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二十七的那天,茶館就避門不見客了,茶館裏的侍女們、茶藝老師們也都開始休年假各自回家了,于老也被他的兒子接去了美國過年。

楚姒舞也回了楚家大宅,準備過年。

若大的茶館,也就剩下司竹一個人了。她本就是因為輕生被楚姒舞救下來的,待在茶館再也不外出了,只字不提自己之前的事情。

楚姒舞也不問,只随她意願。她想帶她一起回楚家過年,可她拒絕了,自己待在茶館自娛自樂。

茶館每天有專門的人送東西過去,只有司竹一個人,送一次東西也夠她過年了。

每次過年,楚姒舞都是興致缺缺的,不僅因為每天都有人前來拜訪,更因為楚牧墨也在。見到他,楚姒舞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以前的事情,對他的介懷也越來越深。

年三十的晚上,楚家吃了年夜飯,管家爺爺跟書珺也都上桌了,做飯的阿姨,做好了飯就回去了。

楚姒舞是挨着楚奶奶坐的,可不好的是,她對面坐着的便是楚牧墨。

因為過年,楚爺爺心情好,讓楚江開了一瓶酒,大家小酌幾杯,楚姒舞也必不可免的喝了一點。

楚奶奶年紀大了,還得了老年癡呆,飯也沒吃下多少,就嚷嚷着自己困要回房間。

楚姒舞哄了一會兒,楚奶奶雖然還是要鬧着回房間,但終究沒在哭鬧了。楚爺爺拿着手帕仔細的給楚奶奶擦了擦嘴角上的殘渣,溫和的看着她,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以前的楚奶奶,也是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為人溫柔善良。

可如今,她怕是都快不認識自己了吧。

楚奶奶坐了好一會兒,聽楚爺爺說了一些話,眼中竟漸漸泛起了清明,恍惚的叫了楚爺爺的名字,說了一句:“江伊怎麽沒有來。”

此言一出,桌上的其他人都僵了僵,楚牧墨更是渾身不自在的借着喝酒的動作掩飾自己的神情。楚姒舞更是眼神冰冷的盯着他,壓制着自己的憤怒,楚牧墨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楚奶奶迷糊了一會兒,到底沒在說些什麽,只是犯了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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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姒舞攙着楚奶奶送她回房間休息,老年人畢竟嗜睡,她哄了一會兒,楚奶奶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她出來的時候,楚牧墨就在外面站着,不知道是路過還是故意在外面等她的。

楚姒舞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擡腳下樓,楚牧墨卻是叫住了她,見她不搭不理的直接擡手擋住了她的去路:“楚姒舞,我叫你你聽不見嗎?你的教養去哪裏了?”

楚牧墨皺着眉,看着眼前亭亭而立的女子。她生的比她的媽媽還要美上幾分,眉眼間還能窺到幾分江伊的風采來,卻比之更加美豔、冰冷。

楚姒舞似是冷笑了一下,冰冷冷的看着眼前人:“我的教養,也是分人的。”

楚牧墨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加言語,換了別的話題問他:“跟宋家吃飯的那天,為什麽不通知我,我畢竟也是你的父親。”

楚姒舞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如果可以,我寧願你不是我的父親。”

那樣,她就不會痛苦至此了。

楚牧墨還想說些什麽,楚姒舞又開始繼續說:“我跟宋陵安的婚事,希望你不要再多加插手。還有,人在做天在看,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并不是毫無痕跡的。”

“你在調查我?”楚牧墨眼睛虛眯的看着她,語氣不善。

楚姒舞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說完,楚姒舞就繞開他自行下了樓,重新入座。隔了好一會兒,楚牧墨才重新下樓,回了座位。

楚江不知道跟書珺說了什麽,楚江的臉上滿是笑意,笑意中帶着溫柔,書珺的臉上也滿是玩味的笑意。

楚爺爺跟管家爺爺說了些什麽,話題轉到了他們二人身上,楚爺爺抿了口酒,樂呵呵的問他們:“你們兩個再說些什麽呢?笑的這麽開心?說出來也讓我們開心開心?”

書珺玩味的笑着不說話的看着楚江,楚江笑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爺爺,我有喜歡的人了。”

楚爺爺一聽眼睛頓時一亮,樂呵呵的追問道:“是嗎?什麽時候帶回來給我們見見啊?”

楚江笑的溫和:“爺爺,不用這麽急,等感情再穩定些,我再帶她回來見見你們。”其實這話,楚江說的也沒什麽底氣的。

畢竟,兩人并沒有直接挑明的在一起,反倒像是在玩暧昧一樣。

那種彼此知道,卻又不挑明,沒有在一起卻又經常見面吃飯的,明明不是情侶卻又做了很多情侶才會做的事情。

即便除了牽手,再沒有過多的親密接觸,可兩人間的氣氛卻是甜蜜至極的。

那些親密的對視、話語,像是回到了學生時代,青澀卻又單純美好着。楚江倒像是要彌補她的學生時代、未完成的那些青澀幻想。

楚爺爺倒也不在乎那些家世,畢竟當初他娶楚奶奶也是門不當戶不對的,只讓人家的性格好、楚江喜歡,別的也都只能說是其次的了。

“好好好,爺爺等着你帶那個姑娘回來。”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足以看出楚爺爺的心情之好來。

楚江笑着點點頭,喝了一口酒。

管家爺爺也在笑,只是私下的時候,伸手碰了書珺一眼,眼神似乎在說:楚江都找到喜歡的人了,你怎麽還執迷不悟呢?

對此,書珺只是回以苦笑,不做其他的解釋。

那麽多年的喜歡,怎麽會輕易的放下呢?他做不到,只能交給時間,借由時間來消磨他的喜歡。

合家歡樂中,只有楚牧墨皺起了眉頭,不悅的看着楚江,冷聲問:“不會是之前你在舞會上邀請共舞的女人吧?那個公司的小員工?”

楚江的笑容收了收,對于他的話很是不悅,話帶薄怒的承認了:“是她。”

楚牧墨更是不滿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摔,冷聲道:“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公司員工,配不上你。那麽多的世家大族的小姐,你看不上,偏偏看上了這一個小員工?”

楚江還沒說話,楚姒舞就已經很平淡的開口了:“所以,你當初娶媽媽,也是因為江家?”

那種平淡冷靜的樣子,像是早已洞察了他的想法一般,讓楚牧墨覺得無比煩躁。

楚牧墨怎麽會承認,直接開口否認:“當然不是。”

楚姒舞唇邊揚起冷笑,目光直視着楚牧墨,毫不退縮,唇齒間突出的字像是帶着冷意一般:“楚牧墨,你可真虛僞。”

丢下這一句話,楚姒舞就直接出席回了房間。

楚牧墨也是滿臉的尴尬、憤怒,不知道說些什麽為好,只能憤憤的從椅子上起身,直接出門了。

餐桌上剩下的楚爺爺、楚江、管家爺爺、書珺,四人面面相觑着,一時無言。

這一場年夜飯,又是一次的不歡而散。

良久,楚爺爺嘆了一口氣,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無奈的說:“真的是造孽啊。”他這一輩子,怎麽就攤上這樣的事情呢?

管家爺爺看了書珺一眼,沖着他搖了搖頭,悄然拉着他退出了餐桌,給爺孫二人留下談話的空間。

若大的餐廳裏只剩下爺孫二人,楚江扯了扯嘴角,有的只是無奈的苦笑:“爺爺,他,真的是因為這個娶母親的嗎?”

大廳裏只有楚爺爺嘆氣的聲音,像是回憶一般,娓娓道來:“楚江,并不是的。”

楚江沒說話,靜靜的聽着,楚爺爺又繼續說:“你母親年輕的時候極美,牧墨他也算是初出茅廬吧,在晚會上遇見你的母親,被驚豔到,然後一見鐘情。那時候,他并不知道,江伊是書香世家江家的女兒,只是以為她是普通名流世家的千金。”

“見過幾次後,牧墨他知道了江伊的身份,也知道她有一個青梅竹馬。猶豫了很久,牧墨才來求我去江家提親。最開始江家是拒絕的,後來在牧墨再三懇求下才答應的。”

“楚江,牧墨是真的因為喜歡才娶你媽媽的。現在,他變成這樣,我真的沒有想過......”

楚爺爺的聲音裏滿是滄桑與無奈,有什麽比看着自己傑出的兒子,一步步的走向堕落更讓人難以接受的?

楚江不作回答,悶聲的喝了一大口酒。

楚爺爺也跟着喝了一杯,可年紀大了,到底是比不得年輕的時候了。也可能是因為想起了傷心事來,只這一點白酒就喝地有些上頭了,暈乎乎的讓楚江扶着他回了房間。

安置好楚爺爺,楚江出來恰遇到楚姒舞。

兄妹二人站在門前,對視着,神色中皆是無奈跟迷惘。

楚姒舞輕聲的開口:“哥,我想媽媽了。”就像是回到了她七歲時,神色孤寂又難過,喃喃的說着那一句話。

楚江眼角一酸,記憶裏總是溫溫柔柔笑着的女人,已經有些面容模糊了:“楚楚乖。”

楚姒舞唇邊突然溢出淺笑:“哥,如果我把他送進監獄,你跟爺爺、奶奶會恨我嗎?”

楚江嘆了一口氣:“楚楚,乖,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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