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愛你+生悶氣
宋辰冬不喜歡聊八卦,也不喜歡聽別人聊。
推己及人,他不希望自己的隐私被大剌剌地暴露在陽光下,像是塊五花肉一樣,任憑別人挑挑揀揀,東剌一刀西劃一下,不完美都成了原罪。然而娛樂大衆是明星的工作職責之一,因此他不喜歡被稱作明星,他只是一個演員。
可他不确定自己還有能力做一個好演員。
藥物麻痹了他對痛苦的感知,同時削弱了他共情的能力,或許普通的觀影群體尚看不出他演技上的區別,但他看劇本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狀态大不如從前。
但錢要賺,生活也要繼續,上上真人秀節目,就成了一個很劃算的決定。
不過他現在,因為袁夏的一句話,有點兒後悔這個決定了。
“你說,如果我出軌了,你會繼續和我在一起嗎?”剛洗完澡,袁夏撅着小屁股趴在他身上,嘟囔着說。
宋辰冬整個人都僵住了,仿佛12對顱神經同時通了電,密密麻麻的神經網絡像是水母一樣發着詭異的幽光,他的五感被屏蔽,喉嚨被扼住,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他沉默了片刻,才冷着臉,沉聲道:“你要幹什麽?”
袁夏猛地擡起頭,突然發現自己這話說得很奇怪,忙道:“我不要幹什麽,我怎麽可能出軌啊!是我一個朋友。”
宋辰冬還是臉色不好看。
袁夏想和人探讨一下程皓遇到的情況,但是宋辰冬又不喜歡背地裏議論別人,袁夏也有義務替朋友保守秘密,于是他最終也沒說仔細,只是籠統地講了講。
“我之前在美國有個朋友,昨天聯系了,他對象出軌,但是他又放不下她,還是想和她在一起。我就覺得挺神奇的。”袁夏調皮地拿手指戳了戳宋辰冬的胸肌。
宋辰冬放下心來,捉住他的手啃了一口,道:“神奇嗎?感情的事誰說的好,可能太喜歡了吧。”
“話不是這樣說的,”袁夏認真地注視着宋辰冬的眼睛,天真地道,“我也超級無敵喜歡你啊,可是如果你出軌,我應該沒辦法和你在一起了。”
“心裏進了粒沙子,貝類動物能把他變成珍珠,我卻只能熬成心絞痛。我真是個沒用的人類。”袁夏幹巴巴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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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辰冬被他逗笑了,眼角向下彎出一個溫柔的弧度,他輕輕把手覆上袁夏的臉頰,溫柔地在他眼尾摩挲。他說:“我不會的。”像是蝴蝶親吻花瓣,他的語氣就是那樣含蓄而輕柔,又鄭重得宛如是一個承諾。
“疼你一個還忙不過來,睡不睡,很晚了。”
袁夏哼哼着翻了個身躺到床上,耍賴式地蹬了蹬宋辰冬,說:“你去關燈。”
“好好好。”宋辰冬起身。
“精神出軌肉體出軌都不可以!”
“不會不會都不會,快睡吧小家夥,晚安。”
“你知道晚安的拼音是什麽意思嗎?”袁夏這個半吊子中文水平還要教育宋辰冬。
“w-a-n-a-n,我愛你愛你。”
“啪——!”燈關了,房間陷入一片靜谧的暗黑之中。
“晚安寶貝兒,我也愛你。”宋辰冬在這樣安靜美好的夜裏,這樣對袁夏說。
此時的袁夏還并不清楚喜歡和愛之間的區別,之于宋辰冬的意義。
他是一個在愛的蜜罐裏長大的孩子,“love you”聽起來和“morning”、“bye”、“LOL”、“XOXO”一樣稀松平常,并沒有海枯石爛那樣隽永震撼的意義。
習慣于表達感情的人,并不把感情看得隆重。
“愛”在西方那個環境下,是可以輕易被給予、簡單被收回的一種沒有殺傷性的情緒。因此他似乎還不能夠理解,“愛”對于宋辰冬來說,是可以被稀釋的,好像是一杯甜甜的蜂蜜水,撒出去,再次注滿時,就只是平淡無味的白水了。所以他不會像談論天氣那樣随便地開口,而一旦開口,他就用了百萬份的認真。
他是很倔強、又很執拗地看待“愛”這件事情。
袁夏也是非常認真的,只是因為這樣文化背景的差距,他仍然不能确定,宋辰冬的認真裏,有多少愛的成分。不過他還是很開心。
袁夏自己感情經營的越好,看到朋友的不順利就愈發同情。
他再一次見到程皓是在一周以後的第二次節目錄制,地點是在一個荒島。
節目導演拿着大喇叭喊:“歡迎大家來到風景秀麗的東澳島,希望大家能在接下來的三天裏,收獲不一樣的旅行體驗。“
何文黎一手擋着刺眼的太陽,琢磨着說:“不一樣的?郭品,你又要搞什麽事情?!”
“不搞事情,深度游覽,特色體驗。”郭品往攝像機後面躲了躲。
“導演,我信了你的邪,島上總不能再吃蟲子了吧。”程皓哭喪着臉。
“我天,你們還吃蟲子了?”飛行嘉賓是一個很有名的主持人,也是歌王的朋友,他對着鏡頭搖了搖頭,說,“讓程皓吃蟲子,導演組等着被粉絲追殺吧。”
袁夏在一旁看他們逗貧,覺得特別有意思,也跟着樂。
“這挺漂亮的,喜歡嗎?”宋辰冬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他們倆站在隊伍最邊上,交頭接耳形成了自己的小世界。
袁夏點點頭,笑得比陽光還燦爛,說:“喜歡,我想吃海鮮。”
他們腳踩着潔白的沙灘,背後是一望無際的湛藍海面,浪花迎來送往,将海洋之邊界推到盡頭的地平線。天比海要藍,像一塊兒珍貴的瑪瑙石,有妥實的質感,而雲彩松松軟軟,比奶油看起來還要香甜。
東澳島上滿是自然植被,入目盡是蒼翠之色。海風悠揚,袁夏做好造型的頭發被吹散了些,遮住了眼睛,他剛覺得不太舒服,宋辰冬就給他整理了一下,說:“好啊,我來給你剝螃蟹。”
“哇,你們不是吧,”何文黎突然cue他們,一下子攬住宋辰冬的肩膀,沖着鏡頭調笑道,“觀衆朋友們,評評理,我們在那邊和導演組讨價還價,人家在這裏恩恩愛愛。”
袁夏時刻牢記尺度和過審,很嚴肅地說:“是兄弟之間彼此照顧的友情。”
何文黎:“……”
宋辰冬把何文黎的胳膊甩開,補了一句:“惺惺相惜,有意見嗎?”
“沒有沒有,不敢有意見。”何文黎悻悻地溜回去,牽着吳薇的手求安慰了。
所謂獨特的海島體驗,在導演組看來,最關鍵的一步就是,出海釣魚。
“其實我覺得吃魚就是挺好的體驗了。”歌後掙紮了一下。
導演站得遠遠的,拿着喇叭,中氣十足地喊:“哪對情侶釣的魚多,就有海景別墅住,釣的魚少,就要自己搭帳篷。大家努力呀!”
程皓吐槽道:“俗,沒有新意,這套路還沒玩膩啊。”
導演嘿嘿一笑,深藏功與名。
今天海上風浪不大,倒是個海釣的好天氣。九個人分乘兩船,袁夏宋辰冬又是和程皓他們在一起。兩艘釣船在海上航行,陣陣白浪被甩在後面,泛起帶着些許鹹腥的氣味。
船剛開出去沒多久,程皓就慘兮兮地暈船了,他臉色煞白,靠着船艙忍得辛苦,比吃蟲子那次看起來悲催。唐珊珊在一旁拿着水和毛巾,卻也沒什麽用處。
袁夏對于程皓本來就挺同情,現在更是不落忍。他過去扶着程皓,說:“不然去船艙裏躺一下吧,我會幫珊珊姐的。”
“不好吧,我應該還能撐住。”話音剛落,程皓就臉色一變,踉踉跄跄跑了兩步,扒着桶吐了。
這下他說什麽都沒用了,連跟拍的小哥都勸:“去歇着吧。”
唐珊珊扶着他進了船艙,讓他平躺在座椅上,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蓋着。
“你穿着吧,甲板上風大。”程皓虛弱地說。
唐珊珊搖了搖頭,“沒關系,你蓋着,能舒服一點。”唐珊珊好看的眉眼微微蹙着,很是心疼的樣子。
袁夏默默退了出去,他忽然覺得這兩個人也不像程皓之前說得那樣,似乎還是有愛在的。
毫無疑問,唐珊珊和程皓他們組以0數目墊了底,而袁夏宋辰冬釣上來兩條,雖然沒有海邊大別墅住,也有個內裏裝修舒适的民宿。釣完魚,大家弄了一個海邊燒烤,等到都結束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沒有攝影師跟拍的時候,袁夏對宋辰冬說:“我們和珊珊姐他們換一下吧,我看程皓哥今天真的挺難受的,住帳篷萬一再生病了,多可憐啊。”
宋辰冬淡淡道:“好,我沒有意見。”
袁夏就去找唐珊珊說了。唐珊珊本來不想占他們這個便宜,這真是做好事不留名,都沒有一臺機器拍着。可是看看程皓躺在沙灘上那奄奄一息的模樣,看着根本不只從何下手的帳篷,她只得很不好意思地謝過了袁夏,說:“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要跟姐姐說。”
宋辰冬蹲在沙灘上,就着手電筒的光,研究怎麽搭帳篷,沒有參與他們的客套。
等到袁夏幫唐珊珊架着程皓走了之後,宋辰冬抓起了手邊的一個雞蛋大的石頭,使勁兒扔到了海裏。
石頭被海浪不知卷到了哪裏。
宋辰冬好像生起了悶氣。
作者有話說:
宋辰冬:寶貝兒問我出軌怎麽辦,心裏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