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再度涉險

海月覺得,這幾天王宮裏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異。那是一種帶着敬畏的眼神,隐隐還藏着一絲暧昧。

這一天,她用完早膳之後,借着諾布為她撤去餐桌上的餐盤時,叫住了她。

海月不安地躊躇了片刻,問道:“諾布,我昨天喝醉了是不是做了什麽可笑的事情?”

諾布眼裏也一閃而過的暧昧神色讓海月愈發慌張了起來。

只見諾布抿了抿嘴唇,極力忍住笑,正色道:“姑娘晚上一個人走回來,躺下就睡了。”

“可是我記得我睡在一家羊肉湯店前面…...還聞到了一陣香氣。”

諾布見她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便趁着四下無人,湊近海月道:“我告訴姑娘,姑娘可別說是我講出去的。”

海月見她果然有事瞞着自己,忙點頭應了。

諾布又壓低了些聲音道:“昨天是贊普将姑娘從宮外抱回來的。姑娘放心,我一直都在,贊普并沒有無禮,将姑娘安置在內間便走了,還囑咐我不要跟別人說。”

海月足足愣了好一會兒,從脖子到耳根紅成了一片。都說喝酒誤事,看來果然如此。

任憑是誰都還不算大事,可她居然還被這位她最不想見到的人抱了回來……羞愧、憤怒充斥着她,海月差點一拳将小案幾砸爛。

她只覺得腦熱,便蹭地站起身來,奔回房間裏收拾起了東西。

諾布連忙站起身來驚呼道::“姑娘……”

直到諾布追上前去看她正收拾着物什,這個小姑娘臉上都快要哭了出來。

“是諾布不該告訴姑娘,姑娘別走了。”

海月忙停下手裏的活計,走上前去替她擦了擦眼淚道:

“我還有要緊的事要做,原本就在這裏呆不了多久。你且放心,景大人會替我向贊普解釋,不會牽扯到你的。”

諾布癟了癟嘴巴,眼睛裏晶亮的淚珠這才沒有灑下來。她認真地看着海月,可憐兮兮地道:

“那……姑娘還會回來嗎?”

海月的眼睛看向她身後的琉璃窗,透過這裏可以看見江央堅贊的寝宮一角。她淡淡地扯了扯唇角,笑道:“會的。”

當荀徹接到海月的消息時,便忙到她的寝殿找她。只見海月已經打點好随身的行李,荀徹不由地有些驚訝地問道:“出了何事?”

海月沒有擡頭,只道:“我們在此處也沒什麽事做,不如回去加緊镖隊的訓練。師兄也且收拾收拾,我們馬上便可以出發了。”

荀徹沒再細問,只應了下來。他在此處住了幾日,也覺得十分無聊。一想到可以回去帶着弟兄們演武,便頗有些振奮。可他又轉念一想,試探地問道:“是否需要向他辭行?”

海月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只見她嘆了一口氣,随之略微颌首道:“我先去告訴景大人一聲,若是可以讓他代為轉達便罷了。”

“要我轉達什麽?”

正說着話,景唐便從門外走了進來。

海月看見景唐,想起自己還未來得及與他商量,便頗有些露怯。見景唐的目光灼灼,她也只得硬着頭皮道:“在此處過的□□逸了,筋骨都有些松懈。我和荀師兄帶着弟兄們先回湖邊營地,加強些訓練,來日用得着的時候,總不能什麽都不熟練。”

她想了想,又道:“我給你留下二十人護衛左右,左不過這贊普待你不錯,總會注意你的安全。你看……”

只見景唐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海月不禁往後縮了兩步。

荀徹見二人像是有話要說,便垂下眼眸道:“我去通知弟兄們準備。”

随即便走出了海月的寝殿。

景唐見海月一副愧疚的模樣,覺得頗有些頭疼。這丫頭怎麽想起一出是一出。不過……她說的也有道理。如今大戰在即,長城軍也不能就此閑散下來。

掙紮了片刻之後,景唐終于妥協了。原本沉下去的臉色也漸漸好轉。他開口道:

“好,那你先帶着弟兄們回去。等東平城裏傳來了消息,再做打算。”

海月猶豫了一下,又道:“贊普那裏,我便不去作別了。你下次見到他時,記得替我說一聲。”

“好。”景唐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正準備開口詢問,只見女孩猶豫着走了兩步,徑直紮進他的懷裏。

一個溫暖的身體觸碰到他,如泉水一般短暫地清洗了他的思緒,使他頭腦中竟想不起來半分想說的話。

唯獨記起來的,就是伸出雙臂去摟緊這個身體。

女孩悶悶地在他胸膛中低聲道:“景唐,我走了之後,你要小心那個毒狼。我猜不透他的心思,所以更放心不下你。”

景唐輕輕撫着她的長發,将臉埋在她發間道:“我不會有事的。倒是你,在湖邊營地要小心,不要跑遠誤闖進颉莫叛軍的領地。”

海月用力點了點頭,貪戀着懷抱裏的溫存,不願撒手。

古格王宮之外,海月最後回頭再看了一眼這座巍峨的古格王城。

她很清楚,總有一天她還會回來。

海月的目光聚集在王宮最高的地方,眼神逐漸變得淩冽異常。下一刻,她轉身跳上馬背,帶着衆人向湖邊營地而去。

馬蹄揚起的黃沙随着他們離去的腳步漸漸散去。景唐站在王城之上,看着他們越走越遠,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重重疊疊的山中樓閣之中。

待海月衆人回到湖邊營地時,已經是傍晚了。他們緩緩穿過胡楊樹林,發覺嫩綠的枝丫竟長的更密了一些。

一位镖隊弟兄長舒了一口氣,笑道:“嗨,還是這兒好啊。那王宮裏頭,實在住着有些憋屈。”

衆人皆附和着他的話。

“镖頭,說真的,這幾日肉吃多了,還忒想那青稞餅子。”

海月笑道:“你一個人肉吃多了,大營裏的弟兄們還沒嘗鮮呢。”

“哎,镖頭這不是給他們買了許多新鮮牛羊肉,回去就請老莫叔煮了給大夥開葷。”

就這樣,一群人一邊嬉笑着,一邊沿着湖邊的小路走進大營。衆人見镖隊歸來,都紛紛出來迎接。

“項镖頭回來了!”

“哎,咱們镖頭回來了,快去看看。”

海月笑着與他們打招呼,轉頭看見老莫也迎了出來。

“老莫師叔!”

“喲,是海月回來了?你這是帶了什麽好東西啊?”

“都是從城裏買回來的牛羊肉,新鮮着呢。師叔快請夥計們做熟了,晚上給弟兄們開開葷。”

“好嘞。你快去大帳那頭看看吧,你老三師叔和葉參領好像遇着了什麽事兒。”

海月聽了他的話,忙應了下來,又轉身囑咐弟兄們将肉都送到夥房去。便立刻向大帳那邊走去。

路上便迎面遇見了老三師叔和葉清桓。

兩人才得了海月回來的消息,便趕出來迎她。

海月小跑了兩步,剛走上前去,便聽見老三焦急地問她:

“海月,怎麽只待了兩天便回來了?可出了什麽事?”

海月笑着搖了搖頭道:

“師叔放心,并沒有什麽事發生。只是那古格王宮着實有些悶了,便提前回來了。”

老三這才放下心來,道:

“剛好,有些要緊事要與你商量。”

葉清桓側過身來,将大帳的門簾掀起來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二位裏面請罷。”

進了大帳,葉清桓親自為海月多斟了一杯茶。

海月伸手接過,笑道:“這是哪裏來的茶碗?”

葉清桓笑道:“上一次打峽關的時候,順手取了一套瓷碗。在西洲倒是稀罕物件。”

海月就着茶碗喝了幾口茶,四下打量了沙盤一番。

葉清桓見狀,忙走到她旁邊道:“镖頭請看這兒。昨日黃昏時分,從東邊巡邏回來的弟兄們說,在這一帶——發現了一隊人馬。”

葉清桓伸出手,在湖邊營地東邊不遠的位置,插上了一個小旗。

海月仔細地看着沙盤,一邊聽着他的下文。

葉清桓接着道:“雖靠近叛軍的地界,卻不像是叛軍的模樣。倒像是烏斯藏押送奴隸的人馬,足有一千多人。”

“烏斯藏向東平販賣奴隸?”

葉清桓點了點頭道:“烏斯藏暴動,原本與大明交好的雲頓家族滿門被滅。其麾下最有名的雲頓鐵騎更是群龍無首,淪為奴隸。聽說,烏斯藏如今的首領與龍鷹王十分交好。這些奴隸,恐怕是要被送往前線做勞工的。”

“雲頓鐵騎?可是傳說中那力克三國合縱騎兵的雲頓鐵騎?”

葉清桓微微一笑,點頭表示肯定。

“我們如今只有三百餘人,若能收複雲頓鐵騎,想來也是一大助力。”

海月感覺心“突突”地跳動了起來。她原以為自己只要能将镖隊重建回鼎盛時期,便已經是最遠的目标了。可是如今大好的機會擺在面前,只要她牢牢把握住,她便能擴充人馬……或許,她能夠在西洲建立起一支真正的軍隊……想到此處,她沒有感覺到絲毫畏懼,只感覺到有什麽在她的體內不斷地沸騰。

海月深吸了一口氣,轉頭詢問老三道:“老三師叔,您意下如何?”

老三看出了她想要收複雲頓鐵騎的心思,心下不免有些欣慰,卻同時又有些擔心道:“如今尚不清楚對方實力,還需要多做打探。即使到時候不能完全收複他們,只是騷擾一番也是可以的。”

海月連忙稱是,便立刻走出大帳去,問了今日是哪支巡邏隊晚上執勤,又派人專程請他們過來。

那幾個士兵走到大帳門口,卻硬是沒敢進去。

他們原先在長城守軍擔的都是低階職務,沒有幾個真正見過頭領的。還是葉清桓出面才将他們硬拉進了大帳。

海月請他們坐下,用沙盤認真地為他們講起了巡邏的任務。

那幾個士兵見海月親自吩咐任務,立時覺得此次任務之重,便極認真地聽着海月的囑托。一字一句都沒有落下。

海月囑咐完畢之後,揚起笑臉道:“此番任務有些艱巨,辛苦各位弟兄了,晚上記得吃飽了牛羊肉再去。”

她溫和的語氣與旁的男将領不同,讓士兵覺得心裏一熱,連忙應了下來。更有幾個膽子大的趁着機會偷偷看了海月幾眼。只見那燭火映照着少女絕美的容顏,宛若一團火焰在她臉上跳動着,生生不息,卻又驚心動魄。

晚上,夥房做了烤羊排和炖牛肉。海月帶回來的牛羊肉剛好夠每人分一根羊排,再加一大張牛肉餡餅。全軍上下飽餐一頓,頓時覺得精神百倍。飯後,海月親自将巡邏隊送出大營。巡邏隊的弟兄們拜別了海月,直向東邊而去。

海月回到營地,将荀徹、葉清桓和老三請到大帳,繼續商讨收複雲頓鐵騎一事。海月詳細地向荀徹重述了一遍方才他們談論的內容,想要詢問他的意見。

荀徹并未發表意見,反倒将先前禀報這一消息的弟兄喚來,詳細問了幾個問題。

海月一邊聽着荀徹問到的幾個她未曾注意的細節,一邊不由地感嘆父親曾經對荀徹的評價。在他身上,果真有着高于常人的軍事謀略。

只見荀徹細細詢問一番後,點了點頭道:“可以與之一戰。但以目前的信息來看,仍只有六成把握。倘若确定出兵,首先我們必然要傾巢而出。但倘若救回這些奴隸,他們見我們血戰力竭,趁機□□該當如何?”

海月點了點頭,道:

“師兄說的極是。海月想了許久,可在截獲奴隸之後,分批送回營地,選擇不同的地方看押,便可避免□□。”

荀徹思慮片刻,道:“的确是個辦法。如今也只能等巡邏隊回來,我們再行商議。”

衆人皆點頭同意。葉清桓又道:“若我們營地裏人數增多,庫存的糧食怕有些吃緊。是不是派些人去城裏買些糧食?”

“恩,只是東平城去不得了,眼下只有去古格王城買糧。過幾日我派些弟兄去罷。”

葉清桓點了點頭,仔細記了下來,又道:

“左右這十幾日的訓練算是跟上了。镖隊的弟兄們自有自己的習武章程,如今荀镖師回來,更有人督促他們了。我帶着弟兄們跟着老三镖師訓練了幾日,覺得甚好,只是……”

“葉參領但說無妨。”

“只是镖隊的習武章程多是依靠刀劍,不知長/槍使的如何?”

海月想了想,道:“也是會使的,只是不大常用恐弟兄們有些生疏。若葉參領願意,不妨從明日起與荀師兄一同加緊弟兄們的訓練?”

葉參領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躬身道:“自然願意,只看荀镖師的意思。”

荀徹并未作答,卻依舊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葉清桓見狀,笑道:

“我此前隸屬聯絡部,極少參與軍演。不過倒是有個弟兄叫朱彪的,曾做過長城軍教頭,或許他能幫得上忙。”

“甚好,那麽明日開始便勞煩各位了。”

衆人商定之後,便各自散去。海月則獨身一人繞着大營慢慢踱着步。

高臺上的瞭望塔已經初步有了一個形狀,大約再過一段時日便可竣工。倉庫外面臨時搭建起的鐵鋪,擺着各式各樣的兵器,都已經被仔細打磨過了。夜色中的大營一片寂靜,除了巡邏隊和哨崗執勤的士兵們來回走動的聲音,只空餘鼾聲和時不時飛過天際的鳥鳴。

海月看着這一切,心下也不由地安靜下來。她走到湖邊,尋了一處幹淨的地方坐下。

只見遙遠的星河如同一匹華麗的緞帶一般,閃爍着古老的光芒,似乎對她輕輕呓語。

師父,師兄,如今镖隊一切安好,你們都看見了麽?

她低下頭,喃喃道:“原諒海月暫時不能為你們報仇。若是因為私仇毀了大明的盟約,中州早晚有一天會淪入賊寇之手。父親,師兄,你們會怪我嗎?”

只見萬籁俱寂,并無絲毫回聲。

海月輕輕嘆了一口氣,正準備站起身回去歇息,卻突然看見湖對岸有星星點點的火光。海月仔細地觀察着,只見模模糊糊中能看見是一隊人馬向着古格王城的方向而去了。

聽景唐說湖邊大營比鄰象泉東大營,或許那只是江央堅贊的某一支巡邏隊吧。海月沒再注視那隊人馬。她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剛準備向湖邊土房而去,卻聽見營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海月心下一沉,急忙向大營門口奔去。遠遠地看見一個士兵無力地爬在馬背上,那馬仿佛受了驚一般橫沖直撞地沖向大營裏的衆人。海月一個箭步沖上前死死地抓住馬的缰繩,試圖使它平複下來。趕來的衆人合力将士兵從馬背上擡下來,并制服了瘋馬。

那士兵身上插着五六支羽箭,每一支都穿透了铠甲,紮進血肉之中。

海月不敢随便動那些箭弩,只輕手輕腳地将他靠在自己懷中,大聲喊道:“軍醫!軍醫!”

有人去請軍醫了,而海月則看着那年輕的士兵,心不斷地下沉着。他的嘴角不斷地冒着血,一張臉已經變得蒼白。

這名士兵她是見過的,他是巡邏隊的士兵。她今晚還囑咐他們要小心行事。那名士兵艱難地睜開雙眼,直到他看清海月的臉,晦暗的雙眸中仿佛帶上了微弱的亮光。

只聽他微弱的聲音響起,海月湊到他唇邊才聽清。

“向東,二十裏,遇敵。有兩百看守,一千俘虜……”

海月一陣鼻酸,強忍着喊道:“軍醫!軍醫呢?”

那名年輕的士兵重複了兩遍,随即用盡力氣輕輕扯住海月的袖子,道:“項镖頭,他們,他們沒有押運糧草随行,一路靠搶……我怕我們已經暴露了行蹤,他們…...離這裏不遠了……”

海月按住他的手,輕聲地安撫他道:“好,好,我知道了,你先別說話,好嗎,軍醫馬上就到了,他會救你的。”

那名士兵搖了搖頭,嘴角溢出的血沫越來越多。他艱難地掏出幾封家書,抖動着手遞給海月。

“項镖頭,我,我叫程玥,家鄉是,中州宜縣……這些,這些求镖頭帶給我的父母……”

海月接過他手中的書信,再也忍不住,淚水不斷地滑落。即使這樣,她仍然努力地安撫着他:“你沒事的,程玥,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那年輕的身體到底還是一點一點沉了下去,連帶他眼睛裏微弱如燭的光芒也散盡了。

軍醫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年輕人的身體,輕輕地搖了搖頭。海月緊緊地握着他冰冷的雙手,試圖給他傳去一點點溫暖。可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海月跪坐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看着那年輕士兵的屍體。突然,她用衣袖抹幹眼角的殘淚,徑自從地上站了起來。

聞聲趕來的荀徹走上前去,像是知道她接下來想要做什麽一般。

“镖頭,有何吩咐?”

海月擡起頭,眼睛裏充斥着從未有過的決然和狠厲。

“集合隊伍,讨伐賊寇!”

老三大驚,急忙勸阻道:

“海月!不可貿然!”

海月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轉身便走回了自己的湖邊土房。

荀徹看着她遠去的背影,轉身向老三道:“師叔莫急。有道是哀兵必勝,我看如今的勝算,已不止區區六成。”

老三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立刻回身去喚醒弟兄們。

不多時,全營上下的人馬全部集結完畢。衆人整裝待發,只等項海月一聲號令。

只見海月身着一身銀铠,騎在戰馬之上,來回巡視着。她那一頭烏黑的長發被高高束起,随着戰馬的走動輕輕搖擺着。她看起來異常冷靜,而雙眸之中分明有火焰在燃燒。

“此次戰鬥,不是進攻,而是自保!賊寇膽敢屠我巡邏隊,我便屠他全軍!”

全軍聞言振奮,大聲呼和着。

海月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令道:“葉參領何在?”

“葉清桓在!”

“你帶騎兵,繞道敵人後方,突襲他們的後衛隊!”

“得令!”

“荀師兄何在?”

“荀徹在!”

“你帶五十弓箭手,藏在密林裏,敵人騎兵一出現就放箭!”

荀徹通身紫衣玄铠,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分外奪目。他沉聲道:

“是!”

海月拔出冷月刀,一聲令下:

“白狼镖隊!長城守衛軍!跟我走!”

輕盈的銀色身影躍動着,引領着數百人的軍隊向東邊密林進發。

而在密林另一邊的山谷中,剛剛剿滅了白狼巡邏隊的烏斯藏士兵們,方才進入夢鄉,便被一陣震天動地的馬蹄聲和吶喊聲驚醒。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一群騎兵便毫無阻攔地沖進他們的營地。

項海月一馬當先,沖着人群便一頓亂砍。當他們的主力人馬反應過來之後,還沒等反擊,那群騎兵卻瞬間全部消失在了他們來的方向。烏斯藏首領大怒,将手下所有騎兵全部整合,向黑暗中追去,卻不曾想正正好好地落入了荀徹的伏擊。全部被殲滅。

海月帶着人馬在密林之中迂回,重新沖入敵方營地,陷入厮殺。滿腔怒意,全部宣洩在手中的長刀上,就她連身上被刺了幾刀也不為所動。

她的眼前沾滿了鮮血,那名年輕的士兵的臉再次浮現在她眼前。偶爾有敵軍看到她瘦削的身材和身上的銀铠,便揮刀向她砍來。她絲毫沒有恐懼,靈巧地用長刀挑傷敵人的手腕,一個回身刺穿敵人的胸膛。

她已經成長為一個真正的戰士,一個堅強而勇敢的戰士。

幾乎全部敵軍都已被剿滅,海月久久立在原地,鮮血沾滿了她的臉頰、雙手和铠甲。

荀徹将眼前最後一個敵軍砍死,看着海月的身影,如釋重負一般長出了一口氣。

經過此戰,沒有人能夠撼動海月的位置了。她是當之無愧的,最高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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