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南城的冬天，似乎來的特別早，江北落看着日漸光禿的樹枝，不禁打了個冷顫，将自己的校服裹緊了一些，咬緊牙關快步往前走。
沒想到竟然十一月底了。
一年了。
她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她也是這樣走在學校的大道上，第一次見的池南魚。
江北落剛回憶起去年的場景，轉眼就看見了池南魚早已在車旁邊笑看着等待着自己。
她加快了腳步一邊推着自行車走到他旁邊，“你在等吳老師嗎？”
池南魚搖頭，“我在等你。”
有什麽不能回家講？江北落有些摸不着頭腦，“說吧。”
池南魚拿起手中的袋子遞給她。
她接了過來，有些好奇，自己用胯頂着自行車的座位讓它靠着自己，然後空出另外一只手扒了扒裏面的衣服。
竟然是校服外套，她擡頭看着她，眼裏都是驚訝，“我記得咱們校服外面沒得賣呀，第三套校服不是下學期開學才到的嗎？”
池南魚勾了勾嘴角，“我問了一下高一的李級長有沒有多一套，他剛好有一套就給我了，對了，晚上我不回去了，我要去花城中學兩天，星期一才回來。”
哦，好吧。
“那多少錢呀，我還給你。”
池南魚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無價。”然後轉身拉開車門就進去了。
江北落撇撇嘴，拿起這袋衣服搖了搖，對着前車窗做了個口型，“謝謝了啊。”然後挂在自行車把手上推出去了。
池南魚看着江北落的背影，并且時不時還高興地往前跑兩步，心情愉悅了不少。
江北落一共有兩件外套，其中一件因為體育測試的時候丢了，學校規定校服一定要露在外面，她必須要每天穿着一件，根本沒法換洗。
沒想着池南魚記着這事兒。
她再次擡頭看着路上那些光禿禿的樹枝，卻覺得它們禿地光滑，禿地好看。
路上剛好正面面對的吳思瑤對着江北落笑了笑，打了聲招呼，“放學啦。”
江北落心情一好對着吳思瑤也笑了笑，“老師路上小心哦。”
然後走出了校門。
池南魚搭上吳思瑤也開出了校門，與江北落相反方向。
今年成人高考在南城大附中進行，所以明天也就是星期五要布置考場然後周六開始考試。
江北落自然就騎着山地車就溜達去了體育場去打籃球。
打籃球時間不會太長，基本一個半小時覺得差不多了，就會結束打算回家。
李堅的單車壞了，江北落搭他回家，送他到小區門口自己也就回去了。
從李堅家的小區回到如夢小區的路上需要經過一座橋，橋下就是南城河。
“砰！”
一輛公交突然失靈徑直撞向右邊的防護欄，橋岸被撞爛一半，公交一半懸空在外一般在內。
路上一連串的車都發生了碰撞。
李堅洗完澡打開電視，正看着南城地方臺的電視八卦劇的中途，被緊急插播了一條新聞。
背景是南城大橋，因為時間太趕來不及準備稿子記者說話都有一些卡頓。
“在今日的十八點左右也就是剛剛的二十分鐘，我們南城大橋發生了一場車禍，公交車剎車失靈撞向防護欄沖爛橋岸，導致一連串的車都緊急停車發生碰撞，具悉，一名女學生在放學的途中被公交車撞飛掉進了河裏，目前已經被路人及時救起送進了醫院，我們在現場看見了一輛山地自行車……”
李堅瞪大雙眼跑到電視機面前盯着那個自行車的樣式……
他着急地不行拿起手機打電話給江北落。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他雙手顫抖地按掉了紅鍵，撥打另外一個手機號碼……
池南魚正在上高速的路上，也聽到了電臺的新聞，手機響了起來，他抿了抿嘴，跟吳思瑤說了句，“幫我接一下電話好嗎？”
吳思瑤拿起他的手機，按下接聽鍵。
“喂！老師！江北落被公交車撞飛了！！！！她她她她……在醫院……”
池南魚愣了一下，在進入收費站的前一刻突然改了方向，下高速。
吳思瑤吓了一跳，被他一個措手不及，感覺到他在加速自己只好抓緊把手。
等感到了醫院，着急忙慌地問護士，“請問一下被公交車撞飛的女學生在哪裏？”
“盡頭上二樓。”
他二話不說跑了上去。
後頭的吳思瑤剛進來就看不見人了。
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了手術室，急地不行，抓着出來的護士就問情況。
護士愣了一下，“請問您是病人的……”
“我是她班主任。”
“班主任？”護士皺了皺眉，“她不像是學生啊……”然後突然間好像反應了過來，“哦哦哦！你來錯了，你學生不是她，我帶你去。”
池南魚有些摸不着頭腦，跟着護士去了急診室。
簾布拉開，池南魚見到了額頭上還有胳膊小腿包紮好的江北落，此時馬尾都淩亂了，臉上還有些髒土。
他吓的不行，眼眶有些紅潤，臉色鐵青，卻也沒說什麽。
帶頭的護士解釋了一下，“這是女娃的班主任。”
給江北落包紮的護士将她扶起來，“包紮好了，你們在外面等一下吧。”
江北落有些意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拉着池南魚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你不是去花城了嗎……”
池南魚一把将她拉了過來，緊緊地抱住，全身都有些顫抖，“你真的把我吓死了。”
江北落被他這一舉動吓了一跳，被勒地嚴嚴實實地差點喘不過氣，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松開，“我沒事，我當時就感覺那公交速度太快了，然後我就故意騎慢了一點讓公交先過了，幸好我慢了，不然就跟前面那個騎着電瓶車速度賊快的阿姨一樣就被撞飛了呢……”
池南魚拉住她的手看她的傷勢，“那你這些怎麽弄的？”
江北落有些尴尬地說，“你不知道那車撞了欄杆碎片濺了過來，崩了一個在我額頭上還好我頭偏了一下就是流了一點點血，然後我當時又剎車太趕了，自己就摔地上了半天沒起來，沒想到警察來的這麽快，見我受傷就讓我跟那個被撈上來的阿姨一起上救護車了，我說半天我沒事兒都沒理我，對了，我自行車還在現場呢……”
沒事就好，池南魚送了一口氣，“我打電話給你父母，讓他們過來接你。”
江北落嘟了嘟嘴，“好吧，那你讓我爸去交警大隊幫我把我自行車帶回來。”
她剛好往轉角處撇了一眼，竟然見到了吳思瑤看着自己。
江北落回想起剛剛池南魚的動作，突然覺得這動作有些讓人覺得很暧昧。
她倒不怕，反而光明正大地對着吳思瑤笑了笑，“老師，原來你也在呀。”
吳思瑤眼裏都是懷疑，見江北落笑的大方自己也遲疑了起來，也只好走了過來，“你沒事就好。”
電話接通，池南魚走到外面走廊陽臺去跟江北落的父親通電話。
吳思瑤見他走到外面去，她走到江北落旁邊坐着，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原來的笑容消失，聲音也故意壓低了不少，“你是不是喜歡池老師。”
江北落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歪過頭去正視着她，“老師也是喜歡啊，不是嗎。”
“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歡。但是你不行。”吳思瑤态度有些強硬，“你最好離他遠一些，不要害了他。”
江北落繼續笑容不減，“我喜歡他是我的事情，我為什麽要遠離他，他是我班主任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我又沒跟他在一起。怎麽？你是害怕你搶不過我？”
吳思瑤臉色鐵青，“江北落，我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有心機。”
江北落冷哼一聲，“論心機我可不及你，為了得到他的憐愛置我們班人于不顧故意去他那裏哭訴，也在故意告訴全世界池老師是你的囊中之物不要讓別人跟你搶你說是嗎？我還記得陳白煙五月份的時候要入團，按照她的腦子，只是一個簡單的入團考試而已，怎麽可能會連五十分都不夠，跟你這個團委書記有關系吧。還有隔壁班的李子涵，她去年寫情書給池老師，所有學生都不知道，你應該是不小心在辦公桌見到的吧，将她合唱團主唱的位置拉了下來。還有好幾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還想要聽嗎？”
吳思瑤沒想到自己做的所有事情江北落一個兩個都清楚，她不禁上下打量江北落，她隐藏地太深了，導致自己忽略了她，并且一直在暗處盯着自己的所作所為。
她心裏打了個轉，想了一計，然後鐵青的臉色重新笑了起來，“那又如何，池老師是不會喜歡你的。他對你再好，不過也就是一個學生而已，頂多就是個特殊的學生，你覺得他會跟你在一起嗎，在這幾年期間？就算等你上了大學，這四年我都在，他怕是忘了你吧。”
江北落挑眉，“那等着瞧。”
池南魚通完電話走了進來，旁邊還跟着一名交警，交警先說跟江北落說，“我讓你父親先回交警大隊了解情況了，醫生說你還要留在這裏觀察一下，一會兒你跟我回交警大隊做一下筆錄，正好跟你父親一起回去。”
江北落嘿嘿一笑，“好呀，”然後對着池南魚說，“那你們趕緊去花城吧，我跟交警叔叔一起就好了。”
池南魚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了吳思瑤一眼，“那我們走吧。”
吳思瑤走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江北落一眼，江北落卻用笑容招架。
直到走遠後她才松了口氣，癱在靠背上，左手肘放在座位把手上撐着下巴，還伴随着嘆氣。
這次怕是徹底得罪這個吳思瑤了，現在自己是已經在明了，指不定被她欺負成什麽樣。
旁邊的交警看着這妹子像洩了氣一樣癱着，有些好奇，“怎麽傷口很痛嗎？”
江北落強顏歡笑，“還好。”
