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蘇甜緊張得心砰砰跳,站在那道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擡手在門上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程總。”

“進。”

裏面傳來一個簡短的字,揣摩不出是什麽語氣。

蘇甜一步一步慢慢走進去,高跟鞋沒在地毯裏悄無聲息。這雖然是她第一次進總裁的辦公室,但根本不敢東張西望,就跟古裝劇裏頭面聖的心态是一模一樣的,緊張又忐忑。

其實她原先在企宣部,是有很多機會接觸總裁的,只是部門裏的人都想在總裁面前露面表現,采訪總裁的機會根本輪不到她。她又因為長得太漂亮,更被他們視為勁敵,生怕她哪天在總裁面前露露臉就被看上了,所以部門裏的人大多給她安排下車間基層去采訪工人的活兒。

對此,她總覺得很好笑,這些人是不是傻,是有多膚淺才會覺得,總裁看到個漂亮點的女人就走不動路了?而且,他們是從不看八卦的嗎?

據說曾經某知名影星想要釣他,在酒會上假裝醉酒投懷送抱,結果被他一把推開,女星鼻子磕在牆上當場歪了,連夜去韓國回爐重造了。這八卦當時在微博上傳得沸沸揚揚的,狗仔還貼出了照片,雖然很快就被公關了,但相關話題還是在熱搜榜上高居不下,持續了整整一個禮拜。吃瓜網友們閑的蛋疼,又開始八他的私生活,結果愣是一丁點花邊料都沒有挖出來。自此以後,星辰集團CEO程辰就被網友戲稱“福布斯榜上最高冷禁欲的CE0”。

這個人設并沒有讓萬千少女退避三舍,反而花癡更泛濫。試着幻想一下,一個長相英俊、坐擁千億的年輕總裁,不愛女星名媛,偏偏看上你這朵不起眼的凡花,對你情有獨鐘,你就是深情霸道總裁唯一的女人,是不是光想想就快高/潮了?

但這些是什麽?并不是現實,只是萬千花癡女過度腦補的畫面。蘇甜就從沒有過這種非分之想,她只想把工作做好,讓大家認可她的工作能力。或者想想怎樣升職加薪,盡快在這座城市湊齊首付買房,也比這種幻想來得實際。

辦公室裏安靜極了,只聽得見新風系統工作的微弱聲音。可能是光線太足了,靠近辦公桌的半幅紗簾被放了下來,呈現一種啞光的感覺。她是從總裁背後的方向走過去的,只看見他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西服專注地盯着桌上兩臺碩大的電腦屏幕,一眼看上去似乎是報表和股票。

他周身板正,腰背筆挺,衣服上沒有一絲褶皺,光看個背影就感覺他渾身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逼人氣勢,自帶降溫兩度的特效。

“程總。”

她走到他辦公桌前一米的地方駐足,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

大概等了十幾秒,他才擡起頭來看向她,冷峻的表情沒有半分變化,雖然長着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卻被冷酷威嚴填滿。

很少有人會在看到她漂亮的臉蛋後絲毫沒有變化的,果然是一座大冰山啊。

“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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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也足夠冷,還透着一絲不耐煩。

她連忙說:“程總,我是蘇甜,剛調到總裁辦一周,是文字秘書,主任說在新的行政秘書到來前讓我兼替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

一陣靜默,蘇甜就幹杵在那兒,不知下一步應該說什麽,做什麽。

“還有事?”

她連忙搖頭,“沒有了,那程總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說完轉身離開。

“等等。”

她連忙轉身,聆聽總裁的吩咐。

“以後進來有事直接說,不要傻站着等我來問。”

說完不再看她,繼續盯他的盤面。

“好的,程總。”

她心中一片荒蕪,快步走出去,總裁是真高冷,不明白其他女人在幻想什麽。

後來她因為工作需要去請教過李夢嬌,那時候李夢嬌已經申請了離職,準備步入婚姻殿堂的她心情格外好,對她也知無不言,還特地關照她,千萬不要對總裁心存幻想。

她說,一開始做總裁行政秘書的時候,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離他最近,又擁有他的私人電話微信,甚至他的住址,以為就能近水樓臺、日久生情,飛上枝頭變鳳凰。不過一個月就斬斷了這種白癡的想法,因為他的眼裏根本沒有女人,只有工作,而且不近人情,對待工作的苛刻程度,讓她無數次産生了離職的念頭,都是沖着豐厚的薪水才堅持了非人的三年。

蘇甜想,總裁眼裏只有公事,那就太合她心意了,正好她也只想談工作,叫那些嘴碎的人通通閉嘴。

***

難熬的一周終于結束,蘇甜聽着音樂走進地鐵,随便找了個位子坐下。這個點已經沒有了下班高峰期的擁擠,車廂裏稀稀落落散坐着幾個與她一樣的加班狗,皆低着頭刷着自己的手機。

做了總裁行政秘書,意味着總裁沒有下班,她就不能下班,必須要等他走了,她才能走。她以前從沒見過這個城市如此空蕩蕩的地鐵,每天都是提着一口氣擠戰上下班高峰期,想來她以後也不用和他們擠了,她這樣安慰自己。

回到小區,已經将近十一點了,兩邊的路燈靜靜地散發着蘊黃的燈光,偶爾有一兩個上夜班的人騎着電動車經過。這是一個沒有電梯的老舊小區,居住的大多是大爺大媽,還有她這種外地的租客。這個時間,大爺大媽們早就睡了,只有零星的幾戶還投射出燈光來,一般都是像她這樣漂泊在外的人。

初春的深夜有些冷,她裹緊了衣服,一路小跑,一口氣沖上了六樓。打開門,客廳裏還亮着一盞小燈,與她合租的女孩蜷縮在沙發裏睡着了,手裏還握着手機。

這種場景,仿佛是高三時媽媽等她下晚自習回來的感覺,讓人感到心中暖暖的。

蘇甜很慶幸自己一出校門,就遇到了習性相合的合租客,要知道大學寝室裏也有很多因為生活習慣不同而吵翻互掐的例子。這兩年來,換過住的地方,卻從沒有換過人,兩個女孩已成為好閨蜜,在這個異鄉互相關照互相作伴。

蘇甜走過去,碰了碰她的胳膊:“喂喂,純子,快醒醒,你這樣睡要感冒的!”

女孩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說:“甜甜,你怎麽才回來啊,我買了一堆的菜想着等你一起吃火鍋呢。”

蘇甜看向一旁的桌子,果然見上面鋪了一桌未動的菜。

她有些感動:“你一直在等我啊,我不是給你發微信說今晚要加班的嘛。”

女孩忍不住嘟嘴吐槽:“我以為最多一兩個小時,誰知道你這一加就是大半夜!秘書有什麽可忙的,為什麽要整到大半夜?”她忽然驚叫一聲:“甜甜,你不會是……在陪總裁吧?你有沒有怎麽樣啊?”說着掰過她的身體上上下下地看,搞得她好像失身了一樣。

蘇甜一下避開她,毫不留情地說:“女人請收起你的腦洞!我就是純粹的工作,你知道行政秘書的職責是什麽嗎?老板沒走,我怎麽能走?就算無事可做,也要待着。”

“是嗎?”許純愣愣地想了想:“那這和宮廷劇裏頭皇上身邊的太監也沒什麽區別嘛。”

“呃……你要這麽理解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蘇甜被她的腦洞驚了一下,不過她說得确實也挺形象,她的工作屬性确實與太監大同小異。

女孩道:“那照你這麽說的話,要是你們老板每天忙到半夜,你也得陪到半夜啊,這真是拿着賣白菜的錢操着賣□□的心啊。”

誰說不是呢!不過她現在也不想談這些事情了,她好不容易離開緊張壓抑的工作環境,回到溫馨的家,應該放松一下。她說:“要不我們現在吃火鍋吧,就當吃夜宵了,正好有點餓了呢。”

“這大半夜的,一頓火鍋的卡路裏有多高你知道嗎?你不怕胖,我還怕發胖上鏡臉不好看呢!”

女孩名叫許純,一百八十線小演員一個,不屑于潛規則找金主,所以一直只能演一些跑龍套的角色。

蘇甜沒管她,徑自走過去把客廳的大燈開了出來,知道她只不過口頭說說撐不過三秒的。果然在她開燈的當口,許純已把插頭插上,開始煮鍋底。

蘇甜看着誘人的菜色,說:“你今天怎麽這麽大手筆,拿到合約了?”

許純臉上抑制不住激動:“我以為又是那種一兩句臺詞的路人甲,結果導演給了我一個女三號的角色,還說我的演技挺好的。”

蘇甜聽了也眼前一亮,為她高興:“總算有個靠譜的導演了,純子加油哦,你就是明日之星!”

兩人高興地開了啤酒,碰了碰杯。

許純大口大口地一口氣灌下半杯,高興地搭着她的肩,說:“你放心吧,等我發達了,我就養你,把你那混蛋老板給踹了!”

“好啊,我可記得了,茍富貴勿相忘,我的明日之星!”

兩人說說笑笑,吃着菜喝着酒,許純已經毫無形象地把一條腿撐在了椅子上,而蘇甜也卷起了白襯衫的袖子。女孩子們,只有在自己最熟悉的人面前,才會這樣不注意形象,這才是最真實的她們。

“對了,你知道這次的男主角是誰嗎?”

蘇甜看着許純一臉促狹,猜測道:“你別告訴我是我男神?”

許純笑着猛點頭:“就是你男神,我與他還有幾場對手戲呢!”

“啊啊啊!”蘇甜不淡定了,過去抱住許純,各種讨好:“大明星,大美女,幫我要個簽名呗。”

“你不是一向自诩不追星的嗎?”

“我是沒有追星呀,我這是在理智範圍內的純顏值狗。”她對明星的私生活這些八卦不感興趣,不會特意去關注,就是純粹地吃他的顏。

許純說:“明天會舉行開機儀式,明天正好周末,你一起去呗。”

蘇甜想了想,明天周末,總裁應該也不會不近人情到犧牲她的假日來呼叫她吧。雖然影視城沒什麽好玩的,票價還貴,但想到能見到男神,而且能看看純子難得風光一回,就開心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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