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了善水茶館,楚姒舞披着那件大衣,穿過了長長的回廊。湖心間的溫度本就比其他地方要冷上許多,更何況又是在夜間時分。

裸露的小腿,單薄的衣服,冷風陣陣的吹着。

走到回廊中間的時候,楚姒舞突然吹着風突然就迷茫了起來,停在那裏看着外面的湖面不動了。

楚姒舞不知道自己現在做些什麽,以後要做些什麽,自己還能做些什麽。

湖心島的茶館圖紙,是媽媽生前留下的,楚姒舞想這是媽媽未完的心願,自己替她完成了。

建了茶館樓層,手植栽種了數棵梅樹,因為媽媽最喜歡的花是梅花。

跟着秦家二老學習的那幾年,是因為秦傾。

......

楚姒舞,你喜歡什麽呢?

不知道站了多久,回廊裏有穿着襖裙的女子拿着一件大紅色的披風過來了。遠遠的看見了楚姒舞,很是焦急的說:“少東家,你怎麽穿的這麽少站在這兒啊?也不怕凍着了。”

襖裙女子一看楚姒舞露出來的小腿,更是焦急了幾分,忙把披風披在了楚姒舞的身上,有繞過來仔細的系上。

大紅的披風上,有一圈的白色的絨毛,看着就很暖和的很。

可白色的絨毛,卻襯得楚姒舞的臉更加的蒼白了。

楚姒舞對襖裙女子搖了搖頭,道:“沒事的。”

襖裙女子卻急得不行,苦口婆心的說:“怎麽沒事的?夜裏面湖心島的溫度本來就低,少當家又穿得這麽少。您本來身體就不好,一受涼了準會發高燒,到時候又要吃好些苦頭了。”

楚姒舞唇上的口紅早就沒了,現在唇色蒼白了好幾分,淡如膚色一般:“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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襖裙女子拗不過楚姒舞,只好催促她回去:“少東家,我們快回去吧,這裏太冷了。”

楚姒舞轉眸看了一眼湖心,才點頭應道:“好,走吧。”

楚姒舞擡腳朝前走,襖裙女子跟在她的身旁,很是擔心的絮絮叨叨的說着:“還好之前少東家的哥哥打了電話過來,問少東家回來沒。我就拿了披風在這裏等着,不然,少東家還要吹多久的冷風啊。”

“不行,回去讓于老給少東家煮一壺姜茶,驅驅寒發發熱。”

“要不要去浴室放水,泡個澡?”

......

襖裙女子絮絮叨叨的說着,楚姒舞含笑的打斷了她:“司竹姐,你不用這麽緊張的,我沒事的。倒是你,別因為我凍着了。”

司竹還是絮絮叨叨的說:“怎麽不用緊張啊,這麽冷的天,你還露着小腿......”

楚姒舞沒有再說什麽,由着司竹絮絮叨叨的說了一路。雖然身體是冷的,心裏卻是暖暖的。

一進了茶館,司竹就叫了人:“于老,麻煩您給少東家煮一壺茶,少東家吹了冷風,要驅驅寒。”

于老本來在教着兩個穿着襖裙的女子的煮茶的步驟,聞言,慌忙帶着人來了前廳。

見着楚姒舞這樣,于老皺着眉:“少東家,怎麽穿着的這麽少,趕緊回了自己的院子換了衣服啊。”

楚姒舞朝着于老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沒事的,我現在就回房間。”

司竹正在一邊吩咐了其他三個襖裙女子,讓她們去燒開水、去浴室裏放水,還讓人早早的跑去楚姒舞的房間裏開了暖氣。

楚姒舞含笑,見司竹張羅的厲害,也就不管了,回了自己的院子去換衣服。

善水茶館,連同司竹、于師傅在內,一共七個侍女三個茶藝師傅。平常來茶館的人,并不算多,也大多是些熟客,都是“上流”社會的人。

有時候來喝的,并不是茶,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抛去善水茶館自身修建在湖心島,地勢環境、裝修風格,都是仿古的建築,連其中的侍女、茶藝老師都是身穿古裝的人。

每走一步,都是風景。

更別說,這善水茶館後面,是楚家。就是沖着楚家,楚姒舞這個茶館,也不會落寞下去的。

而茶館裏的人,于老是楚姒舞母親的舊友,也曾在秦家二老哪裏學習過茶藝。其他的兩位老師也都是于老找來的,茶藝也算是屈手一指的大師了。侍女,也是楚姒舞一一過目了,挑選來的了。

司竹是陪伴楚姒舞最久的人了,在司竹走投無路在湖心島附近跳水自盡的時候,被楚姒舞救了。當時,司竹一心求死,卻又不說原因,只說自己沒有可以去的地方了。楚姒舞收留了司竹,沒有過問她之前的事情,讓她幫自己看着這湖心島的茶館慢慢建起來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自茶館營業以來,楚姒舞經常住在茶館裏面,于老跟司竹也是常年住在這兒。除此外,茶館每天晚上都會有其他的侍女留下。

不強求,全憑自願。

于老是因為前些年他的妻子去世了,兒子又在國外定居了,只偶爾回來看看他。因此,索性就住在茶館了,這裏的建築風格他也是喜歡的很。

而司竹,因為無處可去住在了善水茶館。

其他人,偶有留宿,全憑自己喜好。

**

積雪化了,梅花也有了幾分殘敗。

楚姒舞站在拱門前,緊了緊自己身上的大紅披風,穿過梅林回房間時,才恍惚的想起來。初雪的那天,自己在這裏采茶葉,初遇宋陵安的時候,穿的就是這件大紅的披風吧。

真的有點冷啊......

明明沒有風刮過來,楚姒舞卻突然覺得很冷。她三步并作兩步的進了自己的小閣樓,裏面雖然大多是古典的家具、擺式,卻還是有很多現代的痕跡融在裏面。

比如,現在開着的暖氣,一邊隐藏起的空調,通電的花燈,二樓窗邊的梳妝臺上,擺着瓶瓶罐罐的護膚品、化妝品,首飾,一間房子裏的各種各樣的衣服、鞋子......

楚姒舞做不到秦傾那樣的超俗,對一些現代的東西并不是無所看中的,過着的生活也都是錦衣玉食的,所用的也無一不是好的。

換言說,楚姒舞過的生活,也都是奢華至極的。

楚姒舞脫了身上的披風、大衣,只穿着那件藍綠色的旗袍。司竹從側邊門走過來,替楚姒舞拿了衣服,道:“少東家,浴室裏面放好水了,快去洗洗去去寒氣吧。”

“好。”

楚姒舞去了浴室,司竹拿了衣服挂好了就出去了。

這個浴室,是楚姒舞特意要求加上的,是照着一電視劇中的妃子用的浴池建造的,只是沒有那麽華麗堂皇。

房間不是很大,除了一個大大的浴室,就是一個大大的木櫃,上面有着各色的玻璃瓶,裏面是各種名貴的精油、浴鹽,還有香料。推開門看見的第一件物品是畫着梅蘭竹菊的屏風,屏風後面是放衣物的長衣杆。衣杆旁邊是高高的小茶幾,茶幾上擺着一個銀質的镂空蓮花狀的香爐,以及一套精美的茶具。

房間裏的燈光,是昏暗的花燈,琉璃形狀的燈殼。挂在屋頂,折射出來的燈光是花瓣一層一層疊出來的。而這花燈,是楚姒舞花了好些錢,親自登門到一位老藝人家裏,要求訂制的。

而房間裏面,挂着一層一層的,使裏面的人影看起來朦朦胧胧的淺色紗簾,也是大價錢的薄紗絲織。

更遑論那些精油、香料,哪一樣不是楚江為了楚姒舞高價錢買來的。

奢華至極的生活,只在電視劇中出現的生活,楚姒舞享受了二十多年,從未受過一點苦。這一點上,她跟秦傾倒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說是避世的生活,也是華貴至極的生活。

楚姒舞仔細的卸了妝,去掉了發間的飾品,脫了旗袍,進了浴池。浴池裏面有淡淡的霧氣飄起來,仔細聞還有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

楚姒舞閉着眼睛泡了一會兒,外面有人在敲門,然後是司竹的聲音:“少東家,姜茶煮好了,你喝一點吧。”

“嗯,你放在哪兒吧。”楚姒舞眼睛都沒有睜開,如墨的長發披散在水面上,錦緞般的光滑。

門被推開,輕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東西放在桌面上發出的碰撞的聲音。

很輕,可在安靜的只有水聲的環境裏,還是聽得很清楚的。

司竹走到了浴池邊,看着紗簾後面的人,道:“姜茶還是趁熱喝比較好,況且我了解你,放在那兒多半也是不會喝的,就給你端過來了。”

紗簾後的人影微動,清亮的水聲響起,紗簾後面立起女人的半個身子,較好地身形在昏暗的燈光下,朦胧的卻格外的誘惑。

一只白皙帶着水珠的手伸了出來:“給我吧。”

司竹輕笑,把精致的碗放在楚姒舞的手心:“你啊,就是要別人逼迫,才會喝這些東西。”姜茶、中西藥這些東西,是楚姒舞最不喜歡的東西之一。

楚姒舞沒說話,很快的收回了手,沒幾秒就把空碗送了出來:“好了。”

司竹接過了空碗,準備走的時候,楚姒舞突然叫住了她,她語氣中多了幾分迷茫:“司竹,我有一件事想問問你。”

司竹覺得驚奇,這還是楚姒舞第一次有事想問她:“什麽事?”

紗簾後的人影,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沒事了,你出去吧。”

司竹覺得奇怪,但還是沒說什麽話出去了,留下楚姒舞一個人靜靜的泡在水裏,薰衣草的香味悠悠的鑽入了她的鼻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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