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如果有人躺在海床上向海面上看，一定會被看到的這一幕震撼：粼粼波光中，無數的人魚往一個方向游去，身姿曼妙優雅，卻帶着一種勇往直前、百折不回的氣勢，受這種氣勢的影響，這一帶的魚蝦全部避讓開去。
大海是安靜的，也是熱鬧的。
此時此刻，這片海域觸目可及之處全是人魚，什麽金槍魚、旗魚、鯊魚、虎鯨，都避開了這座島嶼——它們本來就不是人魚的對手，更別說，這些人魚顯然是有任務在身。在這個時候擋住這些人魚的去路，根本就等于是在找死！
而且現在海洋中沒有一個種族敢在這個時候跟人魚一族作對。雖然各個神系的神明們因為這樣那樣的理由而沉睡，可人魚一族依舊是“海的信使”，海神所寵愛的種族。
現在這些人魚是大海的希望。
幾乎所有的開了靈智的海洋生命都把希望寄予人魚身上，卻不知道這些人魚也把希望賭在了那座小島上。
那些裹挾在海水之中可以清晰地被感覺到的宛如陽光一般的光明之力，是她們繼續前進的指路明燈；那些讓精疲力盡的她們再度充滿力量的靈力，就是她們繼續前進的動力支持。
人魚們成群結隊地往一個地方游去，她們的目的地也只有一個：
去那座島，找到那個人，他答應了她們的！
其實海洋裏面出現死靈的時候，海洋生物們是最早發現的。可發現之後也沒有用。畏懼死亡是生物的本能，更別說，那些死靈身上帶着死靈之氣。
被這些死靈之氣感染上，就是虎鯨鯊魚之類的海中霸主也只能等死！
不幸中的大幸是：被死靈之氣纏上的海洋生物們會死，卻不會變成死靈。
萬幸中的不幸是：海底沉睡多年的人類屍骨，受這些死靈之氣的影響，最後也變成了會到處走路的骷髅。
這些骷髅在海中到處游蕩，把死靈之氣散步得到處都是，污染了一處又一處的海域，先是浮游生物和海藻在死靈之氣的腐蝕下失去生計，然後是以浮游生物和海藻為食的生靈們，能夠及時逃開的就逃開，不能及時逃開的，只能在死靈之氣的腐蝕下哀嚎着在痛苦中丢掉性命。
這也是為什麽人魚會成群結隊地出現的重要原因。
海洋已經到了危難的盡頭！如果不想辦法，所有的海洋生物都會失去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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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尾藻海是其中一個不受死靈之氣影響的海域，這也是之前人魚選擇襲擊福耳庫斯的原因：為了大海，她們不得不這麽做。
而現在，她們發現，從那座島上經過的海水竟然能夠淨化掉死靈之氣！
原本不相信人類的人魚們不得不再度考慮跟那個人類的約定。
人類的卑鄙，她們都是知道的，人類對她們的姐妹犯下的累累罪行，她們也知道。她們清楚，那些雙桅橫帆船上的人根本就打不過那個人類的部下，而她們的姐妹就是被那些雙桅橫帆船上的人給捉住的。
為了大海也為了她們能夠平安歸去，她們必須集體行動，就跟鲱魚一樣。
如果那個人類違背約定，那麽，就是要拼上整個人魚一族所有的成員，她們也要把那座島搶過來！
為此，她們甚至去向自己的天敵請求，請求幫助。
這是為了海洋。
她們必須這麽做。
人魚們悄無聲息地靠近那片島嶼。她們原以為從海床到島嶼，應該一路通暢才對。畢竟她們走的是海面下的水路，最多也不過是些海沙、珊瑚礁。按照她們的經驗，順着珊瑚礁一直往上就應該是島嶼了，如果珊瑚礁的上方不是島嶼，那過去依舊是海洋，她們只要繼續往前就可以了。
可是這片海域就是這麽奇怪，海面上全是濃霧根本就看不到日月星辰，就連洋流的方向也不對，別說是人了，就是魚來了這裏也是暈頭轉向。
更別說，那些垂直在海水裏面的奇怪樹木。
剛開始的時候，人魚并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椰子樹被暴風雨吹倒落進海裏也不是沒有，她們也是見過的。所以看到那些垂直的樹木立在海水裏面的樹木的時候，她們也不過是繞過這些樹木繼續往前。
這種被珊瑚附着其上的樹木在海中真的不算什麽。
可是她們從來沒有想過，她們會在這裏迷路！
這太奇怪了！
一直游一直游，雖然這裏有珍珠貝有海星海參，還有海藻，珍珠貝們不會餓着，可是對于她們來說，明明應該不遠的，可是一直都沒有到達目的地，這實在是有點讓人覺得不安。
好吧，人魚們并不知道東方有一種非常強大也非常神秘的知識，叫做奇門遁甲。
這些人魚被困在陣法裏面了。
更糟糕地是，她們還帶着她們的天敵！
【還沒有到嗎？】
“抱，抱歉，有點遠。”說話的是人魚首領卡米拉。
【是很遠。我上次游了這麽久，都穿越整片馬尾藻海了。可是這裏什麽都沒有。】
一條年輕的人魚道：“既然你穿越過馬尾藻海，那你為什麽不去搶那只珍珠貝的術法珍珠？”
【那只珍珠貝也是海獸。我不能對海獸動手，這是科莉布索的命令。】
沒錯，發出這個聲音的就是挪威海怪克拉肯。
一只超級巨型的烏賊。
“科莉布索已經消失很久了。”
【我知道。所以我奉命保護那條船，好讓那條船能夠把靈魂送到彼岸。】
這只叫做克拉肯的海獸顯然是科莉布索的眷屬，而且心智簡單，就像一個小孩子。
聽上去似乎很好對付，可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克拉肯擁有絕對的力量。而且克拉肯在海獸中屬于胃口教大的那種，他一次性可以吃掉十條人魚。
如果說人魚最害怕的是什麽，肯定是克拉肯說——
【我餓了。】
幾條年輕的人魚立刻游開了。只有卡米拉淡淡地道：“克拉肯，請忍耐一下，請忍耐一下。”
【不，我不要。我不要留在這裏！這裏太擠了！水也越來越淺。我不進去了，我在外面等你們。】
對于克拉肯來說，最糟糕的就是海水的深度。他是巨型烏賊，海水曲折倒是不是什麽大問題，可還是太淺，他一上岸就擱淺，那就悲劇了。
所以對于克拉肯們來說，他們從來不靠近島嶼，包括島嶼附近的浸泡在海裏的沙子。因為這意味着他們距離海島太近，一旦海水退潮，他們就會被擱淺，他們的內髒會因為失去浮力而導致承受不了重力最後器官破損衰竭。
因此，克拉肯們從來就是不靠岸的。
只是這麽一句話，克拉肯走開了。
人魚首領嘆了一口氣，這才帶着隊伍繼續前進。
忽然，她們聽見前面有同伴驚呼一聲：“哦，天哪！是珍珠貝！”
克拉肯立刻歡呼起來：【在哪裏？在哪裏？】
只見一只小小的貝殼躺着一棵鐵黎木下的海沙中。
雖然這只貝殼真的很小，而且還是蛤蜊，可對于人魚們來說，這就是一個好兆頭：“姐妹們，是蛤蜊！”
好幾條人魚都圍了過來：“是活的嗎？”
“是活的。”
“天哪！這真的是個好消息。”
蛤蜊也在人魚的食譜上。只是蛤蜊太過柔弱，基本沒有什麽自保之力，跟珍珠貝一樣，都屬于海洋食物鏈的最底層沒有特殊原因它們根本無法移動。
人魚們一路游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蛤蜊等貝類了，叫她們如何不高興？！
“喔噫噫噫~”
人魚們歡呼起來。
她們加快了速度往前游。
其實不止克拉肯的肚子餓，就連人魚們的肚子也餓。
可是沒有辦法，如今很多海裏的東西都不能吃了。
被沾染上了死靈之氣的東西如果吃下去了，只會帶來可怕的後果所以，就是為了她們自己，她們也必須忍着。
不久之後，她們就發現自己不要忍了，因為她們發現前面還有蛤蜊，不是一個兩個，而是由疏到密，從一個變成了五六個再從五六個變成了一小簇一小簇。
然後她們看到整片的蛤蜊等貝類，還有白蝶貝等珍珠貝被裝在奇怪的籠子裏面。
人魚們歡呼起來。
此時此刻，她們已經不去想那些珍珠貝為什麽不躺在海床上，她們也想不到為什麽這些白蝶貝會躺在這種奇怪的、堅硬的海藻裏面——人魚們把竹籠子當場海藻了——她們只覺得非常餓。
既然這些白蝶貝就在手邊，為什麽不吃？
作者有話要說：
克拉肯口中的海獸就是成海裏的妖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