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修）

趙長卿并沒有直接回去就寝，相反，他禦劍去了之前他用神識掃描到的那片珊瑚礁島礁，那是七座環形珊瑚礁帶着一座潟湖。那七座環形珊瑚礁十分有趣，七對圓弧竟然勾勒出了人的眉毛，而那座潟湖就宛如人的瞳孔一樣。

晉江一見這片珊瑚島礁就慫了：

【嘤嘤嘤~好可怕，他在看我~】

跟着趙長卿穿越過很多世界，晉江曾經去過很多地方，也見識過更多的奇妙之地。他會害怕是自然的，因為他曾經在類似的地方，他就跟類似大地的意志、自然的意志、境域的意志對過話，而那種存在，無論哪一個都是輕而易舉就能夠抹殺他的存在。

他會怕是理所當然的。

趙長卿不為所動。

方才因為這座小島位于他的神識能夠掃描到的邊緣，距離船隊所在差不多一千四百裏左右，因此他來不及細察。畢竟他的神識也不是萬能的。在空氣中的掃描範圍的确有一千四百裏，可換成水中撐死了就是一千四百米。如果是掃描陸地上的岩石層，差不多也就一百餘米，如果是水下，能夠探測到二十米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而這種環形的珊瑚礁下面往往就是火山口，臨近海面的海底火山爆發之後，會留下一個凹陷的火山口，這個時候，如果溫度、海水鹽度都适合的話，珊瑚蟲就會大量繁殖，然後沿着火山口堆積，一點一點增高，最後露出海面成為環形的珊瑚礁，當然，也有可能形成潟湖。

所以趙長卿必須知道，這片珊瑚礁島礁下面的火山是活火山、還是休眠火山抑或是死火山，否則，等他的船隊來了，在這裏駐紮下來了，結果海底火山爆發，那樂子就大了。

可偏偏這個時候，晉江竟然在他的識海裏面嘤嘤嘤、嘤嘤嘤個不停，讓趙長卿頗為頭疼。

【我記得你之前還跟我說過，你曾經跟着我超凡入聖，橫掃修|真|界，你還會怕這個？】

【那不一樣！】晉江理直氣壯地道：【那個時候，您已經是那個世界的第一高手了。哪裏像現在這樣，連這個世界的基本情況都不知道！嘤嘤嘤，他又在看我！】最後一句的時候，晉江恨不得縮進趙長卿的識海深處，在給自己下幾重封印，杜絕自己被發現的可能。

雖然他自己也知道，如果下面真的是類似自然意志的存在，那麽，他就是躲進趙長卿的識海也是白搭。

趙長卿無奈，再度用上了[照明術之光明法球]，把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白晝。結果，不用則已，一用，晉江就更加害怕了：

【他在看我！】

不得不說，這片珊瑚礁真的太像一只眼睛了：七對環狀的珊瑚礁島礁連同那深藍色的火山口構成了人的眉毛，還彎得恰到好處，而潟湖的顏色則要更深一些，用瞳孔來形容真的一點都不過分。而眉毛和瞳孔之間，海床比較高，因此海水也比較淺，呈現出柔和的淺藍色，就跟人的眼皮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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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一片黑漆漆的，那還好些，可是現在，整片天空都被[照明術之光明法球]映照得宛如白晝一般，自然就顯得那只眼睛就好像活的一樣。

【我們回去吧~】

【你可把這裏的物種都分析完了？】

【QAQ】

晉江第一次發現，原來擁有太多技能、掌握太多知識也不是一件好事。

見晉江不語，趙長卿少不得催促：【快一點。早一點完成，我們就能夠早一點回去。】

晉江只想嘤嘤嘤，可他沒有這個本事拗過趙長卿，也只能開始忙活起來，雖然他怕得很。

就在這個時候，趙長卿又是一震。

他是真的感覺到有人在看他。

趙長卿眯起了眼睛。

他感覺得到，對方沒有惡意，而且，這種窺視并不是從他的腳下這片珊瑚礁上傳來的，而是更遠一點的地方。

可惜，這道視線稍瞬即逝，讓他根本就無法進行追蹤。

趙長卿想了想，直接将六個光明法球壓成一個，然後往那潟湖中心丢了下去。

潟湖是天然的養殖場，這裏很少會有掠食者出現，是弱小者的天堂，尤其是那些色彩斑斓的熱帶魚，它們本來都已經順應着日落已經休息了，可當那個被壓縮過的光明法球沉入海水的時候，那些熱帶魚們都驚醒了過來。不止熱帶魚，還有那些海參、海膽、海星，都四處奔逃。

看上去這片海域并沒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而且借助神識，趙長卿立刻估算出，潟湖的水|深将近一千兩百米。

故技重施，趙長卿再度确認了那七座環形島礁的海水|深度，這七座環形島礁的深度在六百到一千米之間，而且并沒有什麽威脅性的物種存在，甚至連藍環章魚和他的近親都沒有。因為這片海域是獅子魚的地盤，而這種獅子魚正是章魚的天敵，它們會毫不猶豫地撕開章魚、海星、海參等軟體動物的身體，因此獅子魚泛濫的海域，正是章魚的禁地，就是有那麽幾種在此栖息，數量也十分有限。

得到了這個結論，趙長卿相當滿意。

畢竟，很多章魚都是以神經毒素為武器的，他可不想因為這種生靈而讓自己的部下因此産生非戰鬥減員。

就在這個時候，趙長卿又感覺到了那道窺視的視線。

晉江立刻道：【主人，我們回去吧。明天再來也是一樣的。】

他的聲音都在抖。

趙長卿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關于海洋的傳說各個世界都有，而他最早聽過的兩個，一個是百慕大，一個是馬尾藻海。百慕大也就算了，可馬尾藻海卻是能夠被發覺的——只要先确認洋流的方向。

不過，利用洋流是非常笨的辦法，其實用神識掃描就可以。畢竟馬尾藻海可不是一小片海域，以他最初的那個世界為例，大西洋上的馬尾藻海東西長達4500公裏，南北約1500公裏，面積在700萬平方公裏以上，這可不是一個小面積，更重要的是，馬尾藻海被洋流包圍着，确認了馬尾藻海就能夠推斷出海域甚至是整個星球的訊息，可以說，研究馬尾藻海是了解一個世界的基礎也不為過。

【晉江，你留在這裏控制着這些光明法球，我去四周看看。】

【主人~QAQ】

【放心，有事我會召喚你的。】

【那，主人要快一點叫我，我害怕。QAQ】

【你可以升空，如果感覺到危險，我允許你使用流星火雨這一等級的魔法。】

【好，好的。我會努力的。】

想到自家主人就在周圍一千四百裏範圍內，只要一個呼吸就能夠趕過來，晉江安心不少。他揮着小手絹送趙長卿離開，然後小心翼翼地再度升空。

現在的高度讓他覺得不大安全。

确認馬尾藻海的位置并不困難，甚至可以說非常容易。只是兩個呼吸的時間，趙長卿就已經發現了馬尾藻海，就在晉江的西北方，大約一千多公裏的位置。

這個距離讓趙長卿不得不召回晉江。

作為一只膽小的、習慣狐假虎威的伴生物&系統精靈，晉江直到趴在趙長卿的肩頭才松了一口氣。趙長卿明顯地感覺到了他在發抖。

【對，對不起，主人，我真的是太沒用了。】

【沒用關系。】

趙長卿在制造晉江的時候，也不曾指望過他有多大的能力，只是希望有一個生命體陪可以陪着他而已。反正架他自己會打，路他自己會走，晉江只要會笑會鬧會幫他排解孤獨就可以了。

【這裏就是馬尾藻海嗎？真的好險。如果不是及時改變了航向，那船隊就慘了。】

【嗯。】

馬尾藻海本來就是一片十分安靜的海域，除了馬尾藻和少數幾種生物，這裏幾乎是悄無聲息的。而且很多世界裏，有海上草原之稱的馬尾藻海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時隐時現。就跟現在一樣，月光之下，大海一覽無餘，根本就看不到馬尾藻海的蹤跡，可趙長卿知道，就在海面一下不遠的距離，一望無垠的馬尾藻靜靜地等待着。

如果不是發現了那片珊瑚島，如果不是及時改變了航向，那麽，最遲明天中午，船隊就會到達馬尾藻海。如果那個時候馬尾藻海是可見的那還好些，可如果是不可見的呢？以船隊的速度，怕是要七、八艘船陷進去了才會有所發現，這個時代的船又多是靠風帆和船槳的，到時候恐怕要砸進去十來艘船、上萬條人命才能擺脫。

這種不必要的非戰鬥減員，對于趙長卿來說，自然是能避免就避免為上。

【主人，我的資料庫裏面有很多關于馬尾藻海的資料和傳說，其中有一個傳說裏面記載着，有一只巨大的珍珠貝跟馬尾藻海共生，懸浮在距離海面大約四百米左右的淺水層裏。喜歡吞雲吐霧，制造幻覺。你說，我們會不會遇到一只？】

【你，你知道我？】

弱弱的聲音，可對于晉江來說，就跟平地驚雷一樣，幾乎沒把他吓死！他跟趙長卿是用神識交流的，就是在修|真|界也極少有人能夠加入他們的談話。而神識基本上就是一個人實力的體現。這個人能夠加入他們的談話，就說明他的實力很有可能在他們之上甚至能夠輕而易舉地把他們弄死！

這叫晉江如何不害怕？

【誰！誰在說話！】

抱着趙長卿的脖子，晉江全身的毛都豎起來了。

【你，剛才說的就是我啊。跟馬尾藻共生的珍珠貝，懸浮在淺水層，人類會因為我吐出的泡而産生幻覺……】

趙長卿這才道：【請問，我應該如何稱呼你？】

【不是珍珠貝嗎？】

【珍珠貝是對所有出産珍珠的貝類的統稱。我問的是你的名字。】

發現對方十分單純，趙長卿決定采用更簡單更直白的用詞。

【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不對，我有名字，薩加索。】

【薩加索？這個詞是西班牙語，意思是海藻。】

【啊？兩百多年前，有人來過這片海域，他們嘴裏叫着薩加索薩加索，後來這附近經過的船都這樣叫……我還以為那是我的名字。】

那個聲音裏面充滿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