對顧情長不利的苗頭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顧情長現在只想知道，沈小樓什麽時候留存了P2那張照片，當時她明明把照片都删了。

她忘了世界上還有個東西叫做雲端。

自古P2出經典，重點就在第二張，這張充滿煙火氣息的直男牌無修無濾鏡照片上。

照片裏顧情長的認真臉表情簡直和身旁的小白貓神同步。

沈小樓社交賬號上的評論區一片粉絲的歡呼聲。自家偶像親自出來澄清緋聞，而不是裝死，粉絲們當然開心，而對于女友粉來說，多一個小師妹總比偶像被某個小賤人搶走更好。偶像是大家的，不屬于任何人。

而且這個小師妹似乎也沒那麽讨人厭。

有一只可愛雪白的萌喵加持，螺絲們頓時對顧情長好感大增。

P2中的小師妹就算不修圖，那種純天然的美貌也十分具有沖擊力，她驚奇地瞪着琥珀般清亮的貓兒眼，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簡直就是她身旁那只萌喵的複制黏貼版。

“我被小師妹萌出一臉血，簡直不能呼吸了，氧氣罐在哪，快讓我吸一口。”

“小師妹無修圖也是一百分，不怕她驕傲。”

“這樣的小師妹再給我來一打。”

“我只想求問P2的萌喵是什麽品種，好想吸貓！”

“咦，小師妹是什麽梗？我是不是走錯片場了。”這是後面摸進來的顧情長的粉絲們。

立刻有老粉給他們上了一節科普課程。

衆人恍然大悟。不管忙着吸貓還是吸顏舔屏的，對了還有舔手黨，誰讓沈小樓露出的那半只手又一次擊中了螺絲們嗷嗷待哺的小心靈，兩家粉絲頭一次其樂融融。

伍思羽悄悄轉發了沈小樓艾特顧情長的那條信息，發了一個筆芯的表情包。

這下伍思羽也被董立安警告了一番，顧情長的社交賬號又一次更換保管人員。

董立安苦惱地揉着太陽穴：“你們還嫌公司的處罰力度不夠大嗎，一個個都這麽不省心。”

沈小樓他管不了，難道還治不了伍思羽。

伍思羽佯裝乖乖聽訓，轉過身背着他，卻朝顧情長比了個“耶”的手勢，一臉得逞的偷笑。

顧情長內心一片柔.軟，臉上露出足以融化冰山的笑容。

她真的很幸運，碰上一群一直站在她身邊支持她的小夥伴。

還有站在她身後為她撐腰的蔔老師和小樓哥。

怎麽可以這麽犯規對她這麽好，她好想哭，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在讓人瑟瑟發抖的寒風中，在下發出了一個大肥章。

祝食用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